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个好货色，虽然嫩了点，不过意娘我有的是时间调教他，等个一两年恐怕比我那楼里的都要好。啧啧。。。”沈意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有注意到男孩的脸色阴沉。
    “住口。”
    沈意娘根本没听见这警告似的话语。
    “哎呀我说你真是有个好弟弟，以后你就可以靠着他再不用吃这些垃圾啦，啊—”
    绝尘蛇牙一般锋利的牙齿扎在沈意娘的手上，疼得她尖叫惊呼，就差泪崩。
    在她心疼地看自己手上等于破相的伤口时绝尘已跑得不见踪影。
    屋檐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珠。他们找了个好地方，就算简陋到只有干柴草，只要没有在里面漏雨，这就是个好的栖所。
    绝尘已将食物送了回来，作为哥哥，他一定会说自己已经吃过。
    绝尘也不是个那么体贴伟大的人，只是哥哥的职责被他践行得还算彻底。
    弟弟吃得嘴巴油油的，绝尘拈了衣袖就去擦他嘴角的油迹，边擦弟弟边傻呵呵地乐。
    “别笑了，以后就没得吃了。”绝尘还是忍不住吐出真话。
    弟弟看见哥哥难抑的悲哀，他眼中的光也就暗了下去。
    绝尘今日的心情也是特别烦躁，安慰无济于事，他索性走到破庙门口，靠在门上，望着门外的雨幕。并不想看见弟弟脆弱的面孔。这会让自己更加恼恨自己的没用。
    今后要怎么办呢？
    弟弟像只小老鼠一样窸窣窸窣地啃着面饼，声音小到几乎被雨声覆盖。绝尘就在两种声音的交织中渐渐陷入了回忆。那份回忆一直绵延入梦
    他今年不过十四岁，记忆始自五年前。绝尘已经认定自己是天生愚笨了，绝柳比他小两岁，可是他记得的绝柳全都记得，也就是说，绝柳起码比他聪明。
    从娘亲一手拉着一个带他们去逛街，穿好的，吃好的，就算没爹疼，也是无忧无虑的，到一年前突然有人拿着大刀闯进家中见人就砍，坎中了娘亲，也坎中了自己的胳膊。
    想到那种疼痛，绝尘猛的一激灵，却没有醒，没坎中的那只胳膊就在现实中紧紧摁住伤口。
    根本来不及想自己的疼痛，绝尘同未受伤的绝柳一起僵住了身子，动弹不得。而娘亲则护在他们身前，将他们往外推。娘亲的血流的满地。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刀再扑到娘身上，可是娘的伤口还是不断地流血，怎么捂也捂不住，伤口贴在绝尘的身上，仿佛血就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绝尘吓坏了，感觉伤口都变成了自己的，浑身都在疼。娘的血滴在绝尘的脸上，绝尘却从眼中看到了漫天的血色。
    娘已经受了很多伤，具体伤得多重绝尘无法估量，只是暂时保住了命。绝尘没看到大夫的脸色，以为娘有惊无险，以后的日子就是拨开乌云见月亮，一家人又可以其乐融融。
    可谁知，娘一病不起。十三岁的绝尘是识得银两的，可是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银两，只是请了大夫，抓了药。吃上一段时间，不见起色，又去请了大夫。一些大夫说娘是痨病，一些大夫说是内伤。内伤是什么，绝尘不知道。娘病得昏昏沉沉，难得几日清醒。清醒的时候同绝尘说，尘儿啊，快别再管为娘了，乘还剩下些钱，收拾着带上柳儿一起离开。绝尘眼泪汪汪，哪里肯同意，但心里渐渐反应过来，娘可不是像在交代后事。绝尘同绝柳一起守着，一直受到娘去世，花了最后的银两给娘安葬。
    兄弟俩可真是不知没钱的苦痛。身上没多少银两，又没个主事，很快就被骗走了房子，也没得到多少钱，流浪在街巷。
    街巷上总有些同龄的又跟他们一样身无长物的人，他们则是沿街乞讨的乞丐小子。
    绝尘领着弟弟，看到了路边人在那儿伸着个破碗，就有钱从天而降，正好落入他们的碗里。绝尘算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破有些厌弃他们的打扮，可若是能穿成这样就能白白地拿到钱倒是不错。绝尘就凑过去虚心求教，问了一个人，其他的几个小子就都凑了过来。那被问的小子眼睛睁得溜圆，往旁边的兄弟那儿看了几眼，又看过来，嘴角咧起。
    “小子，当然不只是穿成这样就行啦，你得找好地段，你看那儿是什么地方？”小子伸手往左一指。
    绝尘自然就往左看去，他刚才就从那儿走过来，自然见过，是座很大的楼，很气派，但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楼高二层，飞檐走壁，钩心斗角，整座楼以绿色稠质缎带打弯绕结，出云入海。处在不是很繁华的地带，却人流不减。
    大脑空洞的绝尘看不到这座楼的异样，只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