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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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的伤疤就有很多的隐藏,于是年复一年。
三年后。
苍木国南侧竹林。
炎夏热烈的阳光透过层层竹叶斑驳的投在地上,凌冽的剑气卷起散落的竹叶随银剑舞动,身着白衣的少年嘴角含着笑意,鬓角深处有细密的汗珠,动作行云流水,步伐灵动,剑刃刺破,刃光映出少年意气飞扬的神采,眸若星辰,面似美玉,墨眉斜飞,好一派风流气度。
忽的,少年眼光微转,似乎感受到空中气流细微的转变,狡黠一笑,猛转剑锋侧身刺去。
眨眼间,只见紫衣欲动,白与紫两色衣袍早已纠缠在一起,墨发在风中凌乱。
那白衣少年攻势愈猛,银剑如灵蛇般脱手而出,紫色的身影步伐丝毫不乱,微滞,仰身,侧滑,强劲的气流使二人衣袍猎猎作响,银剑从紫衣少年面门飞出,回旋,凌空,白衣少年方惊觉不妙,不待他收回银剑,那剑已被紫衣徒手截住,再待白衣劈掌而去,紫衣并不如方才退让,气场徒然陡增,紫光随着他的身形而动,白衣节节败退,只见紫衣双眼微敛,意味不明的笑意一瞬即逝。
“碰!”白衣被狠狠扣压在一根劲竹上,竹叶飘摇,银剑危险的抵着他细嫩的脖子,紫衣左手按住白衣的额头,略带戏谑的瞧着压在身下的少年。
白衣红了脸,别扭的偏过头,“不玩了,子陌……起开。”
闻言,紫衣低低的笑了一声,收手,侧身而立,道:“这就是你特训的成果,洛儿……太让我失望了。”
“哼。”沈洛不甘心地低着头,一把将剑夺了回来,红着脸愤愤地走向村庄。
“喂,生气了?”
“……”
“咳,其实洛儿还是有进步的,只是比我差一点。”
是差了不止一点吧,沈洛默默地想。
胥子陌见沈洛闷闷不乐,装作丧气的道:“唉,今天是什么日子,洛儿太笨都忘了。”
“……”沈洛好奇地侧头看着胥子陌,对上胥子陌的美目,又装作毫不在意地低下脑袋。
“有人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害我好心记着,礼物怕是白费了。”胥子陌不咸不淡的提醒。
什么,生辰?有礼物?沈洛立刻两眼放光,扯着胥子陌的衣袖,撇撇嘴又不好意思开口。
胥子陌宠溺的揉揉沈洛的头,摊手,手中多了一条红绳串的玉珠,温润剔透,几颗雕琢成莲花的样子,很是精巧。
沈洛偏了偏脑袋,嘴角含笑,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吞吞吐吐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这不是女孩子家才戴的,子陌竟然送给我这个。
胥子陌看着沈洛可爱的模样,以为他是害羞,便抓起他的手,替他戴上,暗暗的松了口气,好像终于用这珠子圈住了轻易就能逃掉的小兽,淡淡的满足感和得意让胥子陌目光更加柔和。待沈洛抬起头来对上这载满温情的眸子,不觉又痴愣了。
好鸟相鸣,无声胜有声。
“今早我向师傅请了假,他答应让我们去集市,今天下山看看吧。”胥子陌走在前面,略带得意的说着。
“真的?!子陌好厉害,师傅性情那么古怪又老是担忧我们的安危,怎么会轻易放我们下山的?”
“呵呵……”胥子陌干笑了两声,又想起今早的经过——
“师傅,你的酒喝完了。”
“哼,臭小子,还轮不到你提醒我。”某醉鬼靠在榻上,嗅着手里的香料。
“师傅,我听说山下的琅月轩的佳酿很不错。”
“……想下山?”醉鬼斜眼睨了胥子陌一眼,旋即笑道:“好啊,那就千红醉,你要有本事弄个十坛来,也算是我徒弟了。”
胥子陌默默地翻了白眼。
千红醉是琅月轩的招牌,一杯千金难求,且不说琅月轩几十年才得一坛,现今琅月轩才存有三坛,就是弄到了十坛,给这个醉鬼,岂不是暴殄天物。
“……一坛。”
“三坛。”
“一坛。”
“……成交!”
……
师傅,你的师德呢?
得了应许后,胥子陌并未离开,四下打量着青寂的屋子,装作无奈,叹息道:“师傅,就是将你这所有的药材卖了,也买不起一坛千红醉,看来……”
“无用的小鬼。”
“看来我只有将师弟拐到集市上,卖了换酒钱了……师门不幸。”
“笨死了,谁叫你去买了,一身功夫白费了?”
“可是师傅整日教我们习武修身,怎么能做些歪门邪道的事。”
“……咳咳,师傅今日闭关,你照顾好你师弟就行。”
“……”胥子陌在憋笑。
“还不滚!”某醉鬼怒了。
得令,带沈洛下山溜达,顺便偷取千红醉。
胥子陌叹了口气,为了带沈洛下山,让他开心的过生辰,自己真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厚脸皮,胥子陌并不气恼,只是愈发想笑。看来,璃月国五皇子,早都不见踪影了。
待夕阳西沉,满山苍翠染上了鹅黄,胥子陌牵着吃着桂花糕的沈洛,提着偷来的千红醉上了山,都道夕阳无限好,确非虚言。只不过太过宁静的美好,总带着不真实的错觉,胥子陌心头一跳,淡淡的不安笼上心头。
风带着血的味道。离村庄越近,那腥甜的味道也愈发浓烈,胥子陌凝神听出兵刃相接之音,握着沈洛的手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沈洛抬头有些疑惑的望了望胥子陌,不出一会儿,他全身的肌肉也立刻绷紧了,刀剑声已不用凝神便可听出,此起彼伏的惨叫,让二人又惊又疑。
二人小心谨慎,几下起落便藏身在村子入口的灌木中,只见打扮成村民模样的炽月阁部下正与一群黑衣人混战,双方不相上下,也看不出是哪一方伤亡更加惨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人数众多,定是有备而来,胥子陌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染上了一层阴鸷。
过了三年,本以为武绪国早已忘了璃月国残余的势力,没想到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这黑衣人分明与三年前追杀胥子陌一行人的装束一模一样。
胥子陌怒气一下子堵在胸口,三年的蛰伏,不断地重复加深着灭国之耻的记忆,胥子陌在等待一个出口。如今敌人自投罗网,又有何理由手下留情?
胥子陌甚至没有顾忌身边的沈洛便冲进了交战圈,剑法凌厉,杀意外露,胥子陌似乎不再是那个平日恬淡冷静的胥子陌,他出剑极快,招招致命,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不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早已杀红了眼。
沈洛在灌木丛后有些吃惊地看着胥子陌,虽然他明白胥子陌心中的恨意,握紧了手中的剑,也飞快的冲到胥子陌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这黑衣人中不乏武功高强者,沈洛与胥子陌携手对敌,仍占下风。胥子陌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这黑衣人是有备而来,起初与胥子陌交手的不过武功平平,但反应敏捷,为的是消耗二人的体力,等二人筋疲力尽之时再“收网”。胥子陌见局势不利,在黑衣人攻势的间隙,扯住沈洛冲出包围圈,快速逃离,因为是炽月阁用于藏身的村子,自然设有隐蔽的藏身之处,现下胥子陌要做的便是找到青寂和宁耀宗,方可从长计议。
谁料这为首的黑衣人修为极高,内力浑厚,凭借胥子陌和沈洛二人之力根本无法摆脱他,即使脱离了包围圈,那为首的黑衣人仍穷追不舍。忽然胥子陌见黑衣人正蓄势,暗道不妙。果不其然,那黑衣人猛出一掌,掌风带着暴虐之气,直向胥子陌劈去,尽管胥子陌迅速反应,却还是迟了些,已无避开的余地,只好运起一股内力来抵挡,可不曾想沈洛见胥子陌身陷危险,心下一慌,侧身挡在胥子陌身前,勉强用内力替胥子陌抵挡,可毕竟实力悬殊,仍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沈洛只觉胸口一阵钝痛,五脏六腑都快被击碎了,火辣辣地似乎要烧起来,早已无法稳住身形,向后飞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前襟,胥子陌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看到沈洛双眼无神,面色苍白如纸,心跳漏了一拍,气息都凝滞了,慌乱的接住了沈洛凌空的身体,胥子陌已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二人跌坐在靠着树的泥地上。
“啪!”胥子陌听到什么东西撞碎了的声音,回头便看见沈洛随身带的玉佩在沈洛飞出时滑落了出来,撞到一块岩石上,俨然已碎成两半。
那是沈洛的娘留给他的。
此时黑衣人一步一步向二人靠近,只是目光被那玉佩吸引,胥子陌盯着黑衣人的动作,那黑衣人似乎对玉佩很有兴趣。
胥子陌看了眼已昏迷的沈洛,心下早已怒不可遏,今日伤了沈洛,我要你拿命来偿。小心翼翼地将沈洛安置好,趁黑衣人拾玉佩之际,胥子陌猛地飞身而去,银剑直逼黑衣人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