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回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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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清冷的月光散发着淡淡的血色。藏在海中的雾失楼内火光闪烁,厮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江湖第一奇楼,雾失楼,毫无预兆被人屠了满门,可谓是惨绝人寰。
一个月后,令众人惊讶的是,百花谷少谷主花无眠收了一位疯疯癫癫的孩童为徒,而那位疯疯癫癫的孩子便姓秦——雾失楼的家姓。
十年后。
流霜客栈内挤满了武林人士,比起对面名戏院人流更甚。一个老乞丐一屁股坐在木桌上,脚踏长椅,正生龙活虎的讲着江湖那些所谓的“大事儿”。
“西域百花谷,乃阴盛阳衰之地,唉,虽说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但也是奇门异派!这谷主之位啊!传女不传男!据说男女修炼的功法啊,也截然不同……百花谷谷主花影醉,有四个孩子,无风,无绝,无眠,无暇,说来也奇怪,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男是女。哈哈!不过花无眠既然是少谷主,那她肯定是女的!”
“啪!”一双木筷陡然插入了桌内,可见那木筷主人身手不凡。众人均是惊叹,但老乞丐却见怪不怪。寻眼望去,乃是一名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男子正隔着黑纱望向老乞丐,仿佛要将他洞穿了一般。
“何以见得?”
“男人悠悠站起身,穿过众人,走到了老乞丐跟前。虽黑纱遮面,但举手投足间劲气十足,一看就是绝顶高手。
众人均漠然,等待老乞丐开口。老乞丐只是看了看黑纱男子,仿佛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一般,隔纱对视良久,老乞丐放心地又继续生龙活虎地讲了起来。
“百花谷谷主之位,传女不传男!小兄弟,这可是百花谷的规矩。没必要如此惊讶。”
黑衣男子回过头看向远处优雅端坐的紫衣男子,戏谑的问道。
“是吗?师父?”
这时,众人方才发现,黑纱男子方才起身之地,还有一名黑纱遮面的紫衣男子,只见该紫衣男子皮肤清秀,身材消瘦,仿佛一个不会武功的上京赶考的书生,但仔细瞅来,又发现其举手投足之间又多有一丝豪迈与豁达,仿佛在江湖上已纵横许久,令人琢磨不透。
正在众人愕然之时,黑衣男子悠悠开了口:
“老乞丐,我见你说的这么卖力,便赏你一个消息。百花谷少谷主马上就要异位了,因为花无眠武功尽废,已没有资格成为下一任谷主了。”
此话一落,不仅老乞丐一惊,众人也均震惊。“难道你是……”,老乞丐突然心里好像想到什么,急忙开口道。“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以后关于百花谷的事你的嘴最好老实一点。”黑衫男子懒懒地回了一句,拉着紫衣男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客栈外停靠的,明显是西域百花谷的马车。虽然马车通体上与正常马车一般无二,但车帘却是深绿和淡金交织的西域特有彩绣,整个马车散发着与普通农家马车不一般的芳香与清新。但是,最令人惊奇的是,拉车的马竟然是赤红的汗血宝马,汗血宝马速度与耐力均在普通拉车马匹之上,从未听说过谁用如此宝马来拉车。因为如此一来,马速过快,马车便会颠簸非常,根本坐不舒坦。众人见此,虽有不解,但却知晓这马车的主人在百花谷有着何等的尊贵地位。若是这样,那方才男子绝对所言非虚。
马车内的紫衣男子慢慢摘下了遮面的黑纱。那是一张比之女子更为柔媚的面庞,眉间一抹淡淡的忧伤,唇色苍白,嘴角还留有血迹,整个人仿佛刚刚大病一场,虚弱至极。
“秦筝,你为何不杀了我。”紫衣男子看了仍头戴黑纱的男子,淡淡道。
“不为何。”
“我杀了你全家,你杀了我便是……跟百花谷作对……对你没好处……”
“哼,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傻?”
原来,这两人,便是百花谷谷主花无眠以及当年雾失楼唯一的后人秦筝。
当年秦筝从雾失楼幸免于难,便要立志报仇。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可不会像花无眠一样,傻到为了童年的誓言,将仇人的儿子当做亲弟弟一样去关心,将百花谷的内功心法尽数传授给他。这不是养狼为患是什么?
秦筝从来不傻,只是在花无眠年面前前装傻。因为只有装傻才能让百花谷对他放松警惕,才能找到机会杀了花未眠,才能为死去的父母以及族人报仇。
由于传女不传男的百花谷谷主花醉影生的四个孩子都是儿子,没等第五个怀上第五个孩子,他的丈夫,大儿子还有二儿子就被恶人掳走了。因为花影醉本就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不会另嫁他人,所以便准备牺牲一个儿子来修炼那本该是女子练的万花心法。万花心法乃是百花谷历代谷主的独门心法,修炼者必须是嫡亲,并且必须是女子,若反其道而行,必会受到限制,更可能会遭到心法的反噬。当然,没人知道如果男子修练了万花心法会发生什么事情。
无风和无绝是老大和老二,但在多年前就被百花谷的仇家劫走,仍然下落不明,多半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这谷主的重担便压在了花无眠身上。那时还没有花无暇。花影醉怕花无眠练功出状况,便传了三成功力。不料,在花无眠外出时,突然走火入魔,发了疯的花无眠,便亲手屠了雾失楼。唯一生还的只有秦筝。
那时秦筝才十二岁,亲眼看着发疯的花无眠,杀掉了最后一个雾失楼的幸存者,那场人间地狱,秦筝就算是死也绝对忘不了。
马车上留下一命的秦筝,握紧了拳头,从那时起,他那幼小的的心灵便承受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仇恨。
他要报仇,报仇,报仇。。。
机会总是会自动找上门来的。就在昨日,花未眠为了救花无楠运功强行逆转了花无楠的内功走向,出关后的花无眠当时并没有任何吃力或者虚弱的反应,反而面色更加红润。可紧接着待解决完无字天书一事后,谁知花无眠突然吐血晕厥,显然是遭到了内功心法的反噬。秦筝二话没说,拔剑便要刺向已然昏迷了的花无眠。
但不知为何,就是下不去手。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眼前昏迷的仇人,手上只要再加一点劲,便可完成自己多年的心愿,让自己从仇恨中解脱。
但是,在最后关头,他的心背叛了他的思想。秦筝不明白,为何看着花无眠那憔悴的面容,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怜惜,疼爱……
在左右思量后,秦筝准备将花无眠带回雾失楼,仔细盘问后,用他的血祭奠惨死的族人。想到这秦筝猛然摘下了黑纱,恶狠狠的盯着花无眠。
“等到了雾失楼,我会让你后悔当初‘好心’收留了我。”
“即便死了,也不会后悔。”
花无眠轻笑,眉间的苦涩消失不见,却多了一分释然。
马车外,重峦叠嶂,风起云涌,远处一座硕大巍峨的影子矗立在那里,江湖第一奇楼雾失楼,静静地等着两个家族命运的再一次碰撞与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