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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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当辰璧再次在戏台之上看见那一出《霸王别姬》之时心头蓦然一紧。
人生如戏,演完了,也就该散场了,只是痴人仍旧在戏梦之中流连忘返。
看着台上的虞姬与项羽依依惜别,辰璧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白沛风的时候,也是在那戏台之上。
不,那应该是第二次才对,第一次嘛。。。。。。。
过年的时候永远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晟王府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大红的窗花贴在窗户上,和合二仙,孔雀开屏,年年有鱼。。。。。。。家里人忙得不亦乐乎,五岁的辰璧穿着崭新的袄子,像个
大人似的在府里走来走去,手中还握着一把扇子故作风流的摇着,活像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老王爷一见便抡起手中的拐杖骂道:“小畜生!一天到晚不学好就学些不着四六的东西!瞧本王不
打死你!”
辰璧嘿嘿一笑,轻巧的躲过老王爷的拐杖,又软软糯糯的叫了声‘阿玛’便往后园跑去。一进院子就看见湖边站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孩子,也不知道再看什么如此出神,连辰璧悄悄接近都没发现,
接着。。。。。。。
噗通一声巨响,腾起无数水花,辰璧嘟着嘴蹲在岸边看着被他推下水的孩子一点点的朝岸边游来,他不满道:“切,原来是个会水的!真没趣儿!”
那孩子怯怯的爬上岸,一句话也不说,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再经由被刮骨的寒风一吹那孩子打了个喷嚏,翘起的小嘴唇都快抵道鼻尖了,辰璧凑上前去琥珀色的眼睛眨啊眨的嬉笑的说:“
呜呜呜,要哭了,要哭了。。。。。。。”
原本以为拿孩子会大哭大闹一场,可他硬是没哭,就包一包眼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之后辰璧被闻声赶来的老王爷逮个正着,拖到屋子里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可辰璧也没哭,
一顿结结实实的打下来依旧嬉皮笑脸。
院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今天是大年初一,老王爷请了戏班子来王府唱戏,也学着洋鬼子那一套来了一次大合照,辰璧脸上挂了彩,可他仍旧笑得风流。照相的洋鬼子说着一口不算流利的
中文,大喊:“好了!准备!”
两盏镁光灯被人高高举起。
辰璧甩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一对狐媚吊梢眼颇为风流。
镁光灯轰然一闪,冒出庞大的白烟。
大雪霏霏,北京城的寒冬就是那么的索然无味,镁光灯再一闪。
岁月偷换。
又是一个二十年啦。。。。。。。
春草怯怯地摇曳,枝条万千垂摆,杨柳乍如烟。分丝拂绿处,四下一片春意盎然,碧水绕城,绿柳翠影,灰白的柳絮儿飘飞了满城,像是下起了一场不眠不休的春雪一般,庭前堂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一曲牡丹亭唱透了古巷之中的青砖黛瓦,韵味绵软悠长。
今年北京城的春天来得似乎格外的早,屋檐下早早的便来了一对筑巢的燕子。也没见去年冬天有什么紫气东来的,这春天来得太早了,也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辰璧内着一袭黑色长衣,十二排扣,每颗盘扣都是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领口点翠孔雀阑珊纹,外罩一件黑丝长袍,下摆绣着金丝流云图文,袖口绣御赐盘龙密纹,肩头坠缀着十二排金丝镶红宝流
苏,足蹬一双过膝长靴,凤凰刺绣,靴口缀了三层秃鹫羽毛,通身都是富丽逼人的贵气,一头如同丝缎一般的长发一泻而下,美得有些晃眼。
马车缓缓的行驶过北京城的城墙跟下,辰璧推开车窗看着那堵为北京城抵御外敌的城墙,似乎不似从前那本敦厚坚硬了,好像单薄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外国列强的铁蹄给践踏得多了,所以
薄了呢?
“这城墙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样出神?”同乘一骑的靖和见他看得出神便也探出脑袋。
辰璧理了理自己额前的乱发笑道:“你就知道我在看城墙了?少爷我看的是城墙,却又不是城墙!”
“你呀,一张嘴连树上的喜鹊都能给你骗下来!”
辰璧嘻嘻一笑。
已经回国三个多月了。
当年慈禧太后亲自挑选了一批贵族子弟前往国外留洋学习,辰璧的额娘一个劲儿的求菩萨保佑千万千万不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哪知道辰璧拿过皮猴一般的性子居然自己跑去跟慈禧毛遂自荐,得到
消息之后佟佳氏日日以泪洗面,捶着辰璧的身体就骂小畜生,不要额娘了,可辰璧的心思哪里是他们知道的!他自幼便喜好混迹市井,结交一些狐朋狗友,耽于玩乐,为了纠正他这个毛病晟老王爷没
少抽他鞭子,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打过了也就过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完事照样喝酒吃肉。
那一年辰璧才十四岁,这一走年是十年。
当年,就在辰璧走后没多久北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打着帮助朝廷清肃乱源的洋人聚集起来攻陷了北京城,慈禧带着光绪仓皇出逃一路上可谓是颜面尽失,而且在出逃前夕慈禧还溺死
了她最讨厌的珍妃——皇族跑了,老百姓也开始暴乱,可以说那个时候的北京城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一般,被八国联军侵犯得体无完肤,直到年底奕劻和李鸿章腆着脸去跟那群洋鬼子
求和,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慈禧这才能重返北京城,可自从签订了那个该死的条约后整个大清国一半已经落入了洋人的手里,即使辰璧在国外也被这件事情震惊,大半个国家完全沦为半殖民地
半封建社会、清政府完全成为“西方列强”统治的工具,变成了“洋人的朝廷”,当真是给老祖宗丢脸。
以至于回国之后辰璧对北京城,这个生养他的地方充满了一丝的嫌恶。
“看你这个样子还不如一直带在外面,回来做什么?受气?”
“你以为我想回来?”辰璧挑眉抱怨道:“要不是家里的老头子说什么要是再不回去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喂喂,我总不能背着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骂名吧?”
你还有那点良知?靖和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辰璧,他跟辰璧打小便是一起长大的,辰璧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瞧瞧他这一个月以来都做了什么好事——逛胡同、喝酒、
打牌、遛鸟、喂鱼。。。。。。。若不是他家水轩里的锦鲤被他撑死了他估计都不会出门!
辰璧嘟着嘴,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闲闲的搭在膝盖上,一头如同丝缎一般的长发披在肩头,这厮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德竟然长了一张如斯好看的脸蛋,从半个月前紫禁城夜宴开始,就有
不少达官显贵的女儿对辰璧倾心不已,一回来就沾花惹草,无事生产,这如何了得哟!
叩叩叩——外面传来敲击车门的声音,随即,车夫问道:“贝勒爷,接下来去哪?”
靠在车厢里想了想,辰璧道:“去八埠!”
“得嘞!”
八埠。京畿的八大胡同里面那可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可比起那富丽堂皇却冷气阴森的紫禁城来辰璧则更喜欢这充满了烟火气息的胡同。
八大胡同只是那些文人骚客取的名字,说白了这就是一条烟柳花街,里面驻扎了不少的勾栏,而这些勾栏里面的女子岁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可也施工正儿八经的美人胚子,辰璧把车子停在一家名
唤‘锦春园’的勾栏前面,三层楼的构造,二楼的红木阑干上倚着数个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香肩半露,团扇粉嫩,巧笑倩兮。
“又来这里!你无不无聊!”一看招牌靖和就叫了起来!为什么他那么倒霉,每次都要陪着这个纨绔不羁的小贝勒逛胡同?!
“什么叫又啊!”辰璧笑眯眯的揽住靖和略微消瘦的肩膀,指着高高挂在二楼牌匾上的那个粉色狮子绣球,说:“你瞧,今日连绣球都挂出来了,必定是有好事!咱们去看看吧!走吧!靖和,我
都无聊到要拉你这个大男人出来了,你切就可怜可怜小生吧!”
靖和哭笑不得,却也不说什么,辰璧见他不挣扎也说话只当他是默认了,便连拖带推的将靖和一起带进了花楼之中,这便是贯彻他人生信条的一条原则——有福同享!有难嘛。。。。。。。。
一跨进锦春园的大门辰璧就被一群五颜六色的妙龄女子给包围住了,鸨头一看见是辰璧来了那敷着厚厚粉底的脸都要笑烂了,看见辰璧就像看见了径直一样高兴,连忙收拾了衣衫敛容甩着
绢子跑上前去笑脸迎接:“哎哟喂,真是贵客临门啊!璧贝勒爷可好久没来了呢!咱们姑娘都可想你了呢!”
辰璧摘下鼻梁上的墨镜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看着鸨头说:“今天可是有什么好事情?”
“有,有呢!”老鸨甩着绢子高兴得拍着手说:“今天是咱们锦春园彩云姑娘挑选初夜恩客的日子,贝勒爷有没有兴趣啊?”
“哦?是么,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到底这姑娘有多漂亮!”
说着才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丢着老鸨,做这种生意的人就奉行有钱就是爹娘的,辰璧出手大方,那老鸨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连忙招呼来龟公带辰璧去雅间,又在后面仔细吩咐:“你们都给老娘
好好伺候贝勒爷,要是伺候的不周到老娘扒了你们的狗皮子!”
四色果品,八种小食,一壶烹得刚刚好的碧螺春,辰璧摘了手上的黑色手套丢在一边金刀大马的坐下,捧着青花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喝惯了咖啡红酒的嘴自然是极刁的,这种不算好的茶水辰璧
也就当是喝着玩了。
北京城是大清国的心脏,所以这里的花街柳巷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可以比的,这里面的姑娘各个娇嫩如花,但想要在这里让那些上等的姑娘看上一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要有‘财’又要有
‘才’方可。
在雅间里做了一时,只听底下铜锣清脆一瞧,四座皆惊。老鸨子扭着肥臀,手里挥着一块香得呛人的手帕,不过这大厅中的男子们都不是来看她的,也就无所谓了“各位官爷莫急,彩云姑娘这就出
来。”
而这下面的男子们都是京城里有权有势的男人,今天便是这锦春园花魁的初夜,低下的男人自然是蠢蠢欲动,想那彩衣姑娘貌美如花,谁人不想一亲芳泽,而这花魁最大的权利便是可以自己选择初
-夜的男人。
少顷,只见两个穿红着绿的丫鬟搀扶着一个蓝粉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而来,那女子相貌姣好随算不上绝色美人却也是个小家碧玉,一双杏眼柔柔的打量着底下的男人,似是在寻找什么。而那一群男人
就跟一群饿了多时的饿狼一样,盯着人家姑娘便移不开眼了,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一亲芳泽。
“各位各位!”老鸨拉过彩云笑嘻嘻的说道;“这便是咱们的彩云姑娘,她呀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懂得洋人的玩意!身价五十两起价,各位爷可以开始竞价了!”
虽然说美人一笑值千金,可无论着彩云如何的美也不过是个青楼的风尘女子,身价远不可能千金,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婊子就合该在床上有情,可再有请也不过是床第之间的欢语罢了,哪里
能当得真呢?
楼下的竞价一直在继续,才五十两一直抬到了一百二十两,这恐怕便是最高的价格了。辰璧站在栏杆边看着那叫出一百二十两的男人,肥头大耳,油光满面,鼻子上还有一片芝麻点,一看就是个
脑满肠肥的玩意,靖和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怀中的一只小松鼠,笑着问:“你要开始了吗?”
“知我者,靖和也!”
底下,老鸨将没有人再跟着肥胖的男人较劲儿了,也就要当即宣布彩云的初夜属于他时,却听二楼上传来一声桀骜不驯的声音:“一百二十两!人,归我!”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动静最大的自然是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那男人连忙抬起头,面露凶色,露出一口糟黄的牙齿骂道:“奶奶的!你丫算哪根葱?也敢跟你爷爷我强人!不想活了?!”
他在下面喊道,此人是京城大富的儿子,钱财上自然不缺,他道要看看是谁敢挡他的路。却不想,一抬头就和辰璧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四目相对,这北京城里有这种眸色的人不是满人就是蒙古人,
再观此子服饰,华贵非常,一看便知是贵人,一般百姓见了万万不敢得罪,可男人偏不信邪,扬起粗粗的脖子怒道:“彩云今儿的初夜是老子的!你个臭小子也敢抢!有本事出更高的价格啊!”
老鸨也是个圆滑的人物,知道情势不对连忙出来圆场:“是啊,爷您可以叫价的。”
“我说了,一百二十两!”辰璧双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的俯瞰众人,仿佛就是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
“哈哈哈哈,一百二十两!只怕你这小子是来搅局的吧!”
“搅局?对啊,我就是来搅局的!”辰璧摸出银票晃了晃,凤眼冷冷一睨道:“看来我的话你是没有理解清楚!我的意思是,在你的一百二十两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二十两,然后,人归我,你拿着
银子麻溜的给我滚出去!原本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
男人一听,这不就是二百四十两了吗?这。。。。。。。辰璧将手里的银票丢下去,那银票就好像是雪片儿一样随意纷飞,看着飘落下来的银票,男人更是怒了,忙高声嚷道:“哼!有钱了不起了啊!
大爷有的是钱!我爹跟李鸿章李大人那是好朋友,你小子敢惹我,活腻味了吧!”
说到此处,男人不禁用得意的眼神看着辰璧,听着这对话,连靖和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Brother,comeon!Ialmostlaughoffmyhead!”
“Noproblem!”辰璧打了个响指,将手伸进衣袋里。
“怎么样?怕了吧!”
“是啊,怕了,怕死了——”
砰砰砰——黑洞洞的枪口冒着丝丝白烟,三枪,一枪打碎男人面前的茶盅,一枪打落男人的帽子,一枪打中男人身后的牌匾,惊得众人鸦雀无声。男人傻了,呆了,愣愣的看着眼前被打碎的
茶杯,这三枪无论那一枪稍稍偏一点自己可能就小命不保了!辰璧将手枪在手里转了一圈,笑得邪魅:“怎么样?怕不怕?”
男人被吓得口不能言,只那老鸨连连讨饶:“我的贝勒爷啊,您可手下留情啊!”
辰璧笑道:“让他拿着银子滚,不然我手一抖,只怕是——”
“啊啊啊!!”
尖叫一声,那男人连地上的银票也顾不上了,直接连滚带爬的跑出锦春园的大门,靖和站起来道:“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草包,何必动火呢?”
“教训要一次性给足了才行!”辰璧转过身将手里的枪丢在桌子上:“李鸿章?我会怕他?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东西!”辰璧不屑一笑,他拍拍靖和的肩膀说:“多数的人是被时代说改变,
只有少数的人才能改变时代,而我,就是可以改变这个腐朽王朝的人!”
待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刻,万人俯首!
秋水阁前,琵琶声声,龟奴敲了敲门说道:“彩云姑娘,贝勒爷来了。”说完推开门请辰璧进去。
屋内的布置清新典雅,女子一身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装,合着规矩裁制的,上裳下裙,泯然于众的普通式样和颜色,并无半分出挑,也不小气。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挽一
支白玉鹓鶵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略略自矜身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眉若远山,点绛朱唇,怀中抱一把丝弦桐木琵琶,十指跃然于弦上,一曲《花好月圆》便由指尖流出。
楼下雪飞楼上宴。歌咽笙簧声韵颤。尊前有个好人人,十二阑干同倚遍。帘重不知金屋晚。信马归来肠欲断。多情无奈苦相思,醉眼开时犹似见。
人意共怜花月满。花好月圆人又散。欢情去逐远云空,往事过如幽梦断。草树争春红影乱。一唱鸡声千万怨。任教迟日更添长,能得几时抬眼看。
“啪啪啪”辰璧站在门口击掌数下后直径走进屋内来到彩云的身边笑道:“姑娘的琵琶当真是无出左右,真真是极好的!”
彩云放下手里的琵琶站起来,福了福身子,礼数周到:“妾身给璧贝勒请安,贝勒爷万福金安!”
“姑娘无须多礼,请起。”辰璧觉得自己还是得绅士一些,上前一步扶起彩云,这女子身段极好,似是柔弱无骨,凝脂滑水,辰璧道:“姑娘人长得美,性子也温和,琵琶更是极佳,沦落风尘
当真是可惜啊!”
彩云臻首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扑闪,怯怯的说道:“若是没有难处,谁又愿意在这种地方受罪呢?妾身只盼着有好人能救赎妾身脱离苦海。”
瞧着彩云那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男人都得甘拜下风,这青楼女子就跟狐狸精一样,媚功都是修炼到顶层了的!彩云将辰璧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顿时红了脸颊,推开几步走到梳妆台前,背对着
辰璧退下外面的一层衣衫,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纱衣,彩云微微侧头,如犹抱琵琶半遮面,娇嗔道:“贝勒爷,可愿帮妾身卸下这钗环?”
“乐意效劳!”
辰璧打了个响指!
窗台上的水仙亭亭玉立,雪白的花瓣,鹅黄的花蕊,散发着诱惑的气息,殊不知,这看似美丽的水仙却有着致命的剧毒。屋内轻纱过眼,博山炉中焚着紫檀香,丝丝冒气,辰璧袖手走过去,但
见彩云笑颜盈盈,明月食指纤纤拂过青丝云鬓,见辰璧走进小的更是妩媚。
“贝勒爷,还不过来?”
“这就来。”
辰璧一双狐媚吊梢眼笑得极尽风流,泠然的目光扫过彩云满头的珠翠,最后将目光落在那白玉鹓鶵簪上。辰璧笑着走过去伸手拦住彩云纤细的腰肢,说:“蔡伸词:嬛嬛一袅楚宫腰。彩云姑娘
当真是纤腰楚楚,叫人好生爱怜呢!”
“贝勒爷谬赞了。”
“姑娘既然能担得起这锦春园第一头牌之名,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能够见识姑娘不同寻常之处呢?”
言罢,辰璧黛眉忽然一凛,毫无征兆的迅速出手,彩云只见利掌朝自己劈来,立刻向后仰去,轻轻一伏便灵巧的躲过辰璧的突然袭击。辰璧见她动作如行云流水,应变自如便知晓这个彩云定然
是个练家子无疑!
彩云回身站稳,长袖掩面,一副受惊的模样看着辰璧,娇滴滴的道:“贝勒爷这是做什么?吓到妾身了!”
“哎呀,彩云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身段也软得很呢!”辰璧收手,冷笑一声:“不过,在下方才瞥见姑娘屋子里有个贼人,正要擒下呢!”
彩云娇媚的目光闪过一丝犀利:“哦?那便要悄悄贝勒爷也没有这本事了!”
话音未落,彩云旋身飞扑向辰璧,辰璧丝毫不吃惊,只守不攻,应对自如。彩云身段轻盈,每一此移步、转身都好像是在跳舞一般,可却出手狠辣,让辰璧不得不仔细应对。彩云纤细的手臂
带着掌风袭来,如同刀子一般削断辰璧的一缕金发,随之又是正面一掌,辰璧立刻足尖轻点蹬这粉墙凌空一跃才彩云的头顶上放过,彩云一转身手指才发间轻轻一划,五指并着朝辰璧袭来。
辰璧只见一道莹白光影扑面而来,带着凌厉的寒气,他立刻向后翻身,那光影毫不客气的划破辰璧肩头的衣衫,辰璧定眼一瞧,彩云手中的正是那支白玉鹓鶵簪!
果然。。。。。。。
眼前金光一闪,辰璧手中赫然多了一根酷似琴弦的金丝,那金丝犹如毒蛇一般朝着彩云袭去,飞快的缠绕上彩云的手腕,辰璧嘿嘿一笑握紧手中金丝将彩云拉到自己怀中垂眼望着她道:“都说
美艳画皮之下便是一副阴森骷髅,此话不假。”
“贝勒爷,”彩云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朝着辰璧抛了个眉眼:“您弄疼妾身了。”
“知道‘缓缓一袅楚宫腰’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彩云微微一愣,辰璧继而道:“那更春来,玉减香消!彩云姑娘今日只怕要在在下的怀里玉减香消了吧!”
“哎呀呀,妾身怕极了——”
谁知,彩云飞快出手,那白玉簪不知何时落在她另一只手上,锐利的簪尖抵上辰璧的喉咙,与此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却按在彩云的脑袋上,辰璧道:“姑娘猜猜,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
簪子快!”
见大势已去,彩云也不再骄矜做作,露出一股凶狠之劲儿,啐了一口:“呸!你们这些清廷的走狗!鹰犬!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把你们才汉人的土地上赶出去的!”
“自康熙帝以来便一直推崇满汉一家,啧啧啧,你们这些人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辰璧摇摇头:“满人、蒙古人和汉人不都是人吗?干嘛要分亲疏贵贱三六九等?”
“原本就是你们侵占了我们汉人的国土!你们和那些洋鬼子有什么不同!”彩云睚眦俱裂,眼底即使猩红血丝,她死死的瞪着辰璧道:“哼,我哪怕是做鬼也要纠缠你们生生世世!你们这些
鹰犬走狗!”
懒得跟她废话,辰璧收紧手中的金丝问道:“你究竟是那边的人?那些洋人的?袁世凯的?还是其他的?”
彩云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说吗?”
言罢,彩云居然拉着辰璧的手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血溅五步,外面的靖和连忙闯进来看见彩云倒在血泊里眼睛睁得大大的,靖和道:“怎么回事?”
“她死都不肯说,自己开枪自杀了。”辰璧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丝绢擦拭枪口上残留的血迹。
听见枪声的老鸨忙不迭的领着人跑过来,看见彩云尸体的那一刻吓了一跳,辰璧抬起头道:“这个女人是叛逆分子,你们锦春园私藏叛逆分子该当何罪?!”
“贝勒爷饶命!饶命啊!”老鸨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彩云她是什么叛逆分子!不知者无罪啊!贝勒爷饶命啊!”
辰璧收好枪往门外走去:“待会大理寺来收尸体,叫他们送到煤渣胡同的神机营来吧,贝勒爷我可没精力料理什么后事了!”
话甫落,辰璧便与靖和并肩走了出去。
老鸨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愣了一刻,便放声哭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