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余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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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跑车在湿淋淋的路上如风般穿梭,在笔直的超车道急驰,一路畅通无阻。
铃木侧头看他,沉默起来。
[我在这里下车,前面停一下吧。]看向窗外,铃木幽声说。
车子在路旁停了下来,铃木打开车门下车[醋,谢谢你,但……对不起。]
看着铃木沿着马路边上向前走,金醋还是没有开动车子。直到铃木从护栏翻过去走上小路。
他皱着眉头,猛地一踩油门,跑车如风般跑出了几百米。
行驶了3千米,跑车缓慢了下来,金醋抬眼看着前面,下一千米有出口,那是米竹镇。
跑车从超车道下来,进入了米竹镇的入口。
从高速路下来,这里就一直是弯弯曲曲的小路,车道两边是茂密的丛林,路边的梧桐树几乎遮住了整条公路的太阳。
行驶一段时间,旁边出现了砖房,没有任何装饰,就只有砖和水泥沙子砌成的两层楼房,看起来很丑,也让人怀疑这房子的牢固性。
前面是三岔路口,金醋知道左边那一条是通往城里的。
金醋开的很慢,他观察着这里的建筑和周围的环境。
到达米竹镇是十分钟以后的事。
镇上的建筑还算可以,马路也宽很多,比之前的路至少更像近时代的感觉,该有的还是样样有。
米竹镇的整个镇上只有两条路,这两条路在前方就有一个接口,基本就是照着整个米竹镇绕了一圈,开车很快就可以逛完整个镇子。
金醋在公交车站前停下,望着对面的巷口。
那次余茧就是在这里下车,然后走到里面去了。
车在路边停下,金醋下了车。
下午下了一场大雨,整个X市全是湿哒哒的,米竹镇也不例外。
人行道边上是一排排的房子,不会超过六层楼,几乎都用白色的瓷砖贴过楼面,看起来还算整齐。
这个小巷道,地面不是水泥路,而是泥路,泥巴上面放有几块石板,也全是用来垫脚的。
金醋抬步走上去。
脚刚踩上去,石板下积的泥浆瞬间飚了上来,洒在了他黑色的牛仔裤上,刹是耀眼。
金醋眉头紧皱,另一只脚已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刚想把踩在石板上的脚也缩回来,但沉思片刻后,又接着向前走。
走过石板路,金醋的裤脚已经满是黄色的泥浆。
看着前面的路,金醋的眼睛**了一下。
前面的路没有了石板,而是正儿八经的泥巴路。
刚淋过雨的泥巴路已经被水寖泡成了泥浆。
而前面唯一的房子在来的路上看见的房子一样。
房子的右边是一个木板门,左边是单扇窗,紧闭着。
房子的周围是土,种有蔬菜。
然后,什么也没有。
金醋苦笑,果然走错地方了。
他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的小房发出“嘎~”的声音。
金醋转身,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开门出来,左手手里提着一个塑料桶。
女人头发有几缕银白,脸色蜡黄,走路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前倾,右手轻轻抚着胸口,看样子应该不太舒服。
金醋一眼看出,这个女人的脸有点熟悉,和余茧很像,深棕色的眼睛,瓜子脸,樱红的唇,只是她的唇有点带黑色。皮肤因为蜡黄,所能也不能确定他本来的肤色,但是也不会很白,却不想余茧竟是那样的白得不自然。
女人一出门就看见了隔了十几米远的金醋,她显得有点惊讶。
穿着这么得体时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田园上,是谁看了都会奇怪一番。
女人很快恢复常态,她提着桶,慢慢踩着仅宽一米的泥巴小路走过来。
路才走几步,女人停了下来,她将双手撑在双膝上,弯着腰,背部颤抖。
很快,便传来了呼吸困难般的咳嗽声。
咳嗽的声音不大,但身体颤得厉害,塑料桶从膝盖处滑在泥路上。
她在隐忍着咳嗽。
站在一头的金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着这一路的泥浆,他忍下了,站在原地看着。
铺天盖地的咳嗽终于在三分钟后停止了。
女人抬起腰杆,舒缓了呼吸,整理了因弯腰而变得狼狈的头发,再捡起地上的桶。
她继续往前走,整个人看起来轻飘飘的,穿着凉鞋的脚已经被泥浆包裹,看不到一点皮肤。
走到金醋面前她没有停下也没有看他,从他身边走过。
金醋转身,看着她从小巷道走出去。
终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女人没有走远,而是在一家五金店外面的水管里接水。
将刚才桶上敷的泥浆洗干净后再把水接到里面。
金醋静静地站在三米远处看着她的背影。
她穿着红色的上衣,料子不错,但有点乏旧,下面是米黄色的七分裤,上面还有裂开的口子。
全身,除了衣裤破了旧了,看质地应该也不会很差的,倒是一般的穷苦人家是买不起这种料子的衣服。
然而她住的房子……
她的病态……
金醋像似明白了什么。
水接满后,她提起便往回走。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吃力,但还是勉强能够走动。
正提着水桶要回去的女人感觉手里一轻,她抬头一看,金醋站在她面前,手里正提着桶的把手。
[我来帮你吧。]金醋没有笑,接过她的水桶。
她愣在那里,良久没有回神。
直到他提着水桶进入了小巷道。
金醋毫不犹豫地踩过了那条泥浆路,将水桶放在那小房门口转身回去。
女人把他拉住。
[你是有事吗?]声音很苍老,和她看起来的年龄有点不符。
金醋看着她[我顺路的,想起余茧住这儿就过来看看。]
[你怎么认识我家茧儿的?叫什么名字?]她的脸上明显有点吃惊。
[金醋,我们是同学。]虽然很不喜欢她那种质问的口气,但他还是回答了,因为她让他冷漠不起来。
[同学?]她那种“惊”更明显了[竟然是同学!这真是缘分啊,哈哈]说着她竟然笑起来了。
金醋皱眉,看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女人[你认识我?]
女人摇头[我不认识。]说着放开了他的手走向小房[进来坐坐吧。]
见她提着水桶开门走进去,金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家里很简陋,别嫌弃。]女人叫他在一个木凳上坐下。
金醋四下看着,后面有一道门,应该是里屋,和门一道墙的那边还安置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是深蓝色的床单和绿色被子。右边的墙安置着一张木桌,木桌旁有两把椅子。左边是柜子,上面摆着水壶和油盐酱醋,而刚才提进来的水就放在柜子旁边。正前面是窗和门,窗下是一个炉灶,是烧煤的那种。
女人从水壶里倒来一杯水递给金醋[我是茧儿的妈妈,他很久没有交过朋友,更不会带人到家里。]
金醋接过余妈妈递过的水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
[自家烧的水自然没有你们喝的矿泉水清甜,将就将就吧。]余妈妈坐在他旁边说。
[没关系。]金醋将水放在木桌上[刚才你说余茧“很久”没有交朋友?是什么意思?]
余妈妈感叹[好几年了,自从那年以后他的性格就开始孤僻,不愿接近任何人。]
金醋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她没说,反而扯开了话题[不管怎么说有个朋友自然好些。而且……]说着看着金醋[竟然这么缘分认识了你。]
[这……什么意思?]金醋不解,她的最后一句。
余妈妈笑笑[我曾经认识你爸妈,其实刚才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说着,没有了说下去的意思。
金醋若有所思看着她。
[其实那天是我耽误了余茧回家时间,自然就把他送回来。但只送到外面,没有进来过,今天路过,本想看看余茧在不在,最后才想起他现在应该在做兼职。实在不好意思过来打扰。]金醋起身,准备回去。
余妈妈也起身[不打紧,不打紧,以后我家茧儿要多托你……]突然她身体一颤,捂住嘴背过身去。
金醋正疑惑,便听到一阵压抑着却是破口而出的一阵比过一阵的强烈咳嗽声。
[你没事吧?]金醋上前扶住她,却被她用手推开。
看着她颤动的背影和从指缝里流溢出的强烈咳嗽声,他立在那里,做不出任何动作。
良久,咳嗽声终于止住,她不再颤抖的背转了过来。
从她放下去的手指缝里,金醋看见一滴一滴的血落在灰黑灰黑的水泥地上。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金醋面无任何感情说。
她的眼里有些疲惫,精神不太好,苦笑说[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况且……]她叹了一口气,看着门口[已经没有时间了。]
车子依然行驶在高速路上,却也没有在超车道上狂飙。
打开车窗,吹着有点凉爽的风。
望着前方一辆辆越过的车阵阵发呆。
天空开始昏暗下来,好像能够看见前方夕阳落下的样子。
金醋望着后视镜,那个他进高速的方向,讽刺的一笑,继续看着前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起。
[什么事?]
……
[哪个?上次那个?]
……
[哼,既然这样,作为被邀请的一方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
[好,晚上我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金醋露出一副不屑神情,将电话丢在一边,但电话遂即又响起,他又接起电话。
[怎么还没有回家?]
……
[在哪里?]
……
[好,二十分钟,楼下等你。]
挂下电话,他看了看时间,将电话丢在副驾驶座上,加快了油门。
吵闹的电玩城依然吵闹,即使是洗手间也依然如此。
金曼从洗手间出来,掂了掂小篮子里还有半篮的游戏币,继续走到彩票区积累彩票去了。
十分钟下来,又有一千多张彩票打了下来,她把会员卡交给服务员,自己到兑换处看礼品去了。
余茧从会议室吃饭出来便看见趴在橱窗外看礼品的样子,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能让这大小姐做出这么有损形象的姿势,一定是让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果然,她看到了一个套间。
公寓套间照片。
[余茧,我决定要兑换这个套间。]金曼回神后对身后的余茧说。
余茧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于这种在钱堆里长大的孩子自己的家应该是别墅之类的,怎么会看上这种平民公寓?
余茧再次撇向那套间照片,看看下面的兑换票数,眼睛立刻大得如铜铃。
9800万,以金曼打彩票的技术差不多要投390多万个游戏币,算下来要花190多万的钱。像这种套间在X市花七八十万就可以买到,金曼又何必花这么多冤枉钱用这种方式去兑呢?何况她不是有家吗?
服务员将存好票的会员卡还给金曼,金曼将剩下的币存了就对余茧说[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说完,笑着给余茧做了拜拜手势,转身就走。
余茧愣愣地看着她离开。
到了楼下,金曼就看见停在路边的车子,二话不说便跳了上去。
[放学怎么不回家,以后不准这样。]金醋开着车,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
[哥~人家也是在为我们未来奋斗啊,知道我今天看到什么吗?电玩城里也可以兑换房子耶,虽然是普通的套间,但是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间我俩住刚刚好。]说着金曼越来越兴奋。
[你要的话可以去买,花时间在那里干什么?]
[如果那是我亲手打彩票积累兑换来的,想想就很满足,用钱直接买太没意思了。]
金醋侧头看她,遂即看向前方[我不一定每天都可以过来接你,不要太晚回家。]
[回到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没意思,你又不陪我。]她做出一个委屈样看着他的侧面。
车子驶进了别墅,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双双下车。
金醋进了屋,后面的金曼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看着前方的金醋。
…………
盯~~~
…………
金曼盯着金醋的脚。
[哥,下午你去哪了?]
金醋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脚。
整双灰色的休闲鞋全被干了的泥浆覆盖,裤脚附近也全是泥点。
[去了乡下,刚下过雨小路很糟糕。]
[去乡下干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说[有朋友在那里。不说了,我回房间换衣服。]说着就打算上楼。
突然他停下来[你为什么喜欢和余茧来往?]
正准备进自己房间的金曼转身看他[什么?]
[意思就是问你余茧是什么样的人。]他颇为无奈地说。
[嗯……]金曼做沉思状,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他是一个很笨的人,有时候觉得他有种弱不禁风的气质,但是又觉得他特别坚强,嗯,还有。。。。。。你问这个干嘛?]
金醋一愣,遂即忍笑说[笨?他能忍下花镜澜的欺凌是因为笨?你小看他了。再说你说弱不禁风……]他停顿下来,回想那天两招打倒那几个人的场景,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