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祸不单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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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倦的白特微微缩着身子驱着冰冷的身体走到楼下,一掏口袋才发现门卡和钥匙一样都没带,更要命的是手机也没带。祸还真是不单行。白特狠狠用脚踢了一下楼门,忘记了自己穿的是拖鞋,差点戳断脚趾。疼痛感让他的脸绞作一团,他一只手捏着受伤的脚趾头,一蹦一蹦跳到附近避风的角落。借着月光,他看到脚趾没有流血,也没有淤青,只是有些发红。他试着慢慢小幅屈伸着脚趾头,还好,虽然疼却不至于疼得无法动弹,应该没有戳断。他缩在角落,轻轻揉动脚趾,在疲惫地等待天亮的过程中眯着了。
    “咙!”一声巨大的声响将他从朦胧中惊醒,他眯着眼醒了一下神,当意识到这是关楼门的声音时立马清醒了!他抬头看见一位大爷和一位大妈出来了,应该是早起去晨练的老两口。
    “大爷,大妈,等等。”白特终于看到了救星,站起来就要朝他们跑去。疲倦和寒冷使他忘记了受伤的脚趾,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个跟头。
    “怎么了小伙子?”大爷转身问白特,大妈也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这个走路一拐一拐的小伙子。
    “我昨天晚上出门忘带钥匙和门卡了,在楼下冻了一夜。我想借您手机给房东打个电话,找她借一下备用钥匙。”白特打了个冷战,努力睁着松散的眼皮,面带微笑。
    “你记得房东的电话吗?”大妈严肃的表情像是审犯人一样。
    白特怎么可能记得房东的电话!但是他记得顾念的电话,顾念一定存了房东的电话。为了不让老人家绕弯子,他直接告诉大妈:“记得。”
    大妈再次严肃地打量了他一番,慢慢拉开她口袋的拉链,将手机缓缓递给白特。
    此时,白特唯有十分诚恳的道谢:“谢谢大妈,谢谢大爷。”
    白特急忙拨出顾念的号码,心里一直催促着他快接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再试一次。”他小声嘟喃,其实是怕大妈等着急,说给大妈听的。
    “喂,您好,哪位?”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顾念困倦的声音。
    “是我,白特,把房东的电话号码发到这个手机上,快快快。”
    “一惊一乍的,怎么了?这么急。”
    “没时间跟你解释,先把房东号码发过来,快点。我挂电话了。”
    等了一分钟,顾念将房东的号码发过来了。
    白特充满歉意地看着大爷大妈,说:“不好意思,还得再打一个,不会很长时间,我保证。”
    大妈表现的很没有耐心,对着白特翻了一个白眼,大爷还好,边在原地活动筋骨边宽慰:“不急,慢慢来。”
    房东电话接通。“喂,您好,王姐吗?”白特像只哈巴狗一样谦恭的问。
    “嗯,谁呀?”房东充满困意的声音里透漏出一丝气愤,白特脑中立马出现一个画面,房东此刻正闭着眼,随时可以睡着,懒得和任何人说话。
    “我是您的房客白特,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把您吵醒。我出门忘带钥匙了,不知道您那还有没有备用钥匙借我用一下?”
    “中介那有备用钥匙,七点过后你去那儿拿吧!我跟中介打个招呼。”房东边打哈欠边告诉白特。
    “好的,谢谢王姐,不好意思打扰您睡觉了。”不等白特说完,房东早已挂断电话了。
    白特看了一下手机,才五点零二分!他再一次恳切地谢过大爷大妈。他看着大妈朝着大爷碎碎念的背影,总觉得大妈在向大爷抱怨他耽误了他们晨练的时间。
    谁的一生不背骂名?如果事情解决好了,背一点无足轻重的骂名算什么?独身一人出门在外更是如此。因此,白特根本没有往内心里去。
    他在楼下等了一阵儿,觉得无趣,便一拐一拐溜达着往房屋中介走去。
    他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恰好碰上中介家的儿子推车出门,准备去上学。他坡着脚跑过去,柔声柔气的问他:“帅哥,你爸妈醒了吗?”
    小哥愣着看了白特几秒,回答:“他们还在睡觉呢。什么事?”
    白特最讨厌一遍一遍的跟人解释同一件事情,却不得不费力把刚刚和大爷大妈说过的事情又和小哥解释了一遍。小哥似乎很同情白特,进去把他妈妈叫了出来,对白特说:“你和我妈说吧。”
    天呐!还得来一边!白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解释了一遍。
    “大姐,一会儿我就把钥匙送过来。我一夜没睡了,现在特别累。”白特开始装可怜,企图利用女人的同情心。
    “登记一下。”大姐递过去一个本子,去找钥匙。
    “下次小心点,出门记得把东西带齐全了。”
    此刻,白特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这么一句嘱咐的话,感觉这个世界瞬间温暖了。可能是白特此刻正需要关心,突然从陌生人嘴里听到这么一句关心的话,自然感觉到十分温暖。白特从大姐手里接过钥匙,既感激又开心地向她连连道谢。甚至一时激动,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才能表达自己对大姐的感谢,居然找大姐要了一张名片。要知道,他是很讨厌名片的一个人。
    白特忍着脚趾的痛,快步向家里走去,因为到了带静默下楼拉屎撒尿的时间了。
    打开门的时候,白特疯了。静默把客厅当成了它的玩具房,它把能够得着的东西都撕咬了个遍,最可怜的是那盆马蹄莲,已经被它从花盆里刨出来了。白色的马蹄莲花朵和绿色的马蹄莲叶子都被它咬成了碎片,块茎和泥土散乱在摔碎的花盆周围。那盆马蹄莲是他最爱的花,不仅仅因为那是顾念买给他的,他本来就爱马蹄莲。
    白特十分愤怒,根本不管是他自己昨天晚上看过静默之后没有把阳台的门关好。他朝着静默怒吼:“静默,你疯了!”静默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咆哮,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咬着他的裤腿往门口拽。他抬起那只受伤的脚,想要恨恨地踢静默两脚以泄恨。最终还是没有动粗。静默也是他的挚爱,他不能因为静默伤害了他的马蹄莲就去惩罚静默。
    他站在房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静默随地大小便。看着静默单纯的眼神,他的怒气消了些,不顾脚趾的疼痛,带静默下楼解决生理问题。
    和往常一样,静默在楼下池塘边同样的位置撒完尿之后便沿着像小河一样蜿蜒的池塘往前走,走到池塘尽头的山楂树林里拉完屎,就跟着白特回家了。
    “以后不可以乱咬东西,听到没有。”白特把静默抱到马蹄莲旁边,轻轻揍了它两下。静默用鼻子嗅着泥土,白特当它听懂了教诲,便饶过了它。白特给静默喂完食已经六点半了,匆忙把静默关进了阳台——它的房间。
    他急忙开火,一边牛奶煮燕麦,一边收拾散乱的客厅。他把那些散乱在地上的马蹄莲块茎仔细地重新安进花盆里。他收拾好客厅之后,端着一碗牛奶燕麦坐在餐桌前的老位置,感觉浑身无力。对面空荡荡的椅子静静地摆在那里,那曾是顾念的专属位置。
    白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上班,想请假!可是该怎么请假呢?他在脑子里预演了一番。
    白特小心翼翼地跟主任说:“魏主任,我今天想请假。”
    “为何请假?”魏主任盯着图纸发问,都没有时间看他一眼。
    是啊!为何请假?现在这么忙,每天要发出去好多图纸,连魏主任都那么拼。而且,这个月初经理已经通过邮件通知过大家,“除非特殊原因,否则不能请假。”
    白特盯着对面的空椅子,思想无力地挣扎了一个回合便对自己说:“我已经失去了顾念,千万不能再失去工作。”
    白特确实失去顾念了,顾念明明知道白特现在遇到了麻烦,却不闻不问。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的冷漠路人,为同志之情增添了几分悲情。
    是什么让同志之情很难长久?如果社会能接受同性恋,如果法律也来保护同性恋,结果应该会好一些。但是纯粹的说,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不应该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干扰。可是这个世界哪里还有纯粹?
    白特打过卡,迟到了十分钟。把双肩包提在手里放得很低,蹑手蹑脚往座位上溜。办公室的同事都抬头看着他,坐在他隔壁的勤姐惊讶地问:“今天怎么迟到了?”
    “昨天晚上失眠了。”
    白特还没来得及坐下,魏主任已经站到他面前。不等魏主任开口白特赶紧陪着笑说:“魏主任你放心,我今天无论如何把图纸发下去。”
    主任睁大眼睛看着他,笑中带着惊讶,像一尊可爱的雕像。他是不信任白特吗?不过他的不信任是有道理的,一百多张图纸,如果不加班是绝对不可能做完的!
    “这可是你说的!”主任眼里放出贪婪的光,就像是一个守财奴看到一堆金子一样。
    “嗯,我加会儿班就可以搞定了。”谁让迟到了呢!他只好卖命工作,将功抵过。
    “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听完主任这句话,白特慌了,心里暗自忖度:“该不会是要扣工资吧!工作两年来,我一直勤勤恳恳,从没有迟到过,领导就不能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我这一回吗?再说以前别人迟到的时候也没见公司处分过。”
    “你没事吧。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吓成这样。”主任打趣道。
    “什么坏消息?”白特没法放松下来,紧张的问。他心里已经在想,如果是因为迟到的事要处分的话,他就撂挑子走人。白特平时工作虽老实,却也不会默默地忍受这不公平待遇,尤其是在这个时期,他倒恨不得辞职,给自己放个假。
    “昨天晚上又收到业主的升版图纸了,你把新版图纸核查一下,把需要改的地方再改一下。只要能保证明天上午把图纸发下去就行,加不加班你自己安排。”
    白特还以为什么事呢!业主升版图纸这事有时候一天会遇到好几回,根本不是个事儿。他松了一口气,边开电脑边答应:“原来是这事,我知道了魏主任。”
    主任离开后,勤姐小声的对他讲:“公司最近考勤差得很紧,我还以为他要揪你迟到的小辫子呢!”
    “我也是,被吓了一跳。”
    白特把新收到的图纸打了一份,坐在座位上开始核查有多少变化。然而,此刻白特的脑子如同卡壳一样,根本不会思考。他的眼皮子像是瀑布一样,提不上来,眼睛一闭,头就低下去了,眼睛一睁,又把头突然往上抬一下。白特连打五个喷嚏,震惊了四周的同事,也让他觉得稍微恢复了一点注意力。他紧了紧衣襟,知道自己感冒了,用热水送服了感冒药,又在太阳穴和鼻孔下面涂了些风油精作为刺激,凭着对工作的熟练,本能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迫在眉睫的工作,疲倦的身体,恍惚的精神,白特根本没有时间想顾念。偶然一瞬间想到顾念,白特会愣一下,但是疲惫的他已经分不清顾念到底是梦里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物。他努力回忆关于顾念的事情,除了顾念的笑,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连端在手里的杯子都忘了是顾念买给他的。
    白特飘忽的双眼无法聚焦,手脚沉重如同雕塑般无法移动。突然,他来回晃悠的身体“咚”的一声爬到了桌上,把勤姐吓了一跳。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手上插着针头,不知名的液体正有序地通过针头进入他的身体,但是他却毫无知觉。他看到办公室的文员张姐在旁边坐着。
    “醒了。感觉怎么样?”张姐关切地问。
    白特虚弱地回答:“感觉还是没精神。我怎么躺这来了?”
    “你烧到39度,都烧迷糊了,魏主任赶紧开车把你送到医院来了。还好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按时吃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现在几点了?我的图还没有做完呢。”果真是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
    “别操心了,魏主任已经安排给别人了,还放你三天假。”
    “真的吗?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白特长叹一口气。
    “这次住院算工伤,公司报销。所以不用急,明天再出院。”
    “张姐,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半了。从上午十一点一直到现在才醒。我们还以为你休克了,医生检查完说你只是太疲惫了,睡着了。怎么搞的?”
    “昨天一宿没睡。”
    “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失眠了,失恋了吧?”
    白特这才又想到顾念,笑而不言。片刻之后,他对张姐说:“张姐,我这边没事。你赶紧回家吧,不用陪着我。我明天估计就能好,到时候我出院直接回家,公司那边你帮我说一声,这两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等会儿还得接孩子。”
    白特用笑容送走张姐。他掏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他开始反思和顾念的这段感情。
    从感情开始,他们就是相敬如宾,偶尔也会打打闹闹,但现在让白特回想,他觉得顾念有时候会和他刻意保持距离。真真爱的死去活来的话怎么会有距离感?或许他们只是喜欢过,并没有爱过。那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的脑子里正盘旋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时,突然电话响了,是他妈妈打过来的。
    “喂,妈。”
    “妈妈的眼皮今天一直在跳,心里烦乱不安,儿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爸回来吗?”
    “他在看电视呢。怎么声音变了,感冒了?”
    “有点。不过没事,我已经吃药了,睡一觉好了。”
    “今天吃饭了吗?”妈妈关切地问。
    “晚饭不想吃。我现在就想睡觉。先这样吧,明天打给你。”
    “多喝水,一个人在外面真不让人省心。”他听妈妈囔囔完,挂断了电话。
    白特努力回忆刚刚在他脑子里面盘算的是什么事情,就是想不起来了。他感到口干,身上不停地往外发汗,他不敢掀开被子图凉快,反而把被子捂得更严。独身在外真是不敢生病,否则想喝口水都没人给倒。口渴难耐,他在被窝里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出去买瓶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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