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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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傍晚,芙蓉阁里的院子和往日一样,又是端木君禛和慕容明朔在闲谈着。几次谈话后,两个人也熟悉了彼此,没有那么拘谨了。就像现在,慕容明朔把屋里的小软椅抬了出来,斜身靠在上面,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明晃晃得散发着柔和的光,乌发披散在软榻上,有的延绵到了脚踏上,几点桃花瓣点缀在其上,慵懒得可爱。
“我去年酿了桃花酿,想今年这个时节也该好了。”
“侍书,劳烦了。”墨袍的王爷端坐在一旁,温和地勾起嘴角,桃花眼里闪动着月光,五官在夜色里显得更是风流潇洒。
侍书每次都被他这样熟练地使唤,转过脸无视他,可每每公子都会取笑自己。侍书在王爷的眼神逼迫之下只好去拿酒。
“观音,想上街逛逛么?”
“您要是嫌我这闷得慌,改明儿就不用来了。”抬起凤眼白了端木君禛,慕容明朔嗤笑着他。四大座使和谨之看到了王爷吃了瘪,纷纷低头浅笑。
桃花酿入了杯,几个人细品着。露水酿的酒有着甘冽的口感,柔滑绵软,入口就是缠绵,几分桃花的香气不浓不淡,很好的融合进去。
“佳酿!人都说嵇康煅剑一绝,观音这酿酒也算一绝。”桃花酿的后劲极大,不能多饮。端木君禛一杯不舍得的细细品着,看着月光下的慕容明朔笑得开怀。
“美景,美人,美酒。这芙蓉阁里真是人间仙境啊!”
“观音,我们再比试一局可好?”风流不羁的端木君禛此刻正立在软榻旁,侧首邀请慕容明朔的加入。
“百招之内,点到为止。”
赤足起身,慕容明朔先发制人,轻盈的轻功让端木君禛侧目。袖剑虽短但是速度确是要快上许多,慕容明朔足不点地与他缠斗了起来。兵器相接,强烈的力量撞出点点火星。二人眸中盛满了月光,明亮的闪耀着。端木君禛直剑横扫,慕容明朔则是凌波微步,足尖点上剑借力居高临下攻击。
慕容明朔空中飘逸灵动的攻势,让地上的几个人看呆了。乌发轻扬,白袍翻飞,翩翩的动作宛如起舞,却又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美得惊心动魄。
而端木君禛的剑法直接却有时剑走偏锋,大气干练的剑术总是暗藏玄机。
这一黑一白的缠斗了许久,最终百招之内也没能决出胜负。
夜已经深了,对于端木君禛来说没关系。因为他还有墙可以翻。
临别,慕容明朔送他到门口。
“观音,近日怕是端木嘉靖会来芙蓉阁找你麻烦,万万小心。”
身旁的侍书懊恼的低下了头,自己几日前将公子进宫的事告诉了端木君禛。但是,瞥见公子的脸上没有什么不悦,也就安心了。
“端木君禛,我们可是敌人。”挑了眉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总是让人读不懂,就像这明灭不定的月光。
“但是你最后并没有下手不是么?”
慕容明朔有些震惊,那日清晨,自己确实是想要他死,可是最后也没能下手。
“端木君禛,你心中的明君是什么样子的?”
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
“夜里寒凉,进去吧。”
慕容明朔转身回了屋,门口立了一个老人,正是和蔼地冲着他笑。
“师傅。”
二人在屋内对弈,慕容明朔执黑子,神机子执白,二人不相上下。
“观音,给师傅留点面子啊!”神机子时而孩子气的举动让慕容明朔很是无奈,难道修仙的人都这样?
“您这招对我没用的,师傅,麻烦您专心下棋,故意让子是很累的。”
“观音,你是卜过卦了吗?”神机子正色道。
“那孩子,是紫微星命。”
“我知道,我只是想赌一次。”想看着自己的决定生根发芽,想看看它最后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观音,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啊。”
“师傅,尘世间不存在易和难啊。”慕容明朔斜靠在椅子上,明亮的眼睛雀跃着,鲜少微笑的他笑得格外明丽。
观音他,有些变了。他身上似乎多了什么鲜活的东西,一丝丝的渗透,一层层的包裹着他。
“我相信着那个人……”
夜风摇落了一地的花瓣,席卷了一树的馨香,悄悄的就像人的心事,无踪无迹。
贤王府。
院子里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兵器相接的声音不断地传入书房中。端木君禛正坐在太师椅上,目光犀利眉头紧皱,手上的拳渐渐握紧。
“王爷,是观音的人么?”谨之小心翼翼的看着端木君禛的脸色。跳动的烛火下,端木君禛的脸色却是不太好,书房的空气似乎凝结一样压抑。
“不是他。谨之,你把观音想的太简单了。”想起那个人有时孩子气的举动,有时杀气四溢的灵动,端木君禛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快点解决掉吧,封锁消息。”
端木君禛起身,探手按动书架上的机关。层层的遮盖下的一个明黄锦盒露了出来,打开盖子,里面都是些白纸,不见一点墨迹。
“也许,现在才开始。”他目光坚定,耳畔听到的是刀剑厮杀。
第二天清晨,王府早已被打扫一新,薄薄的雾气中有两个人向王府走着。空灵的环佩玉鸣声中,叩响了王府的门。
“您找?”看门的侍从探头出来,看到的是一个白袍翩翩,玉带束发的遮面的人,一定是贵客吧。
“端木君禛。”听此人这样直接地叫自家王爷的名字,看门的人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迫于无奈进去通报。
一路有人带路,穿过了红漆的长廊,走过了玲珑小桥,这王府的精致让慕容明朔很是欢喜。最后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淡淡的熏香,匾额上写着:明德斋,也许是书房。
“进来吧。”
端木君禛在书房中静坐着,慕容明朔和侍书在旁边坐下,四下无声。
“王爷,昨夜怕是不安宁吧。”慕容明朔揭下面纱,明艳的面容就露了出来。
“果然瞒不住观音。”
“今天前来有何事?”端木君禛微微的浅笑,俊朗的五官也舒展开了,没有了昨日思虑的模样。
“王爷,上次的问题,您还没有回复我。”
“明君?既然观音这样问,你认为现在的皇上算得上明君么?”端木君禛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挑眉饶有兴趣地等待他的回答。
“严肃有余,但宽厚不足。”
“那观音认为现在的玄凌算是盛世么?”
“繁华有余,而根基不稳。”
几句话下来,句句简单凝练,又直指出积弊,可谓精华。
“众人皆醉,唯卿独醒。”端木君禛起身,爽快地笑了。
“若为明君,兼爱苍生为首,慧眼识珠为次重,亲贤远佞必不可缺,开明广博兼之以大权在握,是谓明君。”
小小的书房,端木君禛的话回荡着,隐隐约约中似乎慕容明朔看到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
“王爷好见解。”慕容明朔嘴角勾起,不能抑制的微微颤抖。看来此次,自己是赌对了。这个人,堪当明君。
“人言观音擅六艺,通五音,善奇门遁甲,算无遗策。”
“若得卿如此,可谓大幸。”
端木君禛走到了慕容明朔面前,伸出手,面上是温和似水的表情,眼神却无比坚定。
“跟着我吧……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