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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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或者说是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你经历过的事情,只是一个转身,却发现那些事情已经永远成为了曾经;你遇到过的人,不过是一个回首,便发现那些人已经消散在了风中……
未来再一次去到梦魇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个叫做Vinson的老板,更找不到当初那个给过自己很多安慰的人。
他遇到的是Anton,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相信奇迹的尝试,得到的却是被彻底改写的命运……而这一切的代价,都成为了他日后活下去的力量。
未来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里,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那一天,林浩一直追着他跟到操场。就要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未来有些无奈地转过,对林浩说了句。
“你回去上课吧,跟着我干什么。”
“小,小未……你……你,你找到了吗?”林浩结结巴巴地说着,望着未来的眼睛,心里却虚得直冒冷汗。
“哦,没有。”
未来淡淡回了一句,他知道林浩问的是什么。
“怎么了啊?”
“他……”未来抬头望着天,长舒了口气出来,“走了。”
“去哪里了啊?”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未来说着低下头,对着林浩笑了一下,可这笑显得是何等的陌生、干涩。
林浩像是没有听懂一样,还呆呆地望着他,嘴里哆哆嗦嗦地,吐着不成句子的单字:“你,你你……”
“我退学了,房子也卖了。”
林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站在那里憋了好久,能发出的,只有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掉落的声音。
“傻瓜,你哭什么?”
未来伸手,抹去他眼角的热泪,“现在竞争这么厉害,我走了,少一个人跟你拼比,不是很好吗。”
这话一出,林浩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彻底扯开嗓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未来本来还想再安慰他几句的,可是当林浩痛哭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拿着锯齿,再反复割据一样,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痛得他无力再去安慰任何人,只有转身落荒而逃,身后林浩的哭声,却一直跟着他回响了好久,声嘶力竭,凄厉彻骨。
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站在了中央公园里。空气中满是炙热,天空没有一丝云,一点风,头顶上的烈日似火地灼烧着所有的一切。耳畔那个嘶嚎的哭声又再度响了起来,未来一转头,发现身边的长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妇人,那个小孩子一直在不停地哭闹着,任人怎么哄抱也不肯停下来。
未来的眼眶骤然一热,连忙把头仰了起来。
他从小身处逆境,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意外和不公平,他都没有哭过;他用尽全力,想要逆流而上,努力学习、拼命工作,每当筋疲力尽,心中充满失望的时候,他没有哭过;甚至是在面对即将失去挚爱亲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
因为他不愿意,一个人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上,默默流下毫无任何意义的眼泪,太软弱,太无力了。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就一定可以掌握住命运,可是这一刻,他的命运已经再不由自己掌控了。
他曾经以为的,那些为了改变所做的努力,顷刻间就被击得粉碎,一点一滴都没有给他留下;他曾经以为的未来,转眼间就已经是一个遥远得不能再远的梦。
未来仰着头闭上了眼睛,眼角到底还是流出了一滴泪来——因为,天塌了……
七年前,未来的生命停留在了夏日午后的中央公园里,从那之后,林浩甚至是之前任何认识他的人,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少年,直到今天。
“小未,我一直想问你。”林浩的声音,把Leo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跟朋友去外面做生意了。”Leo抽完了根烟,转着手里的烟头,淡淡说着。
“我觉得你变了。”
Leo冷笑了一下,“这么多年当然变啦,谁不会变啊!你当我是神仙啊。”
“我不是说这个,”林浩解释着,“至少,你以前都不抽烟的。”
“傻瓜,你也会说是以前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浩看着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哎呀,反正我也说不好。”
“就是觉得我变了?”Leo笑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嗯。”林浩木然地点点头,想了想有解释了几句:“我觉得你的眼神变了,其实当年你来学校退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了,只是你后来一走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Leo伸手在他头上敲了敲,“傻瓜,那你还认我做什么。”
“这怎么能一样呢!”林浩立马反口道。
“你呀,”Leo笑着放开他之后,面色沉重地开口说着:“阿浩,我这次其实是专门回来找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林浩,里面是自己这么多年全部的积蓄。
“阿来?”
“我刚问你是不是过得不好,这里有笔钱,是我欠你的,数目虽然不算太多,可管你下半辈子,应该是足够了。”
“我不要。”林浩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收着吧,阿浩,我惹了些事情,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了。你当我是兄弟,就拿着这笔钱,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想到时候你被牵扯进来。”
“你出了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你最好不要知道。”Leo又把银行卡塞到他手里,“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次真的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你说什么啊!这钱……你!”林浩握着卡,有些语无伦次。“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惹了些麻烦,有人在背后查我,我不想到时候把你也卷进来。他们最终应该都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逃不了。”
林浩急道:“你,你到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你以前不是那种爱惹事生非的人啊!”
“那是以前,你不是都觉得我变了吗?”
“小未……”
“行啦,我还不至于马上就出事,但是你必须走。拿这笔钱出国,或是去其他城市,总之能走多远就多远,千万不要留在这里。”Leo笑着安慰道:“大不了,你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如果过得了这关,将来有机会再去看你。”
“真的吗?”林浩半信半疑地问着。
“真的,可是你一定要走,而且要快,知道吗?”
林浩默默收起了银行卡,忽然像想到什么事情一样,抓着Leo的手臂,急忙开口说着:“小未,今天早上你来之前,还有个陌生人来找过你的,我以为他是你退学前,要去找的那个人呢。”
Leo明显也是一愣,“有人来找过你了?”
“是啊,就在你来之前,我还跟他说了好多你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他啊?小未,我是不是害了你?”
Leo似乎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拍了拍林浩的肩膀,安慰着:“不是他,你没做错什么。不过,你真的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了,最好就是这周内。还有,记住以后不管什么人来跟你打听我的事情,都什么也不要再说。”
林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未,你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我还要去国外看你呢,放心。”
“那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哦。”
“好!”Leo终于露出了一个跟未来一样的微笑,那样的让对方充满信任,暖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