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杀门,被掌控的命运 第6章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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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城是烟然最大的娱乐城,是天下闻名的逍遥窟。这里青楼、乐馆多不胜数,而其中又数软玉阁最为盛名。
软玉阁除了女人长得漂亮之外,还网罗天下名乐器,歌舞更是天下一绝。
软玉阁一处独立的阁楼内,四位头牌歌女两人一组各自分坐在两侧,芊芊玉手蜻蜓点水般拨弄着乐弦,妙曼的丝竹之声绕梁三尺,珠帘之后的软塌上,一绝色男子侧着身一手支着头,一手握着酒杯,优雅的品着美酒。
此男子眉目如画,鬓若刀裁,唇似桃瓣,墨色的发梳妆整齐用精美的发饰和簪子束着,说明他十分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那是自然,因为他就是靖王爷苏境迁,即使脱下了甲胄换上了便装,也掩饰不住其身上的肃杀之气,尤其是那双瑰丽的丹凤眼,无时无刻都透着一丝丝王者之风,再加上他骁勇善战,又工于心计,谋略与胆识非常人能及,所以,他年方二十就成为了人人敬畏的王爷,如今更是手握烟然三分之二兵权、令敌人闻风而逃的大军将。
他身侧有四名侍女正在为他捏肩捶腿,还有一名静静候着,苏境迁的酒杯空了,她便自觉得斟满。
此时他整个人是放松的,连日以来的疲倦被一扫而空,心情甚至还有一丝愉悦,看来男人喜欢来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这一笑,惹得几位侍女面面相觑,手下动作更加轻柔了。
正当那位斟酒侍女欲开口说什么时,珠帘忽然微动,一个蒙面暗卫出现,屈膝见礼:“二王爷,方才在城门外小王爷刚好路过并出手救了司马卓越母子,以小王爷的秉性,短日内必会与他们有所纠缠,事关小王爷安危,属下们不敢妄动,特来请示二王爷是否更改计划?”
“不用,一切依计行事。”苏境迁垂着眸,把玩手里的杯子,无名指上血色玉指环分外夺目。他神情淡漠,语气低沉随意,“明天的告示,赏钱改为十万两金珠。”
十万两?暗卫心中骇然,不过却没有任何迟疑应声道:“属下这就去安排。”接着闪身离去。
司马卓越他们进城之后发现,整个兰城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怪异感,姬如雪告诉他周围有许多在江湖上都很少露面的高手,不管是否是冲着他们来的,当下之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司马卓越虽然受的是轻伤,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昏迷。毕竟他再刚强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而姬如雪就伤得比较重,浑身上下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刀痕,看上去狰狞可怖,最严重的就是肩胛被利箭穿透,在偏下一点点,姬如雪就一命呜呼了,不过看她隐忍的模样,想必箭头留在了患处。
所以即使心生疑窦,他们还是在只剩两间房的同福客栈住了下来,比少年一行早了一个时辰而已。
司马卓越在姬如雪帮他处理好伤口之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要不是渴得厉害,他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随便披了件披风,穿上鞋,司马卓越迫不及待的跑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仰头便往嘴里倒,可才喝一小口就没了。心急火燎的他放下茶壶转身想开门出去找水喝,谁知差点和推门进来的姬如雪撞上。
她端着一个茶壶、一个酒壶,和两盘糕点,见司马卓越一把抓住茶壶就往嘴里灌,忙喊道:“当心烫嘴!!”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司马卓越的舌头已经被烫到了,不过幸好他反应及时,一个健步冲过去拿了酒壶两下三下就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还舔了舔唇,嘟嚷道:“好酒--好酒--”走起路来东摇西晃的,傻笑:“咦?怎么有两个娘亲---”然后--然后满脸绯红,面朝地板倒下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姬如雪都没来得及反应,或者说她看到了司马卓越这么可爱的一面,不忍心阻止他。
难得你肯乖乖巧巧的叫我一声娘亲。
“真是个傻孩子。”姬如雪宠溺的笑着低语。把托盘放到桌子上,遂走到司马卓越身边,弯腰将他抱回床上,替他掖好被子,抚摸着他的小脸,心疼的叹道:“将来也会是个苦命的孩子。”
又轻叹了一声,这才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晦暗的烛火下,姬如雪的面色唇色都有些苍白,可见她确实伤得不轻,这也是她没能及时阻止司马卓越喝酒的原因。
从衣兜拿出先前取出来的箭头,这是一种叫做双生莲花箭的箭头。也是一种小巧精妙的机关,箭头外观和常见的一样,可是一旦被它射伤,它就会在人的体内一分为二,像苍耳依附在动物身上一般附在你血肉模糊的患处;最可怖的是,它还会像花儿含苞待放一样,每隔一个时辰,绽放一点,三个时辰之后,便会吐露出花蕾一般密密麻麻的银针。这种机关的形状与莲花相似,故称之为莲花箭。银针上或淬有见血封喉的毒药,或淬有能麻倒大象的麻药,就算银针什么也没有,也能把隐世的世外高人伤到一二。
世上能造出如此霸道机关暗器的,莫过于天玄山庄、生杀门和阡陌纵横。
暗算她的人极其聪明,肩胛往上一分可一箭穿喉,往下一寸可一箭穿心,既不伤及要害,又能伤了她的经脉,致使她内力大减;并且相隔那么远都能将箭射穿出去,看来那人修为必定在她之上,有实力射杀她却没有这么做,思及此,姬如雪杏眸微眯---
孟扶摇,你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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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卓越再次醒来的时候,姬如雪正在闲情雅致的对影独酌。他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眸,打着哈欠问:“我睡了多久?”
姬如雪替他整理衣裳,边说:“没多久,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时辰。”
一杯热茶下肚,司马卓越神情清醒了不少,听了姬如雪的答话,双眸微抬,惊诧道:“可是为何我感觉自己睡了良久?”
“许是一路车马劳顿精神又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吧。”姬如雪莞尔一笑,手还不安分的摸着他丝滑柔软的发:“这酒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喝一点?”
这回司马卓越是彻底清醒了,恢复到了以前淡然的模样:“把手拿开。”
姬如雪没有过多嬉弄,见他不乐意,便继续喝酒去了。然下一秒,就被他‘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逗笑了。“等着,娘去给你叫吃的。”冬天的饭菜容易冷,姬如雪想着等他醒了再叫吃的,免得来来回回的给他热饭菜,麻烦不说味道肯定没有现炒的好。谁知他偏偏不领情:“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司马卓越起身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会,回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姬如雪惊讶,他居然在关心她?感觉心里暖暖的,这孩子总算有点人情味了,不过,人情味这种东西,于他,还是少一点为好:“我吃过了。”
司马卓越有意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顿时神色羞怒,一开门就碰到从隔壁出来的小二。偏巧那小二丢了魂似的盯着他的脸看,这让他更是恼火,没好气地打发了小二,而后闷不做声坐回了姬如雪对面,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小二端来饭菜,他们的气氛才缓和了些。姬如雪虽然吃过了,但她还是陪着司马卓越吃了小半碗,意思意思,多半还是在喝酒。而司马卓越见她领了情,脸色稍霁,继而说道:“您身上有伤,少饮些酒。”“嗯。”姬如雪晃了晃酒壶,说:“喝完这一点便不喝了。”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等到司马卓越停了筷姬如雪才道:“你舅舅一家现在藏身在蒲州城,他多少也受了一些牵连不方便露面,届时会派人与我们联系。”“下一个城池就是蒲州,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要分别了。“司马卓越顿了顿,极认真的嘱咐道“-----娘,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紧跟着舅舅,千万不要独自离开,知道么。”
“那你呢?”姬如雪问。
“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低头喝茶。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姬如雪追问。
司马卓越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水,看着茶叶在茶水中聚了又散,不说话。
姬如雪默默地看着他。
他们沉默了半晌,直到司马卓越手里的茶已经凉透了。
就在姬如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司马卓越却开口了:“我不想连累你们。离开我,你们可以活下去。”
“呵--”姬如雪嗤笑,没说什么。
而此时少年这边。
靖王府的小王爷苏颜玉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风流倜傥的衣服,站在窗户前。突然“啊--”了一声,桌子边上站得笔直、头顶着一个花瓶的墨宝忙问:“怎么了,小王爷?”说着放下花瓶就要走过去看个究竟。
“别动,谁让你动了?给我继续站好,别想偷懒啊。”苏颜玉说完墨宝,又继续望着夜空感叹道:“啊--下雪了!”原来不知何时天空又下起了雪,一朵朵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一时间大地更加的粉妆玉砌,玉树琼枝,唯美至极。
他这一声感叹把墨宝惊了个踉跄,差点砸了头顶上的花瓶。
小王爷,下雪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墨宝腹诽道。
“啊,有官兵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苏颜玉再次惊呼。
说话间,楼下的士兵各自分散,已经有一小队进了同福客栈。“看阵仗,他们好像在搜查什么重要的嫌犯。”
墨宝听了,吓得直哆嗦,拿下花瓶放在桌子上,也不管苏颜玉会怎样收拾他了,反正都是一些小孩子般的恶趣味,揣测道:“他们该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城门外的那些官兵大多数都是小王爷您杀的---这下完了,被二王爷知道可不得了了,你我挨顿臭骂是轻的,说不定这次还要被禁足个一年半载的--”“你慌什么,他们肯定不是来抓我们的。”苏颜玉十分镇定的喝着茶。“我不过半道顺手帮了她们一把,何况我出手那么利落,天色那么黯淡,谁能看清我的脸?就算看清了也没机会开口了。反观她们,风尘仆仆狼狈不堪,本就可怜,守城官兵不会为难她们那样的妇孺,也许是那妇人太漂亮了,被哪个官老爷看上了,想抓去做姨娘,妇人性子刚烈,抵死不从,结果得罪权贵,从而被官兵追杀,嗯,一定是这样。”苏颜玉一本正经分析着,最后还不忘侧头询问:“墨宝,你怎么看?”
墨宝汗颜:“那得多大的官才能有这阵仗啊--再说也没哪个官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吧,你不是说他们在搜查嫌犯么?”
“那什么样的嫌犯能让官兵穷追不舍呢?”苏颜玉扬起嘴角继续问,从他神情可看出,他已经猜到一二。其实当时出手相救实属无心之举,若真是他猜想的那样···呃,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窃贼?”墨宝迷惑的反问。
“那那个贼肯定偷了价值连城的宝物才会引来这阵仗。”
墨宝:“------”
苏颜玉奇怪道:“你怎么不吭声了?”
墨宝躬身答道:“奴才愚钝,请主子赐教。”
苏颜玉直言:“你什么时候聪明过?书上不都说近朱者赤吗?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墨宝:“-------”
苏颜玉摇头叹息:“唉,孺子不可教也!”
墨宝:“小王爷教训的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颜玉拿手指戳他脑门:“你真是笨到家了,强兵就在眼前,当然是躲了。”
墨宝糊涂了:“您不是说--”
苏颜玉抢了他的话头:“万一要是有漏网之鱼呢?”
墨宝摸了摸额头,委屈的哦了声。接着就被苏颜玉抱起,躲在了--屋顶上。
恰在这时,巡查的士兵推门而入。
就在苏颜玉他们还在悠哉讨论司马卓越他们时,司马卓越和姬如雪早就察觉到动静,司马卓越把北面的窗户打开,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窗台上,造成他们跳窗逃跑的假象,做好之后,姬如雪拦腰抱着他,轻轻一跃,便到了房梁上。
此方法并不保险,所以他才会留下血滴,来吸引士兵的注意力,让他们相信,自己和姬如雪受了重伤,是惊弓之鸟,正在垂死挣扎。
可司马卓越不会武功,想要在房梁上待到士兵离开,只能靠姬如雪背着。可是司马卓越总觉得别扭,于是他一手牢牢的抓着姬如雪的肩膀,一手无聊的敲着头顶的木板。
没想到竟听到了回应,这下把两人吓了一跳,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别怕,是我。”
是那个城门外救他们的少年。
“这里是个狭小的隔间,好像是给人藏身用的,你们头顶有块活板,你们找找看,躲这比较安全。”
司马卓越心想:跟你躲在一起更加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