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区大范围的停电现象没有持续很久。
    主要的住宅区都有电能储备装置，尽管可续航时间基本限制在48小时以内，但在面对第一个突如其来的黑暗的夜晚，能够再次亮起的灯光，给了人们很大的抚慰。
    坐在客厅的周池和丁红只感觉到头顶的灯黑了几分钟，在打着手电寻找电闸的时候，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从主卧出来的程关河对二人点了点头：“明天早上我和楚贺要出发执行任务，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我安排了人员带你们去军方设置的安全区。”
    周池犹豫了片刻，看了眼丁红，似乎默认了这个安排。
    楚贺也推开了主卧的门，示意丁红可以进去休息：“早点睡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夜晚也很漫长。
    尽管理智要求人们关闭一切耗电的装置以节省能源，但许多人依旧在恐慌的驱使之下，保持房间灯火通明，一整晚。
    “小贺子，小心程哥。”
    回想起临别前，周池拉着自己走到一旁说的悄悄话时，楚贺已经在开车前往郊区大学的路上。
    周池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甚至还拿着通讯器用红色笔触圈出一大段话让楚贺看。楚贺扫了两眼，大意就是网民发现，接触变异体会导致自身基因受到污染，发生与变异体一样的变异。
    程关河前一天回来，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那么深的伤口，那么大的面积，不受到感染是不可能的。
    周池的眼下之意就是，如果网民所言是真实的，那么程关河极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变异。那样与他朝夕共处、更要一同执行任务的楚贺，无疑是生命最先受到威胁的对象。
    楚贺的回应是敲了敲他的脑子，提醒他不要镇日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网站，看些神神叨叨的报道。脑子里的水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没有再努力地灌。
    程关河身上带伤，为了保存体力坐到了副驾驶座。楚贺开的还是三月份入手的太阳能驱动越野。当时看来性价比极低的选择，在如今ST反应基站被毁，燃料能源供不应求的环境下，显然是明智之举。
    起码他们不用考虑先提着大桶去哪个供能站，和七大姑八大爷抢能源了。
    楚贺的车开的豪放不羁。穿街走巷就是不依着寻常路，车载导航已经无数次发出嘟嘟的警报，嚷嚷着“偏离预定路线一公里，前方请掉头”。
    程关河啪的一声关掉了导航。
    “左转。”他就是导航。
    前方道路的左边是一条小巷，越野车那么大的块头，几乎是紧贴着两侧的围墙擦过。堆在墙根处的瓶瓶罐罐发出呜咽，似乎在指责这个老司机不会带路。
    程关河再次确认了地图方位，看着后视镜中紧追着不放，落后约二十米的变异体，摇下了车门。
    探出半个身子，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高速移动的交通工具和变异体给瞄准造成了双重障碍。枪口随着车身上下颠簸，程关河用肩窝紧紧抵住枪托，减小晃动。
    十字瞄准，交叉点定位在变异体的腹部。
    砰。
    击发时枪口不由上偏了几毫米，子弹最终的落点正在变异体头部。
    后视镜中只剩下幽长的小巷。
    几个拐弯后便什么痕迹也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