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命运交响  184 居安思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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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杨拿着手机,站在宿舍楼顶,被太阳晒着,一点都不暖和。看着手机里头的那个号码,不敢拨出去,好似毒蛇的牙,离的远远的才好哩。想求助于谢理业,可有什么用,他能替自己打这个电话,替自己去说吗?不能,还得他自己去面对。
    为什么他要怕呀,是啊,他怕,没来由的怕,那头又不是猛兽,便是猛兽还能从手机里钻出来咬他不成?显然不能。他一直替自己打气,可他还是怕呀,他忍不住不怕,忍不住灵魂不战栗。但,又不能不打啊,晚点吧,晚点吧,再晚点吧,他想把时间推后再推后,少受此煎熬;可延后那才是煎熬,那才是真煎熬。
    长痛不如短痛,咬了咬牙,又惧又怕的拨通了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反倒不怕,因为怕的麻木了。
    强制自己开口说道,语气平和的说道,胸口压了快石头似的说道:“爸爸,听说你又在外面乱搞,上次杜敏儿你喜欢她,还能说她年轻,这次弟弟的干妈怕不年轻哦,你喜欢她啥子嘛?”
    “说不上喜欢,逢场作戏,耍儿的。”那头嘿嘿的干笑。
    “那你就别耍儿了,还要自己的娃儿来说你,好意思不嘛。你和妈妈那么久了,不想离婚就不要干这种事了。”
    “下不为例,”嘿嘿的又干笑几声,“待会儿就向你妈妈道歉。”
    挂了电话,夏杨虚脱的靠在墙上,深深的吸了几口空气,又把浊气尽数地吐了出来,似把自己的畏惧,自己的怯懦都吐出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镇定下来,他缩下来坐在地板上,坐在空旷里,静悄悄的,静悄悄的承受惧怕后的余味儿。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夏杨向来不拿谢理业当外人,骨鲠堵在咽喉里,不吐难受,满肚怨念洪水般的朝电话那头扑去,空气中只响起他发泄情绪的声音,待他说完,那边才开口道:“好受些了吗?”
    “胸口还堵着口郁气一时消散不了,每次与我爸通过电话都会这样。”噘着嘴不高兴道。
    “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种事儿应该大人私下里解决,不应该让孩子知道。告诉你,除了让你左右为难,还是左右为难。亲爱的,别想这个事儿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苹果吃了吗?”
    “忘了。”
    “记得吃。中午吃好些,到外面去吃大餐,别吝啬,浪费奢侈是你们年轻人应有的特权。下午可以找朋友打打球或出去玩,但不要玩的太疯;晚上回来记得叫老吴去接你,可别阳奉阴违,偷偷骑自行车。”
    “知道啦!”夏杨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钟声敲响十点,屋内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书页声。窗外的槐翁被秋夜的轻风吹拂着,一叶,两叶,蝴蝶似的飞舞着;达芙妮女神变就成的月桂树摇曳着她阿娜的身姿,好似又相信了爱情。
    往日这个时候夏杨已经被要求睡下了,今晚他仍窝在床里翻阅着一本书,没有困意,因为催睡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一页翻过去了,又翻一页,外面传来脚步声,是那么熟悉的脚步声,把书一丢,盖着被子躺下,听到开门声,关门声。他张着嘴发出死猪打鼾般的声音。
    “亲爱的,又在看小说呢!”
    回答他的是夏杨更嘹亮的鼾声。
    “看来你心情好了,有心思装睡。”
    “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为什么那么晚回来?”既然被识破了,索性坐起来,拿过枕边的《红楼梦》翻到之前那页。
    “还算早的了,下午临时去了趟小商品城。”一边说一边脱外套,瞟见夏杨看的书,“还没看完?”
    “前八十回快看完了,后四十回不准备看。”
    “为什么?”谢理业随口问道。
    “《红楼梦》一百二十回中学的时候就看过了,现在重看就不想看了。后面文笔没有前面好,看了一两章就难以下咽。我看书是先看文笔再看情节,因为我就喜欢那字,那词,那句的美意,看它是一种享受。以前爱看世界名著,现在更爱看我们自己的小说,读王实甫的《西厢记》更是一种享受。当然我的偶像王尔德的作品也很让人享受。看完这个,我准备把《金瓶梅》也找出来看看。”
    谢理业见他把上午的事忘了,高兴之情浮在脸上,不准备再谈论,到浴室里冲澡,出来就抽走了他手里的书,放在柜台上。
    夏杨念念不舍的窝进他的怀里,皮肤贴着皮肤,那肤真暖,自己的脚真冰,于是把冰脚伸进他的暖里,谢理业连忙闪到一边去了。
    夏杨不高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见谢理业只是笑不说话,他又蹭过去,冰脚缠暖脚。
    “再蹭,你再蹭,再蹭我就吃掉你。”
    “来呀!”摆出一副任君品尝的姿态,待对方扑过来时,又道,“刚我大大了,忘了清洗。”
    “我不相信。”谢理业啃着他说谎不打草稿的嘴,两人住久了,什么生活习惯和规律都摸得一清二楚。
    比如谢理业清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坐马桶,并要求夏杨不定时的习惯改的和他一样,不管夏杨有无便意,都要求他睡醒喝了水就立即去坐马桶。如今夏杨和谢理业一样形成了生物钟,准时的发作,有时想睡懒觉不愿起床,就要恶梦连连,肚子还要疼,非逼得他起身解决不可。
    被吃掉后,两人摊成大字型的躺在床上,这种活动,发力的那个比较累。谢理业满身的汗珠,而夏杨只微微有些湿汗,歇了片刻,谢理业先一步钻进浴室,夏杨后脚追上,当初的公主抱再也没有了。
    冲澡时夏杨想起自己去年家教挣的那点不菲的工资,今年国券到期取了出来交给了眼前之人,他问道:“我那几千块钱有没有升值啊?”
    “24万。”
    “啊——”夏杨被吓住了,这个数字也太恐怖了吧!不敢相信的道,“你没骗我吧?我听眼镜徐说最近股市不好,他赔了不少。”
    “不好?那是明年。今年下半年还可以,明年会大大的不好。”
    “你怎么知道明年大大的不好。”夏杨擦着头发出来,问着找吹风机的人。
    “我有消息渠道。这是机密,可别说露了嘴?”
    “切——”他撇了撇嘴,马上追问,“我那点钱能升这么多?该不会你私下里用了自己的钱吧!我都说了不用你添钱。”
    “没有。我替你重复的买原始股,国内国外都有。”谢理业没好气的道,手却不停的替夏杨吹头发,“你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的还不是你的。”
    夏杨偷看他的脸色,没先前的喜色,忙偎过去谄媚的道:“那是我的第一桶金,当然希望它纯纯粹粹,看它将来能长成什么样,平时我难道没用你的钱?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哪里分清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谢理业扶正夏杨的头,继续吹,一面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夏杨看不见谢理业的表情,只听谢理业道:“难道你想的不是将来分手后带着你的纯纯粹粹走?就那么不信任我。”他放开夏杨吹干的头发,放下吹风机,凝神的盯着夏杨。
    “哪有?”他否认,却否认不了心里某个角落里隐隐的居安思危,他接过吹风机,跪在沙发上,讨好的替谢理业吹干头发。
    夏杨那被说中心虚的模样,让谢理业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没有对你不信任,我只是对自己不信任起来,这样的想法在夏杨的心里一掠而过。他们再次躺下,熄了灯,夏杨偎进谢理业怀里,拉过谢理业伸在他脖子下的手,整个把自己的脖子圈起来。
    “亲爱的,我爱你。”谢理业突然在夏杨脑后表白道。
    “我也爱你。”夏杨同样表白道,脸不红,心不跳,转过身,面对面,仍不忘提醒,“跌了记得抛。”
    “嗯。”
    “存到我卡里。”
    “嗯。”
    “知道我的密码吗?”
    “知道。”谢理业忍不住在他脸上宠溺的亲了下,又转到他唇上浅浅的吻了一会儿,他的孩子真可爱,他的孩子心性正是他爱的,何苦生气呢!他失笑道:“记得我的密码吗?”
    “记得。”
    “对了,我差点忘了,”夏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车逸和赵学彬在一起了,真没想到啊!后天车逸生日,约我们去唱K,还厚颜无耻的向我讨要生日礼物,说要一部诺基亚,最新的。他晓得你有钱,你记得叫人买哈。”
    “是晚上吗?”
    “废话,谁白天去唱啊!”说完这话才想起自己好像白天去唱过,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准备收回来了。转念想到刚才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了,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大呼小叫起来,这个习惯得改。
    抱着歉意的心思,语气放缓放柔的,轻腻腻地转移话题:“你生日是不是四月二十四号?我记得你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
    “四月初三。”
    夏杨高兴的叫道:“你也是农历。”
    “快睡,明天又起不来!”谢理业命令道。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就睡。”夏杨争取道。
    “好吧!再问一个就必须睡了啊!”
    “你是不是理字辈的?”
    “不是。”
    “一般中间个字都表示辈份,你家不按辈份取名?没有族谱?”夏杨吃惊不小。
    “我是玉字辈。”
    “哦——我我懂了,就像贾琏,贾环,贾珍这样的玉字辈。你家是谢安的后人吗?”
    夏杨后面一句虽是疑问,多少有些恭维,多少有些抬举谢理业的成分,谢理业居然不领情,只惦记夏杨拿他与贾珍之流比喻,小心眼的催促道:“话真多,快睡!”
    夏杨听话的闭上眼睛,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是晓字辈的,原名夏晓杨,你不知道吧!”语气有些得意。
    “小羊?为什么不是小牛?”谢理业拿他的名字和生肖开玩笑。
    “是日字旁的晓,”然后又很轻柔的带着蜜甜似的嗓音道,“不管小羊还是小牛,都被你这只大虫吃的骨头都不剩。”
    “那是。”谢理业被恭维的很舒坦,很得意。
    “咩——”夏杨开始学羊叫,因为谢理业曾经夸他学的像,因此越发的来劲儿,叫春似的咩咩叫,就等对方再一次夸奖。
    夸奖没等到,只等到再一次催睡声:“好了好了,快睡觉!”
    “你夸我一声,我才睡。”
    “你叫的真像。”谢理业知道怎么顺他的毛,这轻轻的一顺,夏杨老实的的睡下了。
    夏杨在谢理业的怀里平躺着,拉过他的手做他雀儿的窝,而自己也一手握着棒棒糖满足的跟孩子似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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