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又一年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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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宋雨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被夏晴天叫了起来。穿了运动衫,围着小区慢慢地跑。清晨,路上车不多,人也不多,风却有些刺骨。宋雨带着耳机,跑得挺像回事的。夏晴天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边上,看着宋雨的头发随着跑步的节奏扑扇着,呵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白气。夏晴天越看越喜欢,从一开始单纯的崇拜到情愫暗生,从强势的侵入到略带忐忑地呵护,宋雨牵扯着夏晴天的每一根神经,让他越来越不能自拔。喜欢或许已经不足矣描述夏晴天现在的心思,然而要对着宋雨说出那个字,似乎还缺了那么一点点,缺少的是什么,夏晴天也无法确定。
围着小区跑了一圈,如果无视掉宋雨完全是用走的解决掉的那半圈,还是能算跑的。夏晴天带宋雨到街对面的连锁店吃早饭,宋雨风卷残云地解决着面前的食物。嘴里塞得满满的,对着夏晴天“唔噜唔噜”了一通。
“吃完了说。”夏晴天把豆浆递给宋雨。
宋雨喝一口,皱皱眉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么好的店,居然不提供牛奶,真可惜。”
“这是中式早餐店。”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我说,我们明天围着我们那栋楼跑怎么样?”
夏晴天咬口油条,喝口豆浆,但笑不语。
“看你这一脸奸笑,大不了明天再一起围着小区跑好了。”宋雨赌气地把面条吃完。他也知道减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今天一个早上就把自己的热情浇没了。他也明白了夏晴天不让他办健身卡的原因,就自己这点做运动的决心,这健身卡到最后只怕连变成洗澡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他扔抽屉角落里了。围着住宅楼跑,他也就随便一说,可看见夏晴天那可恶的样子,心里就憋了股气,想把慢跑的大计进行到底。
宋雨单纯地认为他每天坚持早晨慢跑,晚上跳绳,就算是减肥了。可惜他的合作伙伴是夏晴天。从宋雨生出减肥的念头开始,夏晴天就严格控制他的饮食。猪肉从此不见踪影,每天能看见的荤菜除了鱼就是虾,间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加一餐牛肉。夏晴天变着法子烧蔬菜给宋雨吃,餐桌从两荤一蔬变成三蔬一荤,宋雨馋得眼睛都绿了。总算夏晴天没下死手,还会准备一些冰淇淋和巧克力。可是大冬天吃冰淇淋,这个情调宋雨还真消受不起。至于巧克力,100%纯黑巧克力,啃完了,嘴里只有苦涩,宋雨完全不能接受。
每次宋雨在那里唧唧歪歪找理由吃点肉,寻借口不再晨跑,夏晴天总是笑着不说话,耐人寻味地看着宋雨,宋雨坚持不了两分钟,就败了,继续在夏晴天的逼迫下磨练自己的意志力。嘴里叼着青菜,宋雨总在想,这人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吗?怎么就能有空天天回来做饭呢?在思念赖床和猪肉的日子里,宋雨早就忘了是谁先吵着闹着要减肥的了。
每天上班下班,日子过得飞快。元旦的时候,王毅和王妙儿领了结婚证,两人却没有住到一起,据说是王妙儿的母亲坚持只有摆了酒席,广而告之了,两个人才算是结婚了,才能一起生活。瘪嘴看着王毅直摇头,都合法夫妻了,还开不了荤。宋雨问王毅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王毅说酒店已经定好了,婚庆公司也落实了,过了年,就打算和王妙儿去苏州挑婚纱。开春了就能拍婚纱照了。一切也算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宋雨觉得这样挺好,有时间慢慢来。
话说来说去,就说到了宋雨,王毅让宋雨做伴郎,他的朋友中没有结婚的只有宋雨一个了。宋雨推了老半天,王毅就是不肯放过宋雨。一来二去,王毅也说了实话,他想给宋雨牵红线。据说这次的伴娘很不错,小巧可人,通情达理。宋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和母亲的诡异关系,他从来没有被逼婚的压力,现在倒好,老同学把爹妈的活儿都干了。
没办法,宋雨只能再把妮子搬出来,说妮子过年的时候会回来。瘪嘴和王毅恨不得把宋雨揍一顿,这要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也就算了,可是妮子摆明了就没有宋雨这样的心思。不过宋雨的心思也比较奇怪,这两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最终还是让王毅放弃了把伴娘介绍给宋雨的念头,至少他口头上是这样答应了。
妮子要回来的消息,宋雨倒不是随便乱说的,她是真的要和拉拉一起回来,带着她们的三个孩子。不过妮子似乎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她和拉拉会住酒店。妮子没有明说,但宋雨听她的言下之意,似乎这次回来会把她和拉拉的事情告诉她父母。宋雨挺佩服妮子的勇气,也真心祝福她能成功。可隐隐地又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
宋雨和夏晴天说起这事,夏晴天只让宋雨不要搀和进去,到时候不论妮子和拉拉提什么要求,他都不要答应。实在推不掉,就都赖到夏晴天身上,说凡事都要夏晴天做主。宋雨一巴掌拍走夏晴天,“你丫的就是想宣告你的所有权。老子的事情老子自己负责。”
“过年,你见过我家里人了,你就是我家一份子了。”夏晴天环着宋雨,贴着他耳朵细细地说,“我还等着上本垒呢。”
宋雨脸一红,才意识到,过年跟夏晴天回去似乎是件挺危险的事情。
今年过年对于宋雨来说成了很特别的一件事情,先是不必再和母亲唱大戏,他有种超脱的感觉,只是母亲一个人,新年只怕会比往年过得更凄凉。再者,宋雨要跟着夏晴天回去,按照夏晴天的说法,是把新的家人介绍给宋雨。
一直随心所欲的夏晴天难得认真了一会,元旦过了不久就带着宋雨去量体裁衣,做了套中规中矩的立领中山装。前后去试了三次衣服,银灰色的中山装,陪领口袖口滚了黑边的白衬衫,穿在宋雨的身上,意外的合适。从第一次去量尺寸,到最后衣服成形,宋雨掉了8斤肉,减肥算是颇有成效了,而衣服穿在身上,有那么一点点的宽松,又生生多出一份闲适。夏晴天自己的中山装是藏青色的,配了立领的白衬衫,衣服架子穿什么都让人喷鼻血。
到了大年夜,宋雨跟着夏晴天去了“老家”。去年的那个大乌龙还犹在眼前,如今宋雨已经登堂入室。他们两个一大早就去了,到的时候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夏奶奶笑着拉了宋雨到一边说话,宋雨憨憨地陪着笑。难得夏晴天没让他好好睡个懒觉,这会儿宋雨大概也猜出夏晴天的意思,他是不想让自己被围观,免得自己尴尬。不过真的起得有点早,晚上还要守岁,不知道能不能坚持。
夏晴天陪夏爷爷下棋,他们自然不会像宋雨那样下飞行棋,一局围棋下到了吃饭还没有结束。宋雨陪着夏奶奶说了老半天的话,夏奶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什么事情经由她的嘴,都透着三分甜蜜。特别是说起她和夏爷爷之间的事情,宋雨觉得夏奶奶在说这些的时候周围都是粉红色的泡泡。禁不住就会想自己和夏晴天,是不是到了像夏爷爷和夏奶奶这样的年纪,也会拉着别人述说他们两个之间的琐碎小事,也同样能让周围的人觉得泡在了蜜罐里。宋雨没有意识到,他第一次设想了他和夏晴天一起老去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