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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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部的蜡烛忽明忽暗的闪动着,像一位老人正在渐渐的隐去自身的辉煌,变得消瘦而无奈。
    “指导员,您找我!”谭中华问道。
    “嗯!”王大海冷冰冰的应了一声。谭中华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上。
    “接到营部通知,据可靠消息通报,今晚有一股长期潜在人民内部的**特务,利用夜暗作掩护,对人民政府一些重要场所实施破坏活动,很有可能采取纵火、投毒、搞爆炸等形式,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
    谭中华听了王大海的话,心里顿时解除了戒备,心想:上战场可比搞政治斗争轻松多了,搞政治斗争太累,便拍着胸脯对王大海说:“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营长在全营范围内挑选素质全面、过硬的战士组成特战分队,执行抓捕和截击这股恶势力的任务,这次任务的对手与以往不同,都是当年潜伏下来的**特务,虽时过境迁,他们也上了年纪,他们还是希望在有声之年要与我们新生的政权力量进行最后一战,以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赚取更多的国际影响,甚至他们的队伍里还培养拉拢了一些臭味相投人员,有的还是孩子,但绝对个个凶狠恶毒,对待他们决不能心慈手软!”
    “能和老牌的**军队特务交手,真是三生有幸,终于等上这一天了!”谭中华高兴的说道。
    “因为这次清剿任务危险性很大,团首长非常重视,很有可能出现异想不到的突发情况,而且这群亡命之徒手中持有武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所以营长亲自点了你的将,你赶紧准备一下,找营长报到去吧!”指导员王大海命令道。
    谭中华来不及告诉梁成民,便急促的披挂整齐,按照营长的指示,携带了狙击步枪,正准备要到营部报到,梁成民便前脚跟后脚的返回到连队,两人在门口简单的说了几句,谭中华就急切的向着营部冲去,脚步依旧轻松快捷,梁成民却大声的对着他说:“子弹不长眼睛,一定要注意安全!”
    此时,梁成民那颗刚刚还倍受煎熬的心总算变得踏实了些,他觉得谭中华骨子里一成不变的沿袭着谭启宏的性格,能深明大义,重交情,值得交往。
    天空黑得像哭过的眼角,把原本的美丽沉淀到遥远的过去,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吞噬,就连平时看来很温暖的东西现在好像也变成了魔鬼,狞笑着,放纵着。
    在夜色的衬托下,四十名先遣队员个个像是幽灵般,悄无声息的潜入待击地域,谭启宏早已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心里只装着搜索目标、瞄准、击发等一连串娴熟的动作,无所谓恐惧也无所谓害怕,经过两年多的部队锻炼,他已经真正掌握了出奇制胜的杀敌本领,成为了一名名符其实的侦察兵,成了团里响当当的“战神”。
    赵天亮看了看表,已是夜里十一点,他用事先规定好的口哨作为信记号,给先遣队员发着一道道潜伏、前进、隐藏、注意观察等命令,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就像提前演练过似的,以不同的方式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电台保持静默,在设卡地点一线展开,布成一个口袋阵,只等敌人出现。
    时针滑过了零时四十分,依旧未见任何动静,有的战士便沉不住气,小声的问赵天亮:“营长,是不是我们情报不准!”
    “不会的,你想啊,敌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大摇大摆来,所以要沉得住气!”
    就在这时,谭中华几乎和和赵天亮同时发现前方约一公里的地方有辆吉普车向着伏击地域开进过来。
    “左右传,遮蔽发光物体,注意隐藏!”赵天亮迅速命令道。
    在战斗位置的士兵突然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将目光瞄向缓缓驶来的汽车,赵天亮特意看了一眼谭中华,黑暗中依旧可以看到他冷淡的表情,不慌不忙,心里平静的就像是去了趟菜市场一样的稳当,但谭中华却暗自说道:“若真是敌人来了,这倒是一次练习夜间射击的好机会,早就手痒痒了,就等这一天了!”
    他下意识的将狙击步枪向前送出,枪托再次稳稳的抵于右肩,瞄准镜十字分化对向了车辆驶来的方向……
    吉普车并不知道将要面临的遭遇,马达轰轰的鸣响着,行进在高高低低的路面上,在尾灯余光的反照下,明显拖起一道白白的烟幕,车子就像是躲进青纱帐的蝴蝶,闪动着彩翼的翅膀,明快而有节奏的晃动着。
    所有的先遣队员都盯着带有罪恶的车子,就如仇人见面格外的眼红,谭中华在黑暗中调整狙击步枪的分化,并把枪械和身体机能准确的调整到最佳配合状态,肩窝稍向前用力,枪托便稳稳的抵在了肩胛位置,右手虎口下压,肘部顺势将肘皮外撑,左手用力后拉,合力将枪稳稳的固定在身体的右前侧,这套完整成熟的动作是营长赵天亮亲自传授的,他觉得谭中华完全具备狙击手的潜能。
    吉普车并没意识到再向前就是死路一条,或者继续向前面临的巨大危险。当然在谭中华看来,他们就是一帮亡命徒,至于他们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最终不会影响战斗结果。他从瞄准镜里看看依旧若无其事向前行进的汽车,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暗自的骂道:王八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这群猪一样笨的人了!
    担任总指挥的赵天亮从夜视仪里清晰的看到车内的一切,开车的是一位成年男性,车子不大却挤了满满的,暴露在夜视仪里的就有六个人,心想这群残余势力如若放进城去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好在今天情报准确,部队行动快捷,人民才幸免一难,不过他反念一想,像今天这样暗藏的残余势力不知道在我们新中国的各个角落里还有多少?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队员们刻意的控制着呼吸,不论在兵力对比,还是在火力火器的运用上,他们都知道这次战斗就是一次练兵而已,无非就是打打几个已类如土匪般的**残余分子,费不了多大功夫,甚至都不会有大规模的搏杀,但敌人却摆出一副背水一战的姿态,不得不防他们狗急跳墙,所以战术上不能轻敌,甚至还要格外的小心。各班组在赵天亮的指挥下完成了一切战斗准备,急切的等待着战斗的打响。谭中华的心情也像是久旱的庄稼正在等待一场及时雨的浇灌,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三十米……眼看就要到跟前了,只听赵亮果断的命令道:“张圣华、段自利你俩前出盘查验证,对车上的人的身份进一步核实,谭中华占领有利位置,一旦发现异常,果断射击,火力组全力掩护,抓捕组做好潜出抓捕的各项准备!”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低声应答道。
    谭中华顺着地势缓缓摸进一个山坳,迅速的完成了战斗准备,对着车灯的光亮,他在瞄准镜里清楚的看到张圣华、段自利行动快捷,动作灵敏,不愧是老手,部队虽几年不练兵,但看他们的战术动作依旧干净利索,正当他们从一个土坎越过时,谭中华清晰的看到车窗玻璃摇了下来,伸出一只枪,他第一预感张圣华、段自利完了,来不及多想,瞬间瞄准构成射击最佳境况,赵天亮在夜视仪里看到几乎谭中华和特务分子同时抠动板机,就在张圣华、段自利距离汽车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两名英勇而年轻的解放军战士相继倒了下去,再看车上那个手持长枪的特务被谭中华发出的子弹击中眉心,头只是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一块后头盖骨夹带着一注血柱喷出,最终让他停止在了靠背上,这是谭中华击毙的第九条命。
    车上的人骚动起来,他们并不知道隐藏着的小分队,甚至还有狙击手,在同一时间内不知道有多少支枪口正瞄着他们。谭中华看到自己的战友倒下,下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完全火了,已不再乎丢在他手上的生命数量,他现在只想着为张圣华、段自利报仇。营长赵天亮曾经给他讲过,人的身体第五根肋骨向上挑是心脏,车子也是一样,油箱就在人体心脏的位置,他再次抠动了板机,果断的发射了两发子弹,带着集聚热能的子弹,引发了油箱的巨变,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和一串明亮的火光,那辆汽车被抬到了半空,而后又缓缓落下,车子零件散落一地,里面的人被爆炸捅出了车子,其中有两个身体上沾满了汽油,带着火光奔逃着,惨叫着,哭喊着,营长赵天亮看的一清二楚,还没等他下命令,谭中华就已经把整个先遣分队需要完成的任务全部承包了下来,他哀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手势,说道:“火力组迅速前出,打扫战场,抓捕组迅速救治伤员,其他人员加强警戒!”
    自车子落地的那一瞬间,谭中华在瞄准镜里看到一个小火球拼命的跳跃着,他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和汽油一起燃烧着的孩子,孩子在火球里惨叫着,童声最能刺破夜的黑暗,变得凄厉异常,他不想听到如此凄厉的声音,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划过夜空,地上多了一堆稳定的火球。
    谭中华惊呆了,他已多次执行重要任务,也执行过枪决罪犯的任务,甚至他连每次被执行死刑的罪犯在临刑前的悲惨面孔都能一一记得。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亲手杀死一个孩子,谭中华依旧通过瞄准镜呆呆的看着那个稳稳的小火球,他觉得此时那个小火球正像一个红得耀眼的天煞向他扑过来,比今夜流星的速度还要快,他甚至还听到那个小火球微弱的喘息声,那喘息声越来越怪异,最后他的气息变得含混不清,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正在慢慢的像着外界泄漏气体,越来越缓,越来越平稳,几分钟后,那个小火球就熄灭了,剩下一团冒着青烟的碳火,时而闪出点火光时而湮灭。
    谭中华在瞄准镜里已看不到火球再跳跃,他紧闭着眼睛,爬起了身体,蹲坐在地上,他不知道今夜他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孩子,他开始痛恨手中这支他曾倍感骄傲的狙击步枪,但他内心却从此留下了一条无法缝合的伤口。他知道那道伤口即便愈合,也会留下一道明显的伤疤。
    他想哭,他觉得委屈!他想孙瑜凤,他更想家!
    “报告营长,车上的人员已全部击毙,张圣华、段自利已被送至医院救治,目前不知道伤情。”
    “知道了,快速打扫战场!”
    “已经清理过了,共八人,其中有一个孩子和一名女性,死者身份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一个士兵回答道。
    “谭中华呢,谭中华到哪去了?”赵天亮急切的问道。
    “他还在阵地上,看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另一个士兵说道。
    “噢,怎么了?”
    “不知道咋了,问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傻坐着!”
    “报务员,给团部发电,任务已顺利完成,现请示返回!”
    人生不是止水,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里出现许多出乎意料的事,也许想用善良换取宽容,用责任挽回承担,这都不会阻挡意外发生,所以要注定无论上天给了你什么,你都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多思索少激动,多仁爱少仇恨,人生才变得更加美丽。
    就在当年年底评功评奖的时候,谭中华因各项工作表现突出,执行战斗任务英勇荣立三等功一次。
    但梁成民明白这个功的份量,他能猜出里面的蕴含的苦楚,所以在连队宣布了谭中华的立功命令的当天晚上,等熄灯号吹过之后,梁成民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谭中华走进了炊事班的给养库房,把早已为谭中华准备好的庆功菜肴和酒摆了出来,梁成民为谭中华倒了满满一杯,递给他。
    “先要祝贺你荣立三等功,真给我们老乡争脸!”梁成民满脸的羡慕。
    “成民,如果再让我选择的话,我真的不希望会用这种方式立功!”谭中华坦然的说道。
    “这话咋说,现在你立了三等功,就可以提干了,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我们的排长了,也穿四个兜了,你在咱们石良村也算是一步登天的人物了,多神气呀,我羡慕死你了!”
    “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觉得心里好累!”谭中华一脸的苦恼。
    “这么高兴的事情,怎么会觉得累呢?”
    “你不会明白的!”谭中华苦苦的笑了笑说道。
    “别说那么多了,虽然孙玉平和我们是同乡,但我觉得那小子不地道,我没叫他来,就咱们俩个人,我先干为敬!”说着,梁成民头轻轻昂起,“咕咚”一口把满满的一杯喝了个精光,动作显得轻车熟路,而又滴水不漏。
    “我不想喝!”谭中华说。
    “你这是怎么了,为你庆功呢,你却不喝酒,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呢?”梁成民有些诧异。
    “谢谢你,可我不知道现在的心情能不能适合陪你喝酒,我的心里有些乱!”谭中华心里充斥着委屈。
    “你说这话啥意思,咋乱了?”梁成民手里拿着酒杯悬在半空,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想再杀人了人,一个都不想杀了,我怕了,我怕遭报应!”谭中华神色黯然的说道。
    梁成民好像一下明白许多,放下手中的酒杯,急切的说道:“不会的,我们都是正义之举,是正义的子弹消灭的罪恶的灵魂!”
    “自上次执行完任务,我就时常做恶梦,也许那次执行任务就是我恶梦开始的地方,我真不该杀死那个可怜的孩子!”
    “不要自责了,那天晚上你不打死他,他也会死在先遣队的乱枪之下,你补了他一枪,算是给他祈福了,真的不要自责,也许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梁成民真诚的说道。
    谭中华突然起身紧紧的抱着梁成民,大声的说道:“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让我遇上,在家的时候父亲杀鸡我都躲得远远的,现在我却敢杀死活生生的人,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呀!”谭中华有些咆哮。
    “中华,你冷静点!”梁成民安慰道。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会遭报应!”
    “别乱想了,放下一切才能忘记过去,一切都会平静的!”梁成民也用力搂抱着谭中华。
    其实人的感情就像是饼干,清脆而易碎,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粉身碎骨,即便重新组合起来,也会有裂痕,也会留伤疤,原本的完美会一去不返。
    就在梁成民和谭中华略有所思时,孙玉平也没有闲着,最近指导员又三番五次的动员大家相互揭发。
    孙玉平对梁成民的身世了如指掌,为了更清楚的了解梁成民的过去,他还特意利用掌管连队印章的权利,以组织名誉伪造了信件,发函回仓水镇相关部门证实了一些隐私的情况,为他在这次大揭发中立功奠定了基础,他视这些材料为珍宝,几个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偷偷在连部,假借替指导员抄教案的名誉,悄悄的写揭发梁成民的材料,使得一个巨大的阴谋就此诞生。
    最近的一次赛诗会结束后,指导员王大海再次向全连发出了警示:“同志们,‘主席教导光芒照,革命战士逞英豪’!”这是近段时期王大海的习惯手段,先是用毛老人家的话开篇,“目前的形势大家看到了,我们党不会害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大家可以大胆的揭发,大胆的写揭发材料,这是政治任务,再没有有价值的线索我们连就要拖营里的后腿了,甚至在团里垫底,我王某人可丢不起那个脸!揭发工作表现突出的个人,组织上也不会忘记你们的,会给你立功嘉奖!如果知情不报,那就是包庇,就是立场有问题,要受到组织处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动员,对待这个问题我们的态度是坚决的,‘宁可前进一步,绝不后退半步’!”
    就在第三天上午,孙玉平悄然把揭发材料理直气壮的交到了指导员王大海手上,王大海看过揭发材料后背都不自觉的冒出冷汗,嘴里自言自语的说:“没想到梁成民竟然如此罪恶深重,真是历史的残余!”思忖了片刻便对着孙玉平说:“你不愧为连队文书,政治觉悟就是高!没白培养你,这下你可立大功了!”
    “呵呵,真的吗?”孙玉平激动的傻笑着。
    “这份材料揭发较为深刻,但需要有人当佐证,不然别人凭啥相信梁成民就是地主少爷!”
    “这个简单,谭中华也是我们村的,他可以证明!”孙玉平淡然的说道。
    “噢,这就好办了!”指导员王大海好似一身轻松说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家里的那些事都一清二楚!”孙玉平补充道。
    “不过我听接兵干部说梁成民是革命家庭出身呀,怎么和你写的材料完全相反?”
    “他怎么会出身革命家庭,那是谭中华爸爸为了能让梁成民进部队,故意编给接兵干部听的!”孙玉平一脸坏笑的说。
    “啊!”王大海惊讶的张大了嘴,漏出一个深深的黑洞:“这件事你先不要乱讲,我们可要放长线钓大鱼,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孙玉平爽快的答道。
    “你去把谭中华叫到连部,我要核实一下!”
    “是!”孙玉平转身离开了连部,像领授了圣旨的臣子。
    谭中华看了孙玉平的揭发信,愣了好大一会,心想:咬人的狗不汪汪,孙玉平你都不如一条狗。他呆坐在连部一句话都不说,实际上他觉得此时的沉默是一种最好的反抗和表态。
    王大海看到他倔强的表情,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好说道:“中华同志,今年组织上给你立了三等功,明年就要保你提干了,不能因小失大呀!这件事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想明白了随时来连部向我报告!”
    离开连部的时候谭中华也照样没说一句话,甚至很没礼貌的甩了一下门。他觉得天都要塌了,一阵目眩,加上最近情绪时好时坏,出连部门口时,差点栽了个跟头。
    他在操场上踱来踱去,手不停止的捏搓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这件事他必须及早的通知梁成民,让他做好充分思想准备,以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成民,我不能瞒你,我们是兄弟,自小一起长大,那年在村东池塘游泳,我不会水,是你救了我的命,我一直没忘记!”谭中华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孙玉平那小子写了你的揭发材料,我都在连部看过了!”谭中华吞吞吐吐的说道。
    “啥!”梁成民一脸的惊诧,“我就说那小子不地道,真是防不胜防!”
    “你别急,我们从长计议!”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被揭发就意味着死亡!”梁成民神色慌张,“若事情落到你身上,你还可以复员回家,我回家投靠谁去,父母、兄弟都没了,我求你了,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分上,看在我救过你命的分上,帮帮我吧!”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谭中华稳了稳情绪,闭着眼睛痛苦的说道。
    “中华,千万不要做证,我还想在部队大干一场,部队是我唯一的出路!”梁成民身子有些瘫软,语气明显带有慌乱祈求的成分。
    “我本身就没想揭发你,不然我在连部的时候就已经承认了!”
    “谢谢你,好兄弟!”
    “有了,我们找营长去!”谭中华说道。
    “对,我咋把营长忘记了!”
    两个轻盈的身影冲出连队大门,向着营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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