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爬在地上的许向维，被张小天揪着头发提了起来，像踢足球一样，又一脚踹了出去，被殴打到已经脱力，精神也有些恍惚的许向维，高大的身体向后倒去，仰面砸在地面上，又是一阵灰尘被砸的扬起，原本藏青色的西服套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沾满灰尘的领口原本白色的衬衫，除了灰尘就是血迹，西装外套上精致的袖扣掉在地上，被窗口洒进来的阳光一照，闪着七彩的亮色的光。
    张小天走到了袖扣的旁边，从地上捡起那枚沾了些灰尘的袖扣，捏在手里把玩。
    “你这袖口是订制的吧？可真漂亮…”
    拿着扣子眯起一只眼，在阳光下左照照又看看。
    “你说这玩意儿的这个尖儿这么圆润，能不能穿透人肉啊…要不……你帮我试试吧？”
    说完走到许向维倒下的地方，拎过他的一只手掌放平了。
    “你可别躲啊！你要是躲了，我就把他塞进那个傻子的那里边儿去。”
    被打了近半个小时左右的许向维，吃力的抬眼看了看抓着自己右手的张小天，又转头看看被吊着的楚宁，再过来头看着张小天，红肿破裂的嘴角扯了个笑
    “你穿吧…怎么穿我都不会躲的……”
    “这可你说的啊…我可是给了你选择的，是你自己非要受这份罪的，那可不能赖我啊！”
    说着便把许向维的手平放在地面，用袖扣的尾部对准了手背的正中央，嘿嘿一笑，跟一旁站着的人说道。
    “去，把那边儿扔着的锤头给我拿过来。”
    一直垂手站着的男人拿了锤头递到张小天的手上，张小天拿了在手里掂了掂份量说道
    “哟，还真够沉的！”
    说完便一榔头砸到了袖扣上。
    “啊……”
    早就准备好了疼痛的许向维，还是没忍着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惨叫。
    真疼啊！本来并不尖利的袖扣尾部，被用力的砸进手掌里，骨头被硬生生的砸碎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连一旁站着的汉子都皱了眉。
    这一声尖叫过后，许向维就没了声音，连着手指的掌骨被敲碎，钉进了并不属于它的物体，强烈的疼痛感几乎是不间断的从那个伤处最敏感的神经，一波一波的穿到大脑。
    除了紧咬着牙关，缓解那种疼痛之外，许向维什么都顾不上想了。张小天端着他被钉了袖扣，血肉模糊的右手，看了又看之后，皱皱眉。
    “这么好的钻石，被血弄脏了可不好看，来，我给你擦擦。你这手指这么漂亮，就该这么打扮，才不浪费。”
    说着，便捏着许向维疼的直哆嗦的右手在自己的裤腿上擦。
    本就疼的动一下都能疯掉的右手，被人抓着在物体上用力摩擦，每动一下，那枚钉在手掌里的袖扣就会在手掌里动一下。
    “嗯…呃……”
    虽然拼命的咬着牙关，还是疼的忍不住溢出了声。
    擦了半天还是不停的冒血的手掌，把张小天小半个裤腿都染红了。
    “去他、妈的！真浪费。”
    说着便从许向维的手背上拔掉了那枚陷进骨缝里的袖扣。
    “呃…啊…”
    一时没忍住的许向维疼的叫了出来，又怕吓着楚宁，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忍住了接下来出口的惨叫。
    扔掉袖扣的张小天，垂眼看了下侧着身子躺在地上，抱着自己受伤的右手，疼的冷汗直流的许向维，一抬脚就把受了伤的右手踩在了地上，一边碾压一边看着那个血红的窟窿里一点儿一点儿往外渗血。
    “你叫啊…到是叫啊！”
    远处的楚宁在听到许向维接二连三难耐的闷哼，还有忍到极致时爆发出的惨叫后，眼神慢慢的松动，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开始挣扎，铁链也被他挣动的哗哗作响，绑着手腕的麻绳磨着出血的伤口，也不觉得疼。
    皱在一起的眉眼，不停的流着眼泪，不说话只是呜呜咽咽的小声哭，然后拼命的扯着绑着自己的绳子，明明挣不开，却还是不停的晃着手腕，用力的拉扯，手腕上的麻绳被他拉扯的有些松动，磨的更狠。
    躺在地上的许向维看着突然开始疯狂的挣动的楚宁，惨白的沾着血污的唇一动，笑了…
    真好，你动了，你有反应了。
    真值。
    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稳着自己声线，跟楚宁说道
    “别…哭，我不疼…真的不疼”
    傻瓜啊…你不懂么，这是对我最好的救赎，如果不这么痛一次，我又怎么能平衡一下六年前许家给你造成的苦痛。
    我只想疼一下，狠狠的疼这么一次，即便抵不上你当初的万分之一，我也想尝尝，想这么经历一次，好体会你当初的苦。
    六年前我挡不下你的痛，六年来我遮不住你的苦，六年后我也来不及弥补欠你的债，至少让我受受这相当的苦痛。
    眼泪模糊的视线里，许向维疼的缩成一团的身影，被张小天碾压着的受伤的右手，明明那么痛苦，却还是强忍着跟自己说不疼也不哭的人，原来六年里，从来都不曾改变，还是和当初一样，不管看上去多强硬，内里始终比谁都柔软。
    楚宁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对许向维是怎样的情感，是过去的兄弟，或是害他的仇人，又或是一个时过境迁的陌生人。
    许向维这些日子来对他呵护入微的照顾，楚宁不是没感觉，只是伤太多也太重，已经没什么余力去对付这个世界的他，懦弱的选择逃避，关掉所有跟外界接触的关卡，躲在黑暗里，隔着门板看着这个曾经无情嘲讽、残酷对待过他的世界和人。
    已经伤的体无完肤的自己，拿什么勇气来面对，六年了…除了满心满身看不见的伤，就只剩了懦弱，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和别人好好的相处跟生活。
    张蕊给过他活下去的希望，却又因为他自己，被生生的夺走了，然后…
    然后就又只剩他自己了，看不见别人的心，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更分不出悲喜好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摆布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他只能选择逃避，如果挣脱和抵抗都没用，那就干脆封上所有的感觉，不听不看不想。
    可是…可是就这么没用的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愿意为他陪上一切，连命都不要。
    他不该是这样的啊，他该是那个顶着五彩光环活在这世间最闪耀的地方的人，却为了这样的自己，不叫不嚷不躲避的任人践踏，伤害和侮辱。
    不该是这样的……
    “起…起来啊……许向维……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