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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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马旻,你这皇帝做了也快一年了,是不是该换一换了?”御花园中一名黑衣人与巫马旻执剑对立。
“哼···就算要让也是让给我儿子。”巫马旻冷哼了一声。
“呵呵···你怕是见不到你儿子出生了吧!”黑衣人觉得好笑。
“见不见得到可不是你说了算。”
“可是你的命却是我说了算。”黑衣人双眼微微眯起,泛出了浓浓的杀意。
“哈哈···你又不是阎王爷,我的命怎么可能是你说了算。”巫马旻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眼前这个人,自己打不过,只是在死之前,月···好想你···好像再见你一面。
“和一个武功不如自己的人打有意思吗?和我打如何?”百野月哉一手提剑,一手提着酒坛,一步三晃的走来,他也不想晃只是身上实在是太痛,痛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巫马的命,我说了算。”
“月···”巫马旻一个晃神,被黑衣人有机可乘,眼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就要没入自己的心口,他却觉得最后一眼算是见上了,就算死也值了,至少死之前见到他了,只是他脚上的锁链···要跟着他一辈子了吧!好后悔说不出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了。
血腥味?巫马旻心脏漏跳了好几拍,自己没有感到痛,但是血腥味又这么浓,他不敢睁眼,他怕再一次看见百野月哉浑身是血,他已经见过一次了,不想见第二次。
“我说了和我打,你还要动他?”百野月哉甩了甩长剑上的血,“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听到百野月哉的声音巫马旻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受伤的黑衣人巫马旻的心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你···”黑衣人捂着左肩连连退了好几步,刚才那一瞬间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连眼前这个男子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见,便觉得左肩一阵据巨痛,硬生生的止住了攻击。
“回去告诉想要杀巫马的人,想要他的命先问过我百野月哉同不同意,要是谁有能力,打得过我,那就来,我随时恭候大驾。”百野月哉这些话说的是底气十足,可到底足不足他自己最清楚。
黑衣人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
“还要留在这里?还不带着你的人离开。”百野月哉在声音中夹杂着一些内力,震得黑衣人又吐了一口血来。
“不杀之恩,谢过。”黑衣人回过神来吹了个口哨,随即便隐到了夜色之中。
看着黑衣人消失,百野月哉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刚一松就觉得胸腔内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过到最后还是硬被他给压了下去。
“百野月哉···”巫马旻气极了。
“我在。”百野月哉缓缓的回头。
“我有让你离开寝宫?”
百野月哉摇了摇头。
“有让你喝酒?”
依旧摇头。
“有让你来替我挡剑?”巫马旻越说越气,还好刚才受伤的是那个黑衣人,天知道他刚才闻到血腥味儿时有多怕,怕他受伤,怕他就这样离开自己。
还是摇头。
“看来我是太宠你把你给宠坏了。”巫马旻捏住百野月哉的下巴,“去天牢呆几天如何?”
百野月哉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天牢,那个书上说的关押犯人的地方,他知道。
“来人,把百野月哉押入天牢,静壁思过,不许给酒喝。”巫马旻觉得自己定是魔障了,要不然怎么会加上一句不许给酒喝。
于是乎,百野月哉就这样华丽丽的被押入了天牢。
中秋佳节,皇上遇刺,皇宫中虽然刻意封锁了消息,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难免走漏,巫马旻不眠不休的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是把事情给处理好了。
“皇上···”苏凡急急的进了御书房,走到巫马旻跟前。
“什么事?”
“奴···奴才说了,您您可别激动···”苏凡心里清楚得很就算这么说了,等巫马旻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怕是免不了失分寸了。
“有什么事就说。”巫马旻有些不耐烦了,他这几天为了处理中秋节发生的事,可以说是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现在苏凡又摆一张死了爹娘的脸来给他看,他不气才怪。
“天牢里的那位公子···出事了···”
“什么?”巫马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百野公子出···出事了。”苏凡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这几个月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每次皇上都会把百野公子折磨到昏死过去,但也只有他知道,每次百野公子昏死过去时皇上那心痛的神色。
巫马旻一路狂奔,耳畔不断重复着舒服刚才的话,他出事了···
苏凡跟在巫马旻身后,其实他很想提醒前头那一名明黄的身影,可以用轻功的,可无奈的是光是跟着自己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唔···”百野月哉卷曲着,身体好像有千百根冰针在扎一样,果然用内力驱寒到最后会适得其反,“巫···巫马···洼···”
狱卒们看着揪心,他们都不记得这是百野月哉第几次吐血了,他们只记得他的衣服从最开始的白净,到现在又是泥又是血,想上去帮忙却又不敢。
“月···”巫马旻刚一到天牢就冲进了牢房,拥住了在地上打滚的百野月哉,“月···你怎么呢?月···”
“巫马···”百野月哉瑟缩着身子,他冷极了···从未有过的寒冷···
“我在···我在···”巫马旻拨开百野月哉额前凌乱的头发,柔声道,“月,我在呢。”
“巫···咳咳···”百野月哉咳出来的全是血,把巫马旻吓得不轻。
“月···别说话,别说话。”巫马旻将人抱了起来,“苏凡快去把御医全请来。”
“是,奴才这就去。”苏凡跌跌撞撞的出了天牢,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公子这几天可是一滴酒都没碰到啊!以前只是听公子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身上寒疾的事,可他万万想不到发作起来会是这么可怕,咳出来的竟然全是血。
皇帝寝宫内,宫人们把炉火烧得极旺,弄得整个宫殿像是在蒸笼里一样,热得要死,可偏偏躺在龙床上的那位爷一直喊冷。
“还不快把炉子烧得更旺些。”巫马旻紧紧的搂着百野月哉,不停地用催动内力给他取暖。
“巫···咳咳···巫马···”百野月哉动了动睫毛,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我在,月我在呢。”巫马旻用袖子擦掉了,刚刚从百野月哉嘴角溢出来的鲜血。
“我···快死···死了···”百野月哉断断续续的说道。
“胡说,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可是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就算是阎王爷来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你是我的。”
“我咳咳···知道的···我本来就活···活不长···唔···本来本来想···一个人悄悄的···咳咳···咳咳咳···洼···”
“月,别说了,别说了,御医就快来了,月···”巫马旻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没用,母后他救不了,现在连自己心爱的人也,“月···听我说,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只要你别离开我···月···”
“巫马···不要哭···咳咳···我···喜喜欢···喜欢你咳咳···”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要回洛神山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巫马旻紧紧的抱着百野月哉,好像只有这样怀中的人儿才不会离他而去。
“巫···马···”血顺着百野月哉的嘴角流了下来,“我···酒·咳咳···咳咳···洼···”
“月···你要乖,不要说话,乖乖的等着御医来好不好?”巫马旻不停的擦着百野月哉嘴角的血,可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血总是擦了又溢出来,擦了又溢出来。
“我、喜、欢、你。”百野月哉拼尽力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月···月···月···”巫马旻摇了摇倚在怀中的人儿,却不见有任何反应,“来人啊!御医?御医为什么还没来?”
刚走到门口的苏凡,一听见巫马旻的声音心底就暗叫不好,“快···都进去,也别行什么礼了,进去之后直接救人。”
御医们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匆匆的急了寝宫。
“苏凡,我问你旻要救的是谁?”一名极其年轻的御医抓住了苏凡的手腕。
“回朱大人的话,皇上要救的是比他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人。”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回去拿点东西。”
巫马旻不断地把自己的内力渡给百野月哉,可他的内力怎么可能和百野月哉的内力相比呢?百野老翁西去之时可是把毕生的功力全给了百野月哉,他渡过去的内力就如同小溪注入了汪洋大海般,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月,你听到没有?不要离开我。”巫马旻有些手足无措了,“月···”
“皇···皇上···”一名胆大一点的御医将一颗白色的药丸递到巫马旻面前,“这是回魂丹,若是这位主子心脉还未断,服下此丹,便可保三日平安。”
“平安?”巫马旻猛的抬起头来,伸出右手,“给朕。”
“是。”御医恭敬的将药丸呈上,“只是皇上,这药丸须用酒送服,方可奏效。”
“酒?”巫马旻一下子懵了。
“我可以三日不食,却不可以一日无酒,酒就是我的命。”
“小哉要是不喝酒才会出事。”
对了,那次他说不许他喝酒的那次,他害怕了···酒···刚才他也有提到···
巫马旻像是想到了什么,“来人,酒,把宫里的酒全搬来。”
事实证明,皇宫虽大,但皇上下的命令还是传得挺快的,最先抱着酒坛子进来的是苏凡,他听朱慕的吩咐去取酒,这会儿子刚把酒抱来就听见巫马旻开口要酒。
“皇上,酒。”苏凡把整个酒坛递给了巫马旻。
巫马旻将药丸塞到嘴里,接过酒坛咬开了上面的红布头,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覆上百野月哉还带有血渍的唇,一点一点把药酒渡了过去。
“酒···”百野月哉喉头滚动,本能的开始下咽。
“月···”
“酒···酒···”
“有有···酒有很多,我喂你。”巫马旻又喝了一口酒渡道百野月哉嘴里,如此反复手中的酒坛在不知不觉间便空了,百野月哉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呼吸和平稳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再也不咳血了。
寝宫里的宫人们都有些傻眼了,这酒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怎么喝了人就不折腾了?不过不折腾也好,不折腾他们也好过。
“还不快过来把脉。”
听到把脉二字,百野月哉饶是再没力气,也挣扎了起来,“不要···我不要···”
“月···不让御医给你把脉,你的病再没会好?”
“我没病···咳咳···我···我没病···”百野月哉死命的在巫马旻怀里扭动,他的身子怎样,只自己一人清楚就好,不需要别人知道。
“好好好···你没病,咱们不把脉,不把脉。”巫马旻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怀中的人,生怕再这样折腾又弄出个好歹来,“月···咱们不把脉,你先睡会儿,我向你保证,等你睡醒了寝宫里一定全是美酒,可好?”
“好···”百野月哉点了点头,很快就睡着了,他这几天在天牢里日日被寒疾折腾,连一个好觉都好没睡过。
“除了朱慕,都安静的退下。”巫马旻压低了声音道。
宫人们行了礼,收拾好了东西,悄悄地退出了寝宫。
“朱慕我最信任的除了苏凡,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朱慕上前替百野月哉把起脉来。
“所以要说实话。”巫马旻沉着脸说道。
“不会说假话便是,还有我这是在把脉,你不许说话。”朱慕静下心来,认真的替百野月哉诊起脉来,半个时辰后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样?”巫马旻紧张的问。
“旻,这几个月你都对他做了什么?”朱慕问得有些无力,饶是自己经历得多,也不由的想骂人。
“我···”巫马旻抿了抿唇,“我···”
“算了,你也别我我我的了,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救不活他,你会如何。”朱慕本来是不想问的,可万一自己救活了这个人旻有这样不把人当人看,那他家的药不就浪费了。
“陪着他。”巫马旻抚上百野月哉的脸颊。
“好一个陪着他,忧、思、悲,伤气、伤脾、伤肺,这些都是心病,有你在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这几个月是怎么对人家的,旻他身上的寒疾可经不起你那般折腾啊!”
“寒疾?”巫马旻有些茫然的问道。
“你不知道?”朱慕有些懵了,都要一起上穷碧落下黄泉了,还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有这样的吗?
“知道什么?朱慕你说清楚。”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朱慕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刚才不想让人把脉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朱慕,你别拐弯抹角,什么寒疾···月怎么可能会有寒疾,你倒是说清楚啊!”
“唉···这寒疾只怕是他从小落下的,得高人救治过,只要有酒应该就不会犯,当然,若是到了冬天,没有千年火石,怕是有再多的酒也救不了他的命,平时这寒疾不犯倒还好,这一犯···怕是···”后边的话朱慕没说,但是也足够巫马旻心领神会了。
“他真的就···”巫马旻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急着在立冬之前回洛神山,是因为寒疾,嗜酒如命是因为寒疾。
离开了不回来就好了,可他回来了,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他都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是不走。
原来他说他喜欢他···是真的······原来一直犯傻的人是自己。
若是不喜欢怎么可能回来,离开不就好了嘛!若是不喜欢为何不在他如此折磨他的时候一走了之,原来···不是自己一厢情愿,而是他心甘情愿···
若自己真的有心,为什么不问他为何要离开,就算他不说自己也可以去查,老天!他做了什么?到底是自己的错,到底是自己的错啊!
只是到了如今,只求黄泉之下求得一句原谅的话了。
“旻···你?还好吧?”朱慕小心翼翼的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巫马旻这心如死灰的表情,太后死的时候巫马旻还知道痛,可现在这表情···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大概连痛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呵呵···呵呵···”巫马旻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旻···”
“朱慕,我把皇位给你。”
“啥?”朱慕差点没闪掉自己的舌头。
“我马上就去写单位诏书。”巫马旻小心的将百野月哉的头放在枕头上,走到了案桌边,执笔疾书,加盖帝印。
“巫马旻你疯了?你把皇位给我?这可是你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朱慕扯过诏书,三两下就把它撕掉。
“天下?哈哈···哈哈···天下是什么?这个天下是月给我的,朱慕,你知道吗,那时月身受重伤,昏迷之中还心心念念的念叨着让他哥哥,帮我夺得天下。”巫马旻依旧痴痴的笑着。
“旻,你真的就···真的就这么爱他?爱一个男人?”
“爱?不···我不爱他···我若是爱他,就不会不去了解他;我若是爱他,就不会这般折腾他;我若是爱他,就不会不给他酒喝;我若是爱他,他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朱慕···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爱他···真的。”巫马旻直直的盯着朱慕的眼睛,生怕他不信自己说的话。
“旻···你这是何苦呢?”
“不苦···一点都不苦···月比我苦多了,你也说了,他打小就寒疾缠身···打小···那得有多苦啊?”
“真是···巫马旻,你现在给我清醒过来,我就救他。”
“嗯?”巫马旻一下子愣住了。
“我好像还没说他死定了吧?”朱慕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古瓷瓶,“拿去。”
巫马旻愣愣的接过古瓷瓶,“这是?”
“我们朱家守了几百年的宝贝,早在进来之前我就折回去拿了,没想到还真是非用到它不可。”
“朱慕。”
“别那样看着我,我可不要你谢,巫马家的天下我不想要,也要不起。旻,只要你好好的做皇帝,做个好皇帝,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你就对得起这颗红血火璃了。”
“朱慕,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红血火璃本就是用来救人的,放着它就是一颗药,用了便能救人性命。”
大雪纷飞,百野月哉披着白色的狐裘,立于大雪之中。
“月···你怎么出来了?”刚下朝的巫马旻看见立于雪中的人,不由的心惊肉跳起来,他的身体才大好,怎么可以在这里受冻。
百野月哉转身微微一笑,“我看见外边下雪了,所以出来看看。”
巫马旻将他揽入怀中,柔声道,“冷吗?”
百野月哉摇了摇头,很自然的倚在巫马旻怀中,“巫马···”
“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白雪飘飘,模糊了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