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阴与阳 第九十五章:父债子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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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父债子偿
四方客栈的灯一直亮着,却静的如无人之境。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雨来的湍急,”哗哗”地敲打着泥泞路面。
窗外风狂雨骤,屋子里青帐乱飞,躺在床上的年轻帝王双眉紧锁,脸颊上细细密密地布满了汗渍。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睁开眼醒来。
客栈一楼的大堂里,才进屋的龙卿浑身湿透,右手握着一把冷光泠泠的剑,雨水顺着剑锋滴落下去。湿漉漉的头发搭在消瘦的脸颊上,一双眼却灼灼地看着倚在楼梯口将他去路拦住的青衣剑客。
苏忘蝶的失踪,令这个一向温厚的龙府当家人眼中盛满了阴冷,心中盘算着如何从青龙的剑下闯到二楼。同时他心里也在盼着,盼着急电暴雷能让锦苏醒过来。
只是他不知道,锦苏的身体已是风中蝉翼,再经不得半点折腾。为了不让他折腾,离岸专程制了药留下,那药一旦服下,没七八个时辰醒不过来。
青龙神色漠然,他并不关心苏忘蝶的生死,只知道那个人出事,大人一定会崩溃的。“即便你能见到皇上,他也无法帮你。”
“帮不帮是他说了算。”龙卿咬了咬牙,眼神一定,剑锋已经朝青龙刺去。
破绽百出的进攻对于用了数十载冷兵器的青龙来说,就像是孩童间的嬉戏,连身形都不曾晃动一下。他伸手捏住薄薄的剑刃,眼睑微垂,看着眼前狼狈的人,眸中渐渐析出一点同情来。不由自主地道:“苏忘蝶的事,大人已经……”
他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楼道传来湍急错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锦苏的声音:“忘蝶怎么了?”
二人循声望去,锦苏穿着薄薄的素色单衣,双手撑在上了年头的木栏上。面色苍白,但眼神却是不容商榷的坚定,他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忘蝶怎么了?”
龙卿并非不知道锦苏的身体状况,初初知道苏忘蝶落在解红零手中时,他想着若能以一己之力救她出来,也不必惊动旁人。可如今苏忘蝶在解红零手里丢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能求助的人只有锦苏。
在来客栈的路上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锦苏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何况以锦苏对苏忘蝶的态度,知道她出事,必定会全力相救。
他盘算了许多,甚至想好了见到苏忘蝶时要如何说,才能挽留她,顺利地将她带回顺硕。
可唯一漏算的是锦苏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连站立都有些困难。这样一个病人,别说是救苏忘蝶,他能不能挨过这一夜的风雨都叫人担忧。
短暂的沉默后,年轻帝王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浅忧知道忘蝶出事了?”不等下面的人应话,他眸光冰凉地扫了一眼楼梯口的二人,冷笑一声,转身回房间去。
屋子里的烛光几次都快灭了,却又在下一瞬顽强地跳跃起来。
红衣男子坐在四方桌旁,一只脚搭在长长的凳子上,微微偏头看着去而复返的锦苏,好看的眉眼笑如生花,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信我了?”
“解红零!”锦苏咬了咬牙,疾步朝解红零走过去,双手紧紧地拽着他胸前的衣襟,“你……”他的话还未说完,身体不受控制地曲了起来,双手无力垂下,人也紧随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可一双眼却一直盯着红衣男子,眸中有怒、有怨、有伤、有痛。
解红零漫不经心地理了理皱起来的衣襟,眸中跳跃的烛光映着蜷缩的身影,一片冰凉,“潇浅忧和苏忘蝶,你选谁?”他抬了抬头,恍然道:“我倒是忘了,还有个苏零。”他蹲下身,将覆在锦苏脸上的发一点点地拨开。
看着锦苏那张苍白的脸,解红零脸上的笑容却更璀璨,“若你觉得他们三个不够分量,还有其他人。比如逍遥王爷?潇湘楼?靖国?”
锦苏曾经怕过解红零,这个男人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就是潇浅忧也对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可后来系音出现,他又觉得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可怕,他自己也曾为一人痴狂过。
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为了不同的目的,却配合的十分默契。就算解红零将他丢在冰天雪地里,他也没恨过这个可怜且可悲的男人。
他这一生,只强烈地恨过锦夜,恨他步步相逼不给一线生机。此时此刻,身体里翻江倒海的疼痛令他几乎窒息,眼里的恨却坚定而明显。
“我谁也不选。”他翻了个身,四肢贴着地面平躺,寒意钻入心底,“我这个样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声音虚弱,脸色苍白,双眸中布满了痛苦,却坚定地看着红衣男子,“你要杀谁也好,要毁了谁也好,都与我无干,我谁也救不了。”
他曾经想要护住身边的一切,到头来却是什么也没护住。
解红零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好久,眼中那一抹戏虐转变成了厌恶。“你这样……”他从怀中掏出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扔在锦苏头边,“好没意思。”
锦苏冷笑一声,摸索着捡起药瓶,将里头的药都倒了出来,胡乱地塞进嘴里。
那玉瓶里的药就如沙粒一般大小,入口即溶,冰凉的感觉从喉咙滑下去,就似将周身的痛苦也冻住了一般。他在地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撑着桌沿爬上凳子。
红衣男子转身倒了一杯茶给他,看着他喝下去,才说:“事到如今你竟还敢吃我给的东西?”
锦苏将杯子递给他,示意他再倒一杯来。一直吃了三杯,身体里的寒意才稍稍散去一点,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双手靠在桌沿上,冷冷地看向解红零。
“你费尽周章谋划了这么久,我若死了,岂非没趣?”
窗外暴雨已经停了,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仍旧十分清晰。解红零挑了挑眉,惋惜道:“既然你不选,我只能让人替你做选择了。”
锦苏心中一跳,“谁?”
“父债子偿!”红衣男子开了窗,纵身一跃没了影。
锦苏还未来得及去想他话中的意思,木质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潇浅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一身白衣潇洒恣意,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