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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都就拦下来正好路过的一个鹿府丫头问道:“你们与相府的下人相处不好吗?”
    那丫头看起来年轻,看见淮都拦她,不认得却也不敢轻易得罪,怯懦道:“奴婢进府日子尚浅,主人家的事奴婢并不清楚。”
    看着那丫头害怕的样子,淮都也觉得问不出什么来,就挥手让那丫头走了。淮都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以顾相与鹿老爵爷当年的交情,还有这左邻右舍的缘分,下人们之间应该也有所交涉。或许因为主人的翻脸有所顾忌,但绝对不至于到了当街暗讽的地步吧。毕竟东陵街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鹿丞与顾相又都是身份尊崇之人。闹这么一出着实有些难堪。如果不是,那么淮都想顾相和鹿丞应该是不约而同的有了同一个目的。
    他们都在等着他的表态。
    鹿丞年幼,可是如今他接了鹿家的差事,虽然明目上不是这样,但是实际上他就是爵爷府的奴才。主子不疼惜奴才,奴才的日子就不好过。虽说他也可以寻求顾相的庇护,然而顾相这个人信不得,父亲一般的人物都可以出卖的人。与虎谋皮他没有胜算。
    既然两个人都不算他的最佳玩伴,那么淮都想自己就只好暂且站在大街上遛遛狗了。
    两个时辰之后,相府的下人就来请他过府一叙了。鹿丞这会子用过早膳,在自己的兵器库里折腾呢。淮都放下了手中的《道德经》,那里写着“宠辱不惊,贵大患若身”。这样想着,思量再三淮都还是决定去顾相那里坐坐。虽然顾相五行缺德,但是礼不可废。
    到了相府就看见顾相站在自家外院的梨树之下。负手而立。白衣胜雪。那梨花落在那人肩上,发上,衣衫上。脱下了朝服,顾相一身素白。倒也真有几分那些落魄文人口中白衣卿相的风范。感觉到身后打量的眼光,顾相就向他招了招手。淮都自然不敢推脱,拔腿就走了过去。
    “淮都。听闻用不同的木头烧成木炭烹茶就会有不同的香味,可是这样?”听见顾相这样问,淮都才觉得自己天真,顾相绝对不是附庸风雅的文人,他不过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他不是站在树下吟诗作对,他只是在想砍了这棵树到底值不值当。
    “虽然煮茶对木炭有讲究,但是到底能不能煮出木头原本的香味淮都就不得而知了。”淮都不知道顾相这样问到底有何用意,也就打了个马虎眼。因为他觉得顾相要砍树绝对不仅仅是为了煮茶这么简单。背后应该有别的用意。
    “这样啊。砍了吧。”顾相一歪脑袋,就唤来了下人砍树,“淮都。我想喝茶。”
    顾相说得直白,却噎得淮都哭笑不得。早前他是杏花坞的伙计,如今他已经被封了官职。虽说也有那么点有名无实的意味,但说到底找他来烹茶总不是那么合适了。强按下顾相为何如此反常的疑问,淮都还是有条不紊的给顾相煮茶。因为他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再说当日离开杏花坞,之后来帝都一番折腾,初来乍到的印象不怎么好。淮都就越发想念起杏花坞终年不散的茶香,还有温雅凛茶色的眼眸。
    “说起来。本相去了杏花坞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哄得你在我面前烹茶呢。”顾相眼珠子盯着淮都烹茶的动作,手却伸出去把玩着淮都的头发,说得漫不经心道,“怎么?终于意识到要好好服侍我这位大爷了!”
    其实顾相若只是顾相,淮都倒是觉得他们能成为莫逆之交。两人都是从小在街头讨生活,出身市井的人。一身的痞气,就算风度举止,气韵谈吐都被磨得像个谦谦君子。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相偶尔流露出来的真性情总叫淮都意外,却也分不清顾相是有意为之还真是无意。
    若是有意,那么人心也许真是有些可怕。
    “说这许多,丞相大人原来是要偷师。”本来不明白,可是烹茶的时候心突然就静了下来。这一大早顾相把他请过来,难不成能是来赏花吗。鹿丞也明白他的出身,教授茶艺这个借口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在皇家芝麻大点事儿都能一议再议,那茶艺可不就是顶要紧的事了?
    “丞相玩笑。”淮都依旧是面色不改的重重的甩了那一杯茶在顾相面前,顾相也是见怪不怪。他知道公孙的脾性,他最欣赏的也就是公孙的脾性。
    顾相端起那一盏茶,抚了抚盖子,倒也不着急喝,慢悠悠的问道:“淮都可知道今日本相找你所为何事?”
    “相爷这茶还没喝呢。就要和奴家打官腔?说好的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呢?”方才顾相称自己为大爷,淮都也就装着糊涂继续和顾相玩闹。反正他是一定要活着打太极走出这丞相府的。
    “美人如斯。哪里有倒贴的道理。”顾相看了一眼撑着脑袋装糊涂的淮都,突然间觉得淮都心思活络,和这样的人说话倒也别有一番滋味。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鹿丞。
    “奴家命如浮萍,不求平步青云,只求三餐无虞。”淮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揉了揉方才一直拿捏水壶的虎口,泫然欲泣。倒是装得逼真,仿佛真是一个受尽委屈的风尘女子。
    “美人方才也说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怎的东家与西家有如此不同的待遇?”顾相还是不依不饶。
    “奴家的命都在麽麽手里,哪里有半分敢违抗。只有一点,奴家始终是清白做人,绝对不会依附王侯之家的。”话说到这份上,淮都才终于转过头来,对上顾相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笃定道。
    顾相也才心中有数,淮都这是打算中立。或者说他还需要观望。不能为他所用,也不能被鹿丞所用,这样的人要怎么活下去才好呢。顾相不打算说破,因为他还想看看公孙的本事。这才想起那教授茶艺的正经事情来,终于是端起来喝了那一口冷落在了桌案上许久的茶。
    “淮都的手艺倒是半分长进都没有。看来这些日子懒怠了。”看着顾相装模作样的表情,淮都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臣惶恐。”面上淮都倒是也未曾说什么,安安生生地守着规矩。顾相含笑看着,真觉得要这么个懒散惯了的人来帝都过这么精细的日子,只怕是衣服里都生了跳蚤般难受吧。这么想着,嘴里张口还是留着公孙吃饭。淮都思忖了片刻,还是婉拒。
    虽说顾相这只老狐狸留他吃饭也就是客气,但更重要的是自昨日进了帝都。淮都就一直眼观心心观鼻地在帝宫里晃悠,如今封了差事,主人家一顿饭没吃上就到了别家吃算是怎么回事。回到鹿府的时候就看见鹿丞已经是吃上了。不禁有些吃惊,如今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本想着早点回来,谁知鹿丞用膳竟如此早。倒是撞枪口上了。这样一来,淮都便更能感觉到顾相与鹿丞都拿捏着今天来试探他。
    “臣见过爵爷。”无奈淮都只好恭恭敬敬行了礼。
    淮都拘着礼,对面的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的自顾自用膳。眼睛直钩看着那些珍馐美馔,仿佛那是上苍恩典般的再不顾其他。淮都也是叫苦不迭。皇家就是没事找事,一大桌子菜,主人家也不亲自动手,左右两个侍女伺候着,布菜施菜,端过来吃进嘴里还要遛半个圈儿,看着鹿丞慢悠悠的吃着淮都着实有些苦闷。然而和淮都一样有些苦闷的便是鹿丞身边伺候的人了,本来这个时候他们正好躲会儿懒,却不知今儿什么日子。一向从简的自家少爷如此讲究起排场来了。愣是让他们按祖制做足了这三十二道菜,侍女小厮一个不差的候着。这样一来,他们就得站上再一个半个时辰的。若是晚了,他们便连午休也捞不着了。
    鹿丞却浑不在意,小葱似的手拿着那一双银筷,泛起的光泽映出鹿丞面上的不悦。清冷得有些狠了。一顿饭吃下来,淮都看着鹿丞倒是也没吃多少,放下筷子约莫就是午时三刻了。淮都悄悄揉了揉发酸的腰,鹿丞坐在上位敛了敛眸子。这些小动作鹿丞瞧着可是一点没放过。本来嘛,头一天就巴巴地跑去丞相府,是把他这个爵爷放在哪里?
    “夫子不必多礼。”鹿丞终于放下了筷子,免了淮都的礼数。“丞儿年幼贪食,倒是叫夫子站着看笑话了。”
    “谢过爵爷。”寄人篱下淮都也只好继续笑。“爵爷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要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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