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雨打蕉叶点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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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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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韶起身为秦寰束发,修长莹润的手指穿过头发,顺带微微按摩了头皮,秦寰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若是十年过后,他们依旧恩爱如初,此情此景日日上演,那才是真正的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云韶倏忽有些害怕,曾经期盼幻想的成了现实,却又倏然成了泡影,那会在人心上留下一道道不可愈合的伤痕,那还不如从来不曾成过现实。
明心捧了痰盂和盐水进来给两人漱口,见两人已梳洗齐整,微微颦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沉默着捧着盐水痰盂给两人漱口。
似乎看出明心心中郁闷,云韶道:“王爷不喜欢人在里间伺候,往后就不必进来服侍我穿衣束发了,若是得空便去厨房帮着碧潭罢,我最喜欢吃你做的松子糕了。”
明心展了笑颜,喜滋滋地福了福身,“是!”
微雨突袭,秦寰有些气闷:“本想着今天带你去山上踏青来着,却不曾想下了雨,昨日备下的玫瑰乳酥和桂花糕也派不上用场了,当真天不遂人愿。”
正坐在窗边看书的云韶展颜一笑,看着院中被雨洗的越发翠绿逼人的芭蕉梧桐,笑道:“我懒怠动弹,不爱踏青,这天气在屋子里看几页书,或下几局棋都是极好的。”
见秦寰对看书下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云韶又道:“若王爷当真想要出去,不如咱们去畅春园听戏罢,长生班说不走了,以后便在畅春园唱戏呢!”
秦寰依旧闷闷不乐,“去那儿可能会遇到老四老五他们,他们势必要说些酸话,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唇枪舌剑,好不让人心烦。”
云韶放下书吩咐人备轿,极力劝说起秦寰来了:“咱们可以在楼上开一个雅间,就算碰见了四皇子五皇子他们,我口齿伶俐,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况且就是王爷,油嘴滑舌也是有的。”
秦寰笑道:“便依你的,都让人去备轿了,我又怎好驳回?吩咐人玫瑰乳酥、桂花糕还有酥酪,再把家中的茶叶带上一点,畅春园的戏虽是极好的,只是糕点实在太小,你又不吃六安茶,可那里却都是六安茶。”
云韶往里间去换衣服了,隔着门笑道:“寰郎究竟是去听戏的还是去吃点心的,人家都说口腹之欲不可重,你这儿却是口腹之欲不可不重了!你又怎知道我不吃六安茶?”
“你那叫什么绿的丫鬟说的。”秦寰实在想不起来那丫鬟的名字,说好听些他是个天生的将才,说难听点就是粗人一个,那些风雅的名字是一个也记不住的。
“绿?”云韶出了门,“院子不曾有叫绿的丫鬟呀,哦!你说的是碧潭罢,她素来喜欢穿绿色衣裳。”
“正是。”秦寰笑着道。
明心绛袖还有多禄扶桑几个人跟在身边服侍,又在加上两个侍卫,一个马夫,一行人虽不算浩荡可也绝不算低调地去了畅春园。
他们在楼上要了一个雅间,云韶坐下闻了闻送上来的茶,果然是六安茶,当下明心便去楼下要了热水重新沏了一壶恩施玉露。
秦寰捻了一块琥珀牛乳糖放在嘴中,底下正演着沉香救母这一出,虽看起来让人感动,细细思量起来,却也不合情理,原本好的,却成了不好的了。
“何苦呢这是,不过因为一时冲动,罔顾天理伦常,况且就算天规允许人仙相恋,可刘彦昌势必是会生老病死的,而三圣母却年轻依旧,百年过后又当如何?若是等他轮回之后两人再续前缘,只是其中有太多的未知数,万一刘彦昌已经和别的姑娘成亲了有怎么办?三圣母难道还要自降身份和一个凡人共侍一夫吗?万一刘彦昌不喜欢三圣母了,心中有别的意中人了,三圣母难道还要棒打鸳鸯吗?”
云韶最是喜欢挑话本里头的不通之处,因为那毕竟只是小说神话,当不得真的!
秦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酥酪,道:“人心本就是复杂难测的,感情也是不能为人力所控制的。若是真的那么轻易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么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苦命鸳鸯,正是因为难以控制,才显得能够长相厮守的真爱弥足珍贵。”
又换了一出,场景倏然换成了荒凉塞北,胡笳声起,有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中央,唱道:“攒眉向月兮抚雅琴……雁北归兮为得汉音……”
声音凄凉萧瑟,却又豪迈非常,不似如水江南小调,也不比婉转缠绵西厢,更不像大气奔腾国乐,却别有一番韵味,让人忍不住就沉醉其中,闭上眼仿佛就可以看见荒凉塞北,西戎边疆。
“绝妙!”云韶只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听不大懂,但好像很厉害!”秦寰完全是个音痴,五音不全乐理不通。
云韶翻了一个白眼,十八拍过后,老者慢悠悠地下去了,接着便是秦香莲,小莺儿的歌声婉转,花腔优美,面带凄容,闻者伤心,听者断肠。
云韶最爱看戏,尤其是长生班的戏,一坐估摸着怎么着也得要一上午,可秦寰不爱看,充其量便是来吃吃糕点罢了,云韶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不耐烦了。
“寰郎,万一糕点吃完了,戏还没演完怎么办?”云韶从戏曲之中抽身出来,看向身边的秦寰。
秦寰朝扶桑和明心努努嘴,道:“不怕不怕,知道凤雏你喜欢看戏,我便让他们多带了些,还有还有一个食盒呢!纵便是一中午不停嘴,想来也是足够的。”
云韶却蹙起眉头:“吃这样多的甜食,万一牙疼可怎么办?”
秦寰很无所谓地道:“不过小病小痛罢了,在征战沙场的时候,再严重的伤我都受过,剜肉之苦我都受得,这一点点牙疼如何受不的?”
云韶眉头皱的更紧了,剜肉之痛他虽不能体会,却也知道是如何痛苦,这人竟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也不知类似的伤痕在他身上留下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