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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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谷,清晨。
“赵虞儿,起床。”
“……”
“赵虞儿……”
“……那你先叫一声叫师兄。”
“……”
“诶,怎么没声了?难道走了?”赵虞儿裹在被子里的身子动了动,掀了被子四下一看,沈洛已经离开了,“哼,没趣。今天是初几来着?管他呢,小爷不去上早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又舒心的准备扯过被子睡个回笼觉。
一道黑影闪过,赵虞儿正毫无防备。
“你,阴险!一大早上就拿我开练!”
“师兄,得罪了。”
“哼,知道叫师兄,还不把我的被子拿来。”赵虞儿郁闷的盘腿坐着,他没想到沈洛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子竟然杀了个回马枪,真是让他措手不及,看来不好好治治他是不行了。
沈洛没有理他,只是专心叠着被子。
“喂,我不去就是不去,你干嘛非拽着我去!”
“师命难违。”其实这并非沈洛的本意,只是似乎师傅们都拿赵虞儿没辙,沈洛耳根子软,没头没脑的答应了师傅,每日叫赵虞儿按时上早课,接受各种训练。可现在沈洛算是知道自己摊上麻烦了,经过二十八次的失败,沈洛早就软硬不吃了,对着这个脸皮厚比城墙的师兄,沈洛也不打算讲道理,只能动手了。
赵虞儿看今日沈洛很有些不同,怕是没那么好蒙混过关,于是扯来衣服,愤愤地穿起来,实则脑袋里不知又闪出多少主意。
“今天天气这么好……”
“嗯,适合练剑。”
“呃,我看那片林子静谧得很,对吧。”
“该练练暗器了。”
“咳咳,我听说那林子里有条小溪,水很是清澈!”
“是啊,临水修心,师傅昨日传授的心法,师兄可记得?”
“你!”赵虞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嘿,我说那小溪里有……”
“有什么?”
“有鱼啊!是清蒸还是红烧呢……师兄我去钓鱼啦!”
“诶,回来!”
“嘿嘿,傻师弟,和我比轻功你还得练几年!”
沈洛看着身影越来越小的赵虞儿,叹了口气。
赵虞儿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打不过就跑。”可见他的轻功是练得如何炉火纯青了。
在炽月阁的日子其实并不轻松,炽月阁虽然早已不沿用从前那残酷的训练方式,但要想真正的变强,沈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炽月阁中人,不仅武艺超群,其隐蔽身形,伪装身份,搜集情报,淬炼毒药的功夫也见长,沈洛除了完成每日的训练,也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偷跑出去练习,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枯燥的生活恐怕也只有和赵虞儿拌嘴时才有些乐趣。
说起赵虞儿,沈洛起初是气恼的,可后来也一笑了之。只记得那时刚到炽月阁,一切规矩都不熟悉,时常被赵虞儿捉弄,事后才明白自己是中了他的计。
一日,赵虞儿训练时偷懒,本不算什么大事,谁知不巧碰上阁主,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根据阁规被好好“伺候”了一番,后来一身伤又拉去石场罚跪,不许吃晚饭。受点皮肉之苦都是小事,赵虞儿在被阁主带回炽月阁之前没少吃苦,对身上的伤,总是不以为然,只是人活着怎么能不吃饭呢,让他饿肚子可是天大的事。沈洛听说赵虞儿受罚了,也偷跑去石场看他。这副狼狈模样被沈洛看见了,赵虞儿觉得很没面子,见沈洛空着手来,竟让没给他带吃的,就气不打一出来。
“我说,你没给我带晚饭啊?那你来干什么,被阁主瞧见了,我又得挨罚了……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有这么不长心眼的师弟……”
“对不起,师兄,那我这就走。”
“等等……呐,你晚一些去厨房,给师兄带一只烧鸡来,记得一定要等天黑一些再去。”
“这不是……师兄,我怎么能去偷呢?”
“师弟,你不知道,我们炽月阁待遇可好啦,你要是饿的话还有加餐呢,不过有固定的时限,你就辰时去,要是碰到了厨房的张大婶,你就说你是来加餐的,保准好好招待你呢!”
“是这样吗?”
“当然了,师兄的话你还不信?”赵虞儿特地做出一个认真的表情。
于是,沈洛成了第一个大摇大摆的偷鸡贼,第一个被抓住了,还爽快的坦白:“我是来加餐的。”的窃贼。这下,沈洛自然少不了阁规伺候。第二日,便换成赵虞儿去石场探望他的呆傻师弟。
许是被赵虞儿戏耍惯了,沈洛也将赵虞儿的把戏看得差不多了,沈洛也学会冷着脸面对赵虞儿的耍赖。
许是每日的生活被训练充满,沈洛也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逼迫自己去面对更加难熬的日子,克制自己去思念胥子陌。
钓完鱼的赵虞儿心情大好,回来时看着只吃着青菜胡萝卜的沈洛,少不了讥笑调侃一番。
“师兄我钓完鱼,你猜我是将它红烧还是清蒸了?”见沈洛低头吃饭,一副懒得理自己的样子,赵虞儿自顾自地继续着。
“当然是烤了吃,那鱼的滋味可真是一吃难忘,肥妹鲜嫩!师弟,下次你要是不逼我去上早课,我就带你一起去钓鱼,烤好的鱼,也分你一半,怎么样?你看,炽月阁只给吃萝卜青菜的,师弟你再吃可就成兔子了!”
沈洛也不说话,不紧不慢地收好碗筷,正要走,被赵虞儿一把拉下坐着,“我们师兄弟就不能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吗?”
沈洛看了赵虞儿一眼,有些动摇,犹豫了片刻,道,“不上早课,就没得谈。”
“好好好,师兄听你的,你先坐下。”
“真的?”
“当然,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洛白了一眼目光真诚的赵虞儿,伸出手,作势一件一件地数给赵虞儿听。
赵虞儿一把无握住他的手,陪笑道:“好啦,别数了,以前师兄不是看你好欺负吗……咳咳,不是看你不谙世事的,万一出去被人骗了怎么办,现在你看,师兄想骗你都难。”
“师兄,这就是你要谈的?”沈洛觉得自己又被耍了,起身想走。
“好啦,好啦,过去的我们就不说了。师兄见你那件不离身的珠串,很值钱的样子……”
沈洛有些防备的看着赵虞儿,子陌送的东西,沈洛一直很小心的收着,不知怎么被赵虞儿瞧见了。
“这么珍惜,难道……是心上人送的?”
“……”沈洛沉默着,赵虞儿见沈洛不答话,想是猜中了大半,不免有些得意,只是这下想将那珠串借来瞧瞧就更难了。
“算了,你去练功吧,不谈了。”
“明日记得上早课,君子协定,师兄。”沈洛临走前低笑着留下这句话。
“好啦,怕了你了。”
言灵阁,流云亭。
“殿下今日怎么会有雅兴邀臣下棋?”青寂执黑子,不经心地落子。
自沈洛离开,青寂与胥子陌两人师徒的那层关系似乎就此断了,更多的是君臣的客套,自然嫌少晤面,青寂看着胥子陌的神色,怕是有事发生。
“闲来无事,谁知棋艺已如此生疏。”胥子陌笃定地落子,全无生疏的意思,抬眼时,青寂已经望向池中浮萍。
“该你了,千守。”胥子陌浅笑着。
“哦,是吗。”青寂回过神,有些局促地展了展袖子。
“还记得柳智吗?”
“柳智?殿下是说当年那个……”
“是啊,听说与璃月国来往密切的武绪国丞相,当初是你亲自去监视的,他是有叛国的意图……”
“他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小人罢了……殿下的意思是,这个人可作为棋子?”
胥子陌笑得很松快,“劳烦千守走一趟了。”
“是。”
“他过的怎么样?”
“他?”青寂有些疑惑,顿了顿,随即明了地大笑起来,“这殿下该问闫赤,这山遥水阔的,臣如何得知?”
胥子陌捏着白子,深深看了青寂一眼,沉声道,“你是他的师傅。”
“那殿下又是那孩子的什么呢?”
“……”
“臣常喝醉,又时常酒醒……原以为这一生了无牵挂,就算喝醉了,活得比谁都清醒,比谁都明白,谁知道却是一直活在梦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直到有一天,臣才明白,臣喝酒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活得快意,活得风流,不过是放不下……放不下什么呢?是醉的滋味?呵呵,臣是舍不得梦醒……”
“可有些时候,你以为你喝的是酒,其实它是水,不论是千杯不醉,还是滴酒不沾,你总有口渴的时候……”
“那,沈洛之于殿下,是酒,还是水?”
“他?”胥子陌放下手中的白子,看向池中的浮萍,风正起,推起一池波澜。
“殿下,是臣僭越了?”青寂笑着如是问,倒不像知错的样子,倒像是不怀好意的刺探。
胥子陌沉吟片刻,“他——是桂花糕。”
洛儿,你可还记得桂花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