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浮萍随处游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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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司墨经常在半夜偷偷钻入阮偌的被子里,有时候还带着其他的香气,不过他们两个头一次吵架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翠绿的嫩芽,可爱的摇晃着它的脑袋,这片玫瑰园也正旺盛的绽放着,花瓣上还在露珠,娇媚无骨的随风起舞。红色的海洋,形成了美艳的波浪。阮偌看到园子里坐着一个少年,脸圆圆的。
下意识的靠近,听见他正在数什么,“来,不来,来,不来,来,不来,啊,怎么是不来,不准不准,再来一次!”顺手在花丛里摘了一朵,月白色的肌肤和玫瑰热烈的红相称极了。
“这片园子的花,可不是这样采的哦。”阮偌出声,最近他空闲经常帮齐爷爷打理花园,刚好他今天来了这边照看。
少年一抬头,可怜兮兮的睁着大眼,粉色的唇瘪着,“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看我,我很想他。”少年特有的稚嫩嗓音,软脆不阴柔,声线甜而不腻。
“你几岁了。”阮偌稳下自己的情绪,笑着问。
“嗯,萧贺已经十四岁了。”名为萧贺的少年很纯真的笑靥,就如一支淬着毒的箭,准确无误的刺入阮偌的心脏。“那哥哥是哪个苑子里的,萧贺从来没有看到过哥哥,不过哥哥生的真好看,难怪王爷喜欢哥哥。”
“我是阮偌,我不知道我在什么苑子里。”阮偌故意这般说,他就不信这个少年不知道自己。“阮偌?”萧贺想了好久,不好意思的说,“哥哥,我没听过你的名字诶,王爷就让我好好的呆在自己房间里,不让我到处玩,但是王爷每天晚上都来看我。”
那洋溢着幸福的笑脸,萧贺唇红齿白的模样,使得阮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王爷有对你做羞羞的事情吗?”阮偌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若无其事的问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这种话。一下子萧贺的脸红到脖子根,他细弱蚊虫的恩了下。
“其实王爷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粗鲁啊,他对我蛮温柔的,还会问我痛不痛之类,呀,萧贺有点害羞。”萧贺将手背贴在脸上降温,含羞带怯的自然笑容甚至把他手中的玫瑰比了下去。
自然不扭捏,不做作的神态,果然比自己好多了。
阮偌也微笑,摘了一朵玫瑰,那纤细的茎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来回转圈,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大概是嫉妒吧。甚至连刺扎入皮肉里,都没有发觉。
“哥哥别动,你流血了!”萧贺一下子大声叫起来,把自己手中的玫瑰扔掉,小心的把刺拔出来,随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哥哥你要注意点啊。”气呼呼的对着阮偌说,脸上满满是关切,这样的孩子,司墨凭什么不喜欢。
之后萧贺同他闲聊了一会,便离去了,走的时候他还依依不舍的朝自己挥挥手,并承诺还会来找自己的。心里的那份嫉妒,已经变成对自己的悲哀。
新人换旧人,对于司墨来说不就如同喝水一样正常,而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但是,和过去的自己那么相似的人,司墨真的是无意找来的吗?
从中午坐到晚上,墨兰来寻自己,才回去了。心里的那份杂乱,是怎么样也理不清楚。回到房间,司墨正面色不佳的坐在那里等自己,阮偌走近闻到一股清新的玫瑰味。
“去哪了为什么不和墨兰说一声,别让本王这么担心!”司墨没有笑,手握着茶杯。
“真是抱歉,把王爷从温香软玉里拽了出来,阮偌下次定然记住,告知墨兰我去了何处,就算找尸首也能找的快些。”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阮偌眼睛在笑,心情很糟糕,却笑得动人心魄。
水色银边的宽袖穿在阮偌身上,偏有种风骨,那绸缎上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感觉都如同活的生物一样。红唇沾着夜间的湿润的空气,在烛光下泛着光泽,那水光洌滟的黑色眸子,扬起的弧度勾人心弦。
司墨知道阮偌是有着别样的美,一开始就知道。
“现在还学会顶嘴了啊。”司墨不怒反笑,手里的茶杯碎成一片一片的。墨兰知道,接下来没有硝烟的战争会非常可怕,自己还是退下比较好。后脚刚出门,就听见阮偌颤抖的声音,和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既然已经觉得我变了,你为什么不去找萧贺!那个少年不是正对王爷的胃口么,纯洁善良又天真无邪,什么都比的过我!或者说,王爷就喜欢那个调调的,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做不到!”
然后就是王爷平静的声音,“不可理喻。”墨兰知道,这个时候的司墨是极端生气的。
“对,我是不可理喻,你要我怎么和一个间接性把我姐姐害死的人在一起!”阮偌呜咽这说,“更何况这个人,还要我和别的人一起分享他。我已经够难受了,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这样子的阮偌墨兰从来没有见到过,好像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恨了。司墨面色不善的踹门而出,对着墨兰说,“好好看住他。”墨兰应了,看了一眼司墨,脸色铁青,眼底依然流动着对阮偌的怜爱。
墨兰才进去,房间的一片狼藉让她吃惊,阮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泪痕遍布,只不过眼睛已经不流泪了,咬着苍白的唇。墨兰将他扶起,听见他小声但斩钉截铁的说,“我要离开这里。”
没有什么比别人能代替自己这种恐惧,更令人不安的了。
整个夏季,司墨再没有出现在阮偌的面前,他也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墨兰把这些情况告诉沈竹青的时候,沈竹青也没有流出担心的神情。于是她大胆的问,“主子,为什么不去瞧瞧他。”沈竹青把目光从一片折子里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打蛇打七寸。”
墨兰走在竹林间,为阮偌的未来忧心。自己这个主子,非要等他完全失魂落魄的时候,再出现。是不是世间的爱情,都是如此,非要痛心噬骨才给予救赎。
墨兰不知道的是,每个夜晚,沈竹青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他的床前,替他抚平了皱起眉,见他安心的睡去了,才离开。很多事情,只是外人不知道。
树上的叶片已经渐渐枯黄,阮偌来到齐花匠的身边,问,“齐爷爷今天我去哪个园打理啊?”齐花匠抬了头,老迈不失精神气的回了句,“终于来了,还以为你要在你那屋子里呆到发霉。今个就去菊园吧。”
阮偌掸了掸衣角上的灰尘,告别了齐花匠。齐花匠见他背影消失在眼中,不免内疚的说,“孩子,爷爷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的,你可别怪爷爷啊,一切都是命啊。”
这段时间,阮偌一个人想了很多,也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是这些准备,在现实面前,脆弱的分崩离析。
菊园里,萧贺清脆的笑声传遍,还有司墨的喃喃低语。把阮偌自以为的盔甲,一下子击碎了。心脏都似乎在那瞬间,停止了。探出头看,只见司墨折下一朵粉菊,插在萧贺的发髻上。他看不清萧贺的神色,想必和当时的自己有那么点相同。
司墨朝着阮偌那个方向看去,四目相对。司墨看不懂阮偌眼里的神色,他以为他的眸子会流泪,可是没有,但自己有着强烈的错觉,他正在无声的哭,而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正要迈步过去,萧贺却扯了扯司墨的衣袖,司墨停下了脚步,等再抬头,阮偌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他刚才根本没有出现过。想了想,阮偌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幻觉吧。
可是这幻觉真实的令自己心中好像缺失了一块地方,很重要的一块地方。
风声萧瑟,阮偌以前学历史的时候,没有觉得陈阿娇陈皇后心里有多么的苦闷抑郁,现在现实版的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落在自己身上。那沉重的压在自己心上,只一人品味孤寂。
“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流水。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
只记得这么几句诗,阮偌想不就是失恋吗,我一个现代人怎么会挺不过来呢!背叛自己的,大概是那不堪入耳的自己的哭声了。
直到现在,自己才决心去找,让自己彻底对司墨失望的方法。
第二日早晨,墨兰端上早饭,只见阮偌早就梳洗完毕,坐在那里看书了。“今个怎么了,居然早起。”阮偌伸了伸懒腰,对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被我迷住了。”墨兰轻掩唇笑意盎然,看到他恢复了精神,自己也高兴了,“是啊,是啊,被你迷住了。快过来吃早饭吧,今有你最爱的红豆糕。”
“墨兰姐姐,我已经不爱吃糕点了。”阮偌笑嘻嘻的说,太甜的东西,都令人上瘾,让人感觉可以慰藉,他要戒了。
一时间,墨兰摸不着头脑,也就撤了糕点。阮偌滋溜滋溜的吃着,眼珠子溜溜的转着。“你说这个时候,沈大人会在自己屋里么?”墨兰想了想,“应该在的,怎么。”阮偌喝完最后一口粥,一抹嘴巴,“我去找一趟沈大人。”
那一片竹林里,一地黄叶,只剩下几片小小新叶可怜的挂在上头。黄叶的缝隙里,长出了曼珠沙华。这种悲伤的植物,一生花叶不相见。花的形状美好的甘愿沉沦于此,特别是那如血般的红色。
踏入沈竹青的房间,“本以为沈大人不喜欢红色植物。”沈竹青一听是阮偌,笑着回了句,“在下就只喜欢这一种。”阮偌一看到沈竹青就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是几天没洗澡刮胡子了。”沈竹青挑眉,“那你又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多久。”
阮偌气的说不出话,不爽的望着他,“最近王爷可能要登基了,很多事情处理不过来,没办法注意仪容仪表。”阮偌听到这话,愣了愣,低声说,“他的梦想终于得偿所愿了。”
“说罢,来找在下什么事。”沈竹青放下了手中的笔,一如当年初见带着神仙般的笑容。“我现在真的怀疑你的眼睛出了问题,你没看到我拿着酒啊!”阮偌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沈竹青趴在桌子上。阮偌从他身上掏出一个牌子,说了声谢谢。这药作用很强,他特地问墨兰拿的。睡一天,杠杠的。
而他现在,要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