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五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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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过一阵,说道:“老弟,你这般喝法,我的武夷山大红袍还不够你一天之用,哈哈哈。”他又自顾笑了起来,那般洒脱自然,令我没有丝毫不快之意。
我不懂茶,不懂什么叫武夷山大红袍,大红袍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应该是不错的茶叶了吧?好吧,看他那么洒脱,我也只好跟着笑笑,拿起第二杯,笑道:“不好意思丁老板,我乡下来的,树叶泡的水都能喝,这茶叶不就是树叶么?我只觉得挺香,谢谢你的盛情招待。”说完,一饮而尽。
丁老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喝茶,见我意犹未尽,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也不客气,将桌上的六个杯子全喝完了。
丁老板对我摇摇头,笑而不语,看我的眼神透出一股亲切。那一瞬间,我有了一丝错乱的熟悉感,好像他是我相交多年的老友般,好像我这种喝茶的习性他早已知晓。而很多年以前,他曾经对我说“茶不是这样喝的”,而我回了一句“你管老子,老子偏要这么喝”。当时的他,就是这样对我笑而不语。
不过,就算这是错觉,起码我和丁老板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见我放松下来,他似乎想到了正题,开口道:“你的玉坠,拿出来给我。”
我从裤兜里掏出那枚玉坠递给他,他接过去,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忽的问道:“老弟,你还记得青鸟吗?”
我摇头,心感奇怪,问道:“记得?”
丁老板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口误,改口道:“哦,我说的是,你听说过青鸟吗?”
“没有。”我不假思索,“哦,对了,我记得一首诗,好像写的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丁老板,你说的青鸟,就是这首诗里的青鸟?”
丁老板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里说的青鸟,除了这句诗,你还了解青鸟多少?”
我摇摇头,茫然以对。
丁老板见我不知,点了点头,道:“青鸟相传是西王母的使者。老弟,你信神话传说么?”
我笑了,摇头道:“那不过是远古时代先民的愚昧思想造就的故事,我不信。”
丁老板闻言,眼光闪烁一下,却不再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又拿起手中的玉坠把玩了一下,笑道:“老弟,昨晚我已看出,你这件玉坠品相非凡,这件玉坠你是怎么得来的?”
听他说出品相非凡这四个字,我心里一阵激动,品相非凡的玉器,他单独请我来他家里说话,这得值多少钱?值一辆宝马不?
想到这里,我顿时来了精神,顺口道:“这个玉坠是我家传之物,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或者更早,丁老板,你给说说,这个玉坠值多少钱呢?”
丁老板依旧带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意看着我,笑道:“老弟,做人要诚实,你若再不说实话,这玉坠,还给你,请便。”说完,将玉坠轻轻叩在了桌上。
我心里一紧,这丁老板的眼神太犀利了,他这是防备我坐地起价,好吧,若我不说实话,万一惹恼了他,终止了交易,那我岂不是一分钱都得不到了?想到这里,我讪笑道:“丁老板,你真是厉害,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没说实话?”
丁老板目光一闪,笑道:“我没看出来,刚才只是诈你的。”
我不禁一呆,二人四目相对良久,同时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言不由衷,但也拿他无计可施。没办法,我还指望着他赚钱呢,只好实话实说道:“那是我刚满月的时候,父母给我戴上的,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俩都没说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从一个地摊上选回来的。”
丁老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他脸色依旧平和,看不出他到底信了,还是不信?不过,不管他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丁老板将六个茶杯叙满茶水,示意我继续喝茶,我也不客气,拿起茶杯,依旧是一口一杯。当我喝到第四杯时,丁老板忽的说道:“老弟,你觉得这个玉坠,值多少钱?”
我心里一阵激动,正题来了,连忙放下茶杯,看着丁老板的眼神,心想开价多少合适?如果开多了,他不答应,开少了,我吃亏。我对玉器一窍不通,这个可真是难倒我了。
我正犹豫不决,丁老板笑道:“没关系,你尽管说,你想卖多少钱?”
他的眼神深邃、温和,让我捉摸不定。听这语气,好像我能随便开价一般。对呀,我尽管漫天要价,如果超出了他的底线,他一定会露出一些异样的表情,再说我开了高价,还可以和他砍价嘛,街上那些做生意的小贩和**丝之间做生意不都是这样讨价还价吗?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打定了主意。直接开个大价钱,你是懂行的,我是不懂的,只有我吃亏的可能,没有你被坑的道理。于是我一咬牙,伸出了五根手指,因为那一刻,我心里想起了买彩票,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坚持买一张彩票,做梦都想中五百万,坚持了半年后,我终于失去了耐心而放弃了。所以有了这次机会,我自然而然的便伸出了我的右手。
丁老板看见我的手势,微微一笑,道:“嗯,五千万?”
什么?他说什么?
五千万?
他真的确定懂我的意思?还是像他这样的土豪,对钱的思维是从千万起步的?
我了个去呀,对于这样一块父母都不知道从来搞来的坠子,别说五百万,就算丁老板还价成五十万,我都会欣然出手,晚一步都生怕他会反悔不要了,退一万步讲,别说五十万,即使能卖个五万,我都觉得做梦都可以笑醒了。甚至再退一步讲,如果今天我用这个坠子能换成五千块现金,让我能还掉欠陈三皮的钱,我都满足了。
可他却说五千万?丁老板,你是故意玩我的吧?
然后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怀疑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又在做白日梦。
丁老板的话语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嗯,五千万还好,这样你也不算很亏,其实你就算开个八千万,我也可以接受的。”
天哪!
如果这是个梦,千万别让我醒来,千万不要!
我怔怔的看着丁老板,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萌,他的笑意比先前更多了,只听他笑道:“老弟,你慢慢喝茶,咱们慢慢聊。”
我点点头,拿起第五杯,丁老板见我又要一饮而尽,似乎有点不能忍受,拿起第六杯,凑到鼻尖前,闭起眼睛,缓慢闻吸了一口气,轻叹一声,抿上一口,回味良久,又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见他喝的文雅,便想有样学样,无奈我不懂茶道,二来被那五千万搅的心神不宁,心想都这个关键时候了,你还特么喝什么茶啊?你只要给我五千万,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五千万,什么概念?豪车,别墅,女神,社会地位!我再也不用看着曲煤窑、郝部长那几张臭脸,为了几千块的月薪没日没夜的工作!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当你没钱,而你也没有希望变的有钱的时候,你会安于现状,关闭心中那众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欲望,并对在你面前炫富的土豪嗤之以鼻,好像不鄙视他们,就不足以表现出你的高尚,就不足以显示出他们的拜金、庸俗、堕落、无耻。可是有一天,当你看到了自己变身成为土豪的希望的时候,你敢说,你会拒绝这样的机会?你会拒绝自己变的有钱?
别虚伪了,如果你真的做出这种决定,那你不是圣人,就是傻逼!对不起,圣人离这个世界太遥远,中华民族有五千年的文明史,出了几个圣人?至于傻逼,那就更不靠谱了,因为没有任何正常人会承认自己是个傻逼,真正的傻逼连自己是个傻逼都不知道,他们会去想要不要钱的问题?
而我只是个俗人,我只知道仇富的人其实是因为自己穷,羡慕嫉妒恨,如果有一天他能变成富人,他一定会比他见过的富人表现的更疯狂。而我此时此刻,就站在这扇通往土豪世界的门前面,只要丁老板同意,我就迈了进去,他拒绝,我就再次回到了**丝阶级。
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可我不敢拂逆他,我只好勉力拿起茶杯,学着他的样子去品茶。虽然我想起一句话来形容我此刻搞笑的样子—画虎不成反类犬。
丁老板见我学他喝茶,又笑了,脸上现出一丝惋惜,道:“老弟,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这始祖茶树产出的武夷山大红袍,一般人这一辈子都难得喝到一次,你却是狂饮一顿,真是暴殄天物。”
我禁不住脸色发烧,不好意思得笑了。虽然我到现在依然不知道武夷山大红袍有多名贵,但以丁老板对钱的气魄来看,他看得上的茶叶,绝对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