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是回到了初中那天，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我给湗露加了几筷子青菜，然后和葛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酒，我感觉得到黎钦和卫小立都在看着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扭曲，但是绝对很难看。
    过了很久，我说要去上厕所，就出来了，蹲在街角，吐的一塌糊涂，我恶心，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都是这个感觉。我说过，我有感情洁癖。我吐的泪眼朦胧的时候，一只带着伤疤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捏着一张纸巾，是卫小立。我接了过来，用力地擦掉嘴角的秽物，然后靠在了墙上：你出来干嘛？卫小立看了我一眼：我坐着，感觉挺恶心的，就出来了。我苦笑。
    我说：你怎么看这事？卫小立冷笑一声：她湗露嘴巴上说喜欢你，那又为什么去了一中呢？我摇头：别把人想得太恐怖了小立。他把我狠狠的从墙上提溜过来，又狠狠撞在墙上：也就你这个傻逼看不出来，黎耀，我算是看穿你了。我嗬了一声：我不会看不出来啊，所以我要跟他断了，断个干干净净。卫小立没应声，拍拍我的脸，也不管我嘴巴里脏不脏，就亲了上来：你欠我的。良久，他推开我：你好自为之。
    从此，卫小立这三个字，连带着这个人，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其实他还在三中，只是，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笑了笑，这是我的报应。
    我到里面的时候，就只有葛义一个人坐着，他见我进来了，忙说：黎钦送湗露回学校了，等等再过来。我笑笑：来不来管我鸟事？葛义表情复杂的拍拍我的肩膀：别说傻话。
    我冲他一乐：你以为我开玩笑啊？我告诉你，我从黎钦和湗露上床的那一刻开始，就跟他没关系了，我有洁癖，我嫌他脏。葛义看着我，像是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我只是对他扯扯嘴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朝他扬扬杯子：满上！
    葛义皱眉：你狗日的别抽风了行不行，好好地说话！我低下头：你要我怎么好好说话？葛义一下子也沉默了。是啊，事情那么清楚，明明我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我把他按在椅子上：葛义，你跟我说，前段时间你说在忙在忙，是不是就是这个事？葛义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别问了。
    我放开他，瘫软在椅子上：兄弟，你可真是好样的。葛义捂住眼睛：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没办法啊！你让我怎么做啊，我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啊！我好受？我好受？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怪你，只是有点感叹，哈哈，哎，这是我的报应。
    我们两个再也没有开口，对着喝了几瓶，包厢的门开了，黎钦走了进来，葛义冲我笑了笑，走了出去。我一直想不清楚，葛义到底能为黎钦做到那个地步，我也不想知道，他能在这种情况下去给黎钦守门，我对他这个人也是挺无语。你喜欢他吧，你又把他往我这里推，你不喜欢他吧，你又处处护着他。
    葛义带上了门，我端起酒杯，继续自斟自饮，烫喉的辣酒，我竟然根本感觉不到不适，只是喝，看都不看黎钦一眼。黎钦拉开椅子，跪在了我面前。我笑了：你这又是在演哪一出？黎钦说：我对不起你。我笑得更加开心了：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弟弟，我差点就能当伯伯了，真他妈的可惜哦。黎钦蓦地抬起头，看着我，我看着他眼眸中反射出来的我的样子，也惊讶于自己的恶毒，我竟然，拿那个无辜的孩子当做了自己报复的武器。
    我感到羞愧，端起酒杯，挡在自己面前，他压下我的手：别喝了。我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你他妈给我滚，我看到你就恶心。黎钦爬起来，伸出手又想碰我，我往后面退了一步：别碰我，我嫌你脏。黎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我能看到他嘴唇的轻颤。
    我又喝了一杯，脑子一阵眩晕，我把杯子摔在地上，扶着桌角就吐了，黎钦又过来想扶我，我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嘴巴里吐出一个字：滚。黎钦的脚步定在了原地，可是他依旧没有走，紧紧咬着他的嘴唇，眼睛里满满都是破碎的光。
    我点点头：那我走。我抽出几张纸钞压在桌子上，走到门口，他堵在了门口：黎耀，听我说。我冲他一乐：说什么？说你和她在床上的细节？黎钦被我的恶语相向狠狠刺激了一下：我说过了那是喝醉了！
    我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老子和你，也他吗是喝醉了，现在醒了。你让开，或者。
    我看他没有让开的意思，走到了窗口，这里是二楼的雅间，平时我要是跳这几米的高度，没问题，现在下去估计就是个断腿断手之类的，可我一点都不怕。黎钦吓到了，让开了，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记住，男人，负自己负的起的责任，黎钦，你就是个孩子，但是，别以为其他人没长心，你要好好想想。说完，我倒出瓶子里残存的白酒，用力搓了搓手，再不看他一眼，也没搭理葛义，一路晃晃悠悠的，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