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无关正文,短篇)  第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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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折终于来了。似乎是上天听见了我的埋怨,看到了我的努力。我终于遇到了一位贵人朋友。他看我可怜,于是合伙开了一家街边的小店做了正经生意。因为昔日大清家的声名远扬,我们支撑起这一方水土的运作飞速,大家都齐心协力地付出。于是列家与自家拼了命的商场较量因为我一丝不苟的生意越做越大而变得势均力敌。我得以重新在两家地位间拄着拐杖站起来,站在粗糙但真正属于我的位置。
    我艰难地迈出第一步,就是在列家又试图重走数年前的抢掠时,我们迎接了一番你死我亡的恶战。那时候我日日夜夜地想,我哪里不知道他明里背地来的多少暗算!血与泪我多要讨回,一定要悉数讨回!这可是靠着实打实的干劲我走了多少弯路,多少痛苦也无法磨灭的凄凉仇恨啊!
    如此,我们终于等来了列家被查出背地里干着杀烧抢掠的坏勾当,而一夜没落成为千夫所指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没有心思顾及一切。我在父母的灵堂前长跪不起,长灯试泪间拜了又拜。我已经有足够的恨意去为父母报仇,不过是手起刀落间的那么一下,那奔涌的几乎无法克制的恨也不需要被积攒那么多,却活活折了我这么多年几近窒息的寿命。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亡我双亲之人!可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日官府审了那场官司,我作为证人站在庭上光明正大地揭穿了他。说时我感觉一字一句都要哽咽,但我不能。可最终或许是没有感动大法官,让他们只是折了几员工具一般用作下手的侍卫,入了星几天的狱,出来降为平民并且还得了人帮扶,一代罪人养老送终。
    我多恨,可这一次,我连剑也不能拿起,只能认同这无情大法官一锤而落的命运。
    那一刻我甚至想不顾一切干脆同归于尽罢!可是你,可是你们怕是担不起这后果的,我知晓。于是我的剑,在乘轿子回去的路上被我握得如同被血洗。
    这便刚好到剩余的孩子们全都上了学的时候,我得以抽出身来在事业步入正轨的空闲里四处打听你的下落。
    “我……我终于可以,义正言辞地,要回你!”那是怒吼。我在灵堂前,又是一个头,磕得星星与月亮绕着我眼冒金星。
    只是这大落大起还没来得及喘气,在列家四散奔逃的消息里还没有你和十妹被找到的音讯,我就因为一个合伙的朋友而与另一个大家族的人大打出手。我拖着劳累病弱的身子硬是把那欺负人的家伙揍了一顿,结果回家路上失了盘缠,被人打得脚痛得要命。大家都整日整夜地为我担心,尤其是二弟为我急得不成样子,不过年少头发竟大把大把地掉。
    最后不知烧了多少香,还是大哥我命大,阎王殿走了一遭,那老阎王嫌我的命要是交代在那了后面不知会再牵连多少,懒得让我多待就执意送我回到地界。于是早起在弟弟妹妹们的破涕为笑里又能活蹦乱跳。
    你变成了我梦中的一抹面影。他们说你们逃回了我们这里,可我仍是未再见你们。看着月亮圆了又缺,树叶绿了又黄。在历经了多少次追寻后我们找回了那迷路而没有找到逃难的我们的十四弟。饱经风霜中他已成少年,俊逸非常。可他叛逆,却也思念。
    得知疏离的贵人朋友病故的那一天,我手中抓着信件,怅挽和悲伤再一次环绕了我。我知晓,这个世界,要的只是实际的强者。朋友死后,他的家族很快分裂开来,几乎没有人真正为他哀伤。他的孩子们心思各异地瓜分了他剩余的财产,而他的灵堂,只有零星几个人为他诵经。
    我又开始在生意上抽不开身,且赶上了弟弟妹妹们生大大小小的病。于是一纸飘零,他便也在我心里死去。
    他们都说大哥我做事比二哥含蓄却是骨子里的阴柔,二哥就实打实地肯干,而且一家子人对交际都是打着太极的来者不拒。可我有时候笑了,真的笑了,才发现周围都是笑的人,却已没有一个想理解我的心。
    是啊,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看着弟弟妹妹们在拉扯中学会了世故,渐渐长大中识得了人心与奸诈,音容笑貌间终是透出初阳朝气蓬勃的气息。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要自己做这件事,要依自己的喜好摆弄那里。我也完全剪去了只剩半截的辫子,洗净了满脸灰尘,带着这些已成青年的弟弟妹妹们搬出了流浪一般不是归处的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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