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故人造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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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嗖嗖嗖嗖!”
七支银镖左三右四,呼啸飞出。虽然七支飞镖发出有先后之分,力道有强弱之别,却一齐钉在对面漆的朱红的砖墙之上,且每支飞镖都钉入墙中三寸,足见发镖人的手法实是精妙到了极致。更难得的是,七支银镖竟然在墙上排成了北斗七星之状。阳光照耀之下,银镖的尾部闪闪发光,恰似夜空中闪烁着的星斗。
“爹爹,你好厉害!”发镖人身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拍着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教主这一手‘七星闪耀’愈来愈是炉火纯青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称赞道。
那发镖人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并不理会那汉子的夸赞,转身向那孩子说道:“这一招,便是咱们何家祖传的绝学‘七星闪耀’。其精要之处,全在于每支镖的准头与力道。掌握好了准头,便可随心所欲,攻敌人之不备;掌握好了力道,便可令飞镖后发先至,攻敌人之措手不及。虽然真正对敌之时,以此七星之状伤人,未必管用。但只要明晰了这其中的诀窍,那便可以任意为之,或攻要害,或打穴道,令敌人猝不及防。这其中的关键,你可知道么?”
那孩子道:“我知道了。”脸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中年男子道:“你现下年纪还小,这功夫也并非一年半载即可学会。这样,你先从一支飞镖练起。”说着从镖囊中取出一支镖来,递给那孩子。将手指向对面墙上挂着的箭靶,说道:“发镖时要以心使臂,以臂带腕,方能使上力道。”讲授了一些发镖时应注意的手法,然后向那孩子说道:“出手吧!”
那孩子接过飞镖,面上带着些许似懂非懂的神情,瞄准了靶心,扬手将飞镖掷了出去。只是他年纪幼小,一时间领会不到许多要领,兼之臂力不够。那支镖飞到一半便开始下坠,最后歪歪斜斜的打在墙上,“铮”的一声轻响,掉到了地上。
那中年男子见状,脸色一沉,又递过一支飞镖,说道:“再试一次!”
那孩子见了中年男子的表情,心中一凛,接过飞镖,又掷了出去。这一次较上次力道大了些,却仍是打在了墙上。别说击中靶心,就连靶子的边都没挨上。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对着那孩子喝道:“再试!”
那孩子被中年男子这一喝,吓得眼泪险些儿流了下来。他使足了全身力气,将第三支飞镖掷出,天幸这支飞镖打中了箭靶,却仍是没击中靶心。
中年男子已是怒不可遏,道:“传你功夫的时候你不用心,到头来尽是出丑!伸出手来!”说罢从身后的小桌上拿起一根柳条来。
那孩子眼中泪水忍不住滚滚流下,抽噎道:“爹爹,别打我!”却还是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来。
中年男子抡起手臂,正要往那孩子手掌心打去,忽然身侧也是一根柳条倏地伸出,格开了中年男子的这一击。中年男子微微一惊,随即手腕一抖,柳条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圈,仍是向孩子的手心打去。不料那根柳条竟如影随形,仍是绕到了他的柳条下方,意图格挡。那男子连变几次手法,都给另一根柳条轻描淡写地给化解了去。两根柳条就像两柄短剑,一瞬间便已过了六七招。
中年男子不用回头,也知道出手的是自己的夫人。夫人知道丈夫这一柳条打下去,儿子又是几天不能握笔提箸。人间最大之爱莫过于母爱,因此夫人见丈夫要体罚儿子,便从旁出手解救。
只听夫人道:“声哥,源儿不懂,你就教他,干嘛老是动手打人?”身旁又一个中年美妇说道:“是啊大哥,要是把源儿的手打坏了,这几天可怎么练剑练飞镖呢?这岂不是又要耽误你一番工夫了?”说道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男子厉声道:“源儿就是这样给你们宠坏了!这样下去,我们何家的绝学他什么时候才能尽数学会,又怎能传承祖上留下的这份基业!”那中年美妇说道:“大哥,源儿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啊!”那男子道:“哼!孩子!我十一岁那年,已经能够双手同时发镖,‘七星剑法’也已练成了一式。”那中年美妇插口道:“可是咱爹爹也没像你这般严厉啊!”
这中年男子姓何名雁声,那孩子是他的独生子何思源。那中年美妇正是何雁声的妹妹、何思源的姑姑,闺名雁翎。
何雁声听了妹子的话,尚未接口,只见一名家丁走到近处,向着何雁声禀道:“禀教主:门外有人递上名帖,自称是教主的故友,要见教主一面。”说罢递上一张名帖。
何雁声接过名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写道:“在下烈焰门独孤恒,率同犬子野,家丁万海扬、高楷,前来拜见七星教掌教何兄,恳请赐见。”
他看过之后,便将名帖传给何夫人、何雁翎及诸手下看了。何夫人道:“原来是烈焰门的掌门到了,可是咱们与烈焰门素无来往,不知他此来是何用意?”
何雁声眉头微皱,沉思片刻,说道:“七年之前,泰山英雄大会,我与这独孤掌门曾有过一面之缘,可是说来并无太大交情。听说这独孤掌门乃是独孤皇后的远亲,仗着宫里的名头,近年来将烈焰门整顿的好生兴旺。江湖上的豪杰谈起齐鲁地区的门派帮会,都说‘南七星,北烈焰’。‘南七星’说的是咱们七星教,‘北烈焰’自然是他烈焰门了。不过独孤皇后已在两年前殡天,圣上也在一月之前刚刚驾崩。因此,今日他突然造访,想来必有深意。”
何雁翎的丈夫马绍雄道:“原来是皇亲国戚,那又有什么了不起?若是今天不见他,倒显得咱们七星教胆怯了,日后传出去,倒叫江湖上的朋友笑话。”
何雁声道:“不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萧大哥,马、贝、苗三位兄弟,随我出门迎客!”
四人来到大门口,但见门口一人衣饰华贵,气度雍容,面带微笑,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拉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身后又有二人,一个身材敦实,另一个却是又高又瘦。
虽然时隔七年,但何雁声仍是一眼便认出那衣饰华贵之人正是烈焰门掌门独孤恒。当下躬身行礼道:“何某人恭迎独孤掌门大驾光临!”
独孤恒满脸堆笑,还礼道:“何兄,自从泰山一别,至今已是七年有余。这七年里,何兄的名头可是越来越响亮啦!”何雁声道:“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何某人愧不敢当。”独孤恒道:“何兄不必过谦。”
何雁声问道:“不知身后这二位朋友怎么称呼?”独孤恒道:“正要给何兄介绍。”说着侧过身来,指着那身材敦实的汉子道:“这一位是万海扬万兄弟,江湖人称‘金刚甲’,”又指向另一人,“这一位姓高,单名一个‘楷’字,只因他身材高瘦,因此江湖朋友都叫他‘长臂猿’。这二位兄弟,都是跟着在下吃饭的。”向着身边的孩童道:“这是在下的犬子独孤野。万兄弟,高兄弟,阿野,快给何教主行礼!”
何雁声摇手道:“罢了罢了!咱们习武之人,也不必像读书人那么啰里啰嗦。”心中却在想:“这二人原是江湖上有名的豪杰,不想竟然都投入了烈焰门的门下。那‘金刚甲’擅长一身横练功夫,寻常刀剑伤他不得,这绰号便由此而来。那‘长臂猿’虽貌不惊人,然而两个眸子精光四射,显然内功颇为深厚。看来都不是好打发的。”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也给独孤兄引见几位朋友。”说罢将身后几人介绍给独孤恒。
其中一人四十多岁,颌下飘着三缕长须,姓萧名屹,七星教众人之中,以他年纪最长。一人年纪与何雁声相仿,肤色微黑,英气勃勃,乃是他的妹夫、何雁翎的丈夫马绍雄。另一人神情木然,名叫贝之远。最后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汉子叫苗剑锋,便是适才称赞何雁声飞镖绝技的。
独孤恒待何雁声介绍完手下诸人,拱手道:“久仰各位大名。只是听闻七星教共有七位掌旗使,如何没见到莫二侠、庄五侠与令妹何女侠?”何雁声道:“承蒙独孤兄挂怀,莫二哥与庄五弟有事在外公干,舍妹现下正在后堂,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请到北斗宫中一叙。”
当下,何、萧、马、贝、苗五人在前引路,独孤父子、万、高四人在后跟随。大门前是青砖铺成的一条甬路,甬路尽头,便是七星教日常议事或招待客人的地方北斗宫。一行人走进北斗宫中,分主宾落座。便在此时,何雁翎也带着何思源前来迎客。何雁声道:“这位正是舍妹雁翎,这孩子是何某的独子思源。思源,给独孤叔叔磕头行礼。”虽然独孤恒之子向何雁声磕头行礼之时被何雁声拒绝,但独孤恒远来是客,作为东道,礼数不可缺少。是以仍命何思源向独孤恒行磕头礼。
何思源磕头方毕,独孤恒忙走到他的身前,说道:“好孩子,快起来让叔叔看看。”说罢伸手扶向何思源腋下。何思源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向上推来,不由自主的在半空中翻了个空心筋斗,双足落地之时,那一股大力却并未消去,只推的何思源腾腾腾腾连退数步,这才站稳。
何雁声面上一丝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说道:“独孤兄这是考校起小儿的功夫来啦。唉,这孩子,顽皮的紧,从不肯安安稳稳的练功,是以到了今日一无所成,倒叫独孤兄笑话了。”
独孤恒微笑道:“何兄又何必自谦?方才一试,发觉令郎内功已有根底。我这小儿虽然年长他几岁,却也未必胜得了他。久闻贵教有双绝:剑法,暗器。不知何贤侄在这两门绝学上可有成就?”何雁声摇头道:“独孤兄休提!这孩子自七岁起我便教她习武,时至今日,只学了几招不成器的剑法,跟令公子相比可天差地远了。”独孤恒道:“哈哈,小儿虽然习武年月较何贤侄稍长,也只学了些护身的本事而已。不如让两个孩子比试一番,如何?”何雁声脸上又是一丝不悦的神情,心想:“你此番前来,不提正事,反倒让两个孩子比武取乐,却是何故!然而若不应战,倒显得我怕了你。”口中说道:“既是如此,源儿,你就陪独孤哥哥耍两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