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泣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209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聂铭钦,假期过得怎么样?”
“好……好久不见!”
两人相约再遇图书馆。“你要考研?”聂铭钦突然问到。袁喜辰扯了扯嗓子,说到:“已经想好了,给自己找个目标。”聂铭钦又搭话:“这人啊,没事做,就憔悴;没目标,就颓废。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凑着点热闹?”袁喜辰没说话,笑了一下。
“你要考研?誓死都不想读书了的人要往火坑里跳?”徐佐佑听到聂铭钦告诉他这个消息,不断进行言语刺激。又接着说:“你爱学习,成绩好,这是事实,可你怎么就……‘想通了’呢?”聂铭钦回到:“这得感谢徐大学士的用心教诲啊,如今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啊。”“不坠青云,那你就坠火坑吧!”徐佐佑一番玩笑。接着又是寝室的人,争相起哄。数句争论之后,徐佐佑又走到聂铭钦旁边,手握开水一杯,说到:“我心如止水地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我一直认为你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聂铭钦抢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看着杯子说着:“杯子在你手中,水止不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真有此打算。最主要的是,我有了新目标。”
一日,袁喜辰打来电话,通知校外住所已找到,恰巧够两人住,希望与聂铭钦合租。这让聂铭钦喜出望外,立即答应了下来。搬离寝室前天晚上,寝室四人小聚了下,虽有点不舍,但一想到每周都还有几次的上课见面机会倒也缓冲了伤感情绪。
搬离当天,聂铭钦精神状态焕发,嘴上哼着小曲儿,手脚行动利索。“要不要帮忙?”徐佐佑走过来问到。聂铭钦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一会儿就需要了,别着急!”徐佐佑眼睛一斜,毫不客气地说:“我急哪样?有些人才是赶着去投胎。”聂铭钦忽然停了下来,望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床铺,说着:“家当还是留着些,我随时都要回来的。”数十分钟后,聂铭钦对徐佐佑说:“现在是报答我的时候了,拎上那个箱子,跟我走吧!”离学校也就十来分钟的脚程,两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住所门前。聂铭钦上前,敲了门,袁喜辰随之领他们进去了。“徐佐佑,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一个寝室的。”聂铭钦继续介绍到,“袁喜辰,跟你说过的新认识的朋友。”于是,三人各闲聊了几句。不一会儿,聂铭钦说了一句“你们踏上这条路,要照顾好自己”便走了。袁喜辰帮着聂铭钦整理了一下,收拾了房间,商量着又去吃了晚饭。一天下来,聂铭钦只有兴奋,这种兴奋足以让他相信这是一个幻觉。
第二天一大早,聂铭钦便看见袁喜辰坐在书桌旁看书。便轻轻地凑过身去偷偷看着他,说着:“真厉害!真学霸!”之后,就灰溜溜地跑去自己的书桌,拿起书来。不一会儿,袁喜辰走到聂铭钦身边,说到:“能不能给我补补英语?”聂铭钦望了望他,说到:“愿意,只是……担心我水平不够,怕误着你。”袁喜辰说到:“以你六级的水平,应付我都没过四级的水平,绰绰有余了,我相信你。”聂铭钦笑了笑,说:“我一定帮你。不过,我的数学一塌糊涂,你得指点指点我。”于是,两人建立起了学习合作联盟。聂铭钦问到:“要去吃早餐么?”袁喜辰回答到:“昨晚吃得有点撑,就不吃了。”聂铭钦说到:早饭还是要吃的,你先去看书,我一会儿给你带点回来。”袁喜辰开玩笑问:“怎么对我这么好?”聂铭钦哼笑一声,说到:“因为值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袁喜辰逐渐发现了聂铭钦身上的各种特点,友情萌芽不断发展。快乐的学习中夹杂着情趣的生活,聂铭钦只当是自己被幸福环抱。他更想知道的是,是否袁喜辰也有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也时常在心中说的一句话:希望你不要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假象,不至于让我若有若无地假想。这个答案终于随之而来。
一天下午,聂铭钦一人在室内看书,这时候听见有人敲门。聂铭钦下意识以为是袁喜辰忘记带钥匙了,于是,立刻去开门。开门一看,一个女生站在门前。还没等聂铭钦开口,那女生便问到:“袁喜辰呢,在吗?”“他回学校了。”聂铭钦回答到。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到:“他没带手机,他回来的时候叫他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事找他!”聂铭钦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是他的……”她回到:“女朋友。”说完就匆匆走了。聂铭钦的心僵了,拖着沉沉的脚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多时,眼泪终于滚了出来,洒在脸上,似乎都是冰凉的。等到袁喜辰回来了,他赶紧收拾了心情,走到他跟前,说:“你……女朋友……刚才来找你。”袁喜辰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回了句:“好的,我给他回个电话。”聂铭钦回到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门来,继续默数眼泪。这次,他终于相信了。慢慢在想:我早就该想到,像他这样优秀的男生,不可能还单身……只是我太过于自我麻痹,抱着对爱情的幻想……如此看来,终究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但是,我也只能认命了……想得越多,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止。当袁喜辰跟他说他晚上晚点回来时,他也只是“嗯”了一声,毫无表情。
晚上已过十点钟,周围好像宁静得可怕,只有一盏灯陪伴着。聂铭钦见袁喜辰还没有回来,心中甚是挂记。却一想到下午的事,又不愿意打电话,只是一个人疲惫的等待着。虽然袁喜辰早已经有女朋友,但是要他割舍对袁喜辰的感情,他还做不到。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时间太难熬,聂铭钦好久也没体会到的感觉了。这时忽然来了个电话,聂铭钦赶紧拿起手机,看着正是袁喜辰打的电话。接通之后,只听见一个女生声音:“袁喜辰喝多了,我们正在学校门口,你来接一下他吧!”聂铭钦听完,立即赶了出去。一看见袁喜辰,焦急十分,心被怔了一下,便稍有责备地说到:“怎么弄成这样了,不能少喝点啊?”说完又马上扶起袁喜辰,几经周折,还是不容易行走。聂铭钦对袁喜辰女朋友说:“我赶紧背他回去,给他醒醒酒。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散了吧,路上小心点。”等到聂铭钦把袁喜辰背回了住所,轻轻把他放在了他的床上。一会儿是酸奶伺候,一会儿又是热水洗脸洗脚。担心他会吐,又拿了器具搁在床前。等他稍稍平复了,聂铭钦也就渐渐安了心。以他现在的心情,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身前的这个男生,想爱却不能爱的感觉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聂铭钦趁他昏迷不醒,拉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对着迷睡中的袁喜辰说到:“这是我第一次握着你的手,真的好暖和……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才来考研的。虽然有点冠冕堂皇,但真的是因为你……我以为你和我想的一样,对我也会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我太天真……”眼泪又一次不听使唤,没玩没了的发泄出来。继续说到:“喜辰,对你的一见钟情,我是那么的一不小心。要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相信……但,我也相信,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如果,我们只能做朋友的话,我也愿意,我愿意珍惜你……”偏偏这几句话全被门外袁喜辰的女朋友听到了。她是回来给袁喜辰送回手机,遇到这种令他大惊失色的画面,她终究是没进门去,悄然离去。聂铭钦仍然紧握着袁喜辰的手,眼睛一直深望着他,说了一句:“喜辰,请原谅我的趁人之危。”看着他已经没事,欲松手过去准备休息,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袁喜辰的的手拽的紧紧的。聂铭钦对此并没有多想,看着他困得实在,自己也困了不少,起身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袁喜辰醒来,隐隐约约看见聂铭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于是叫了他一声。聂铭钦随即赶到他床前,说到:“没问题了吧?要不要先喝杯水?”袁喜辰听他这样一说,倒也确实很渴,点了点头。袁喜辰继续说到:“喝了一点,就给我弄得这样狼狈,真丢人。”聂铭钦笑了一笑,说到:“酒量不行就别撑。”袁喜辰说到:“我记得《士兵突击》里有一句话是,‘没有能喝的人,只有能扛的人’,所以我就是那类了。昨天我女朋友的室友过生日,她非得拉着我一块儿。他们寝室都是些女生,都不怎么挑事,偏偏有几个男生硬是要拼命,躲不了。”说着喝了几口水,继续问到:“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没有闹笑话吧?”聂铭钦一直为昨天的事心情不佳,听到他又提起他女朋友,心里甚是不好受。说了句:“昨晚是哥哥我一路把你拖回来的,真该要了你的命。”袁喜辰听完嘴里喷出了声,笑着说:“到底谁是哥啊?不过,你待我那么好,怎么舍得拖着我回来呢?”聂铭钦听完差点流出眼泪,只是说了一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熬点稀粥,顺便再出去买点下饭菜。”袁喜辰想摸手机,却找不到,就问了聂铭钦。“可能在你女朋友那里吧,昨晚还是她给我打的电话。”聂铭钦回到。袁喜辰又借来聂铭钦的手机。聂铭钦问到:“为什么一直没听你说你还有女朋友?”袁喜辰说:“她叫蒋若菡,大二,一个学校。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迟早都会知道的。”聂铭钦愣了些许时候,说到:“我出去一下……你给她打电话吧。”
半个小时过去了,聂铭钦还没有回来。袁喜辰还是躺在床上,没事就玩着聂铭钦的手机。不经意中看见了手机上的照片,开始了奇怪的感觉,上面有很多是自己的。袁喜辰很难料到,聂铭钦为什么偷拍自己。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把脑袋伸进了被窝里。聂铭钦回来的时候,也没多说话。
下午,袁喜辰到学校找到了蒋若菡。蒋若菡把手机拿给了他,问了一句:“你现在宿舍的朋友,待你是不是很不一般?”袁喜辰感觉特别尴尬,并不理解蒋若菡为何这样一问。说到:“你这话,几个意思?”蒋若菡一副丧气的表情,看着袁喜辰,说:“你没看见他看见你喝醉时有多关心你。”袁喜辰直接地回到:“他的确是很关心我,这不用你说,是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真诚。”蒋若菡并不想袁喜辰为聂铭钦作任何辩解,开始发起火来,说到:“你这是在为他说话吗?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袁喜辰也不想弄得两人不愉快,安慰着她,说:“我只是说你想多了。聂铭钦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胡乱猜疑我的朋友,我并没有针对你。”蒋若菡似乎听出了些端倪,或许也只是她想不通,大声说到:“那他至于拉着你的手,跟你说了那么多让人恶心的话吗?”袁喜辰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说到:“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昨晚也喝多了还没清醒过来啊?聂铭钦,男的。”蒋若菡又苦笑了一阵,说到:“这个世界怎么了?我到底希望它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安静了片刻之后,对袁喜辰说到:“从今以后,你要与你的‘好室友’划清关系,保持距离,免得……免得你成为一个笑话。”蒋若菡用失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到:“看来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不过,你信与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袁喜辰依然就此问题追问:“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相信你所说的一个理由吧?”蒋若菡又开始恼了,一个劲儿地说到:“袁喜辰,你情商欠佳。本来,我开始也不相信,只是以为你们关系甚好,朋友嘛,本来也该这样真心照顾。昨晚,我给你送手机去,偏偏你们房门没有关,我就在门**了片刻,也看了看里面的动静。就听见聂铭钦对你左诉心,右表情……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你。”说完之后,蒋若菡气冲冲地跑开了。一时之间,袁喜辰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返回的路上,袁喜辰精神恍惚,脑海里继续闪过蒋若菡的话语,同时,他又想起了自己今早看到的照片。对于平日里聂铭钦对自己的关照,或许也只有他看不出什么。他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房子里的聂铭钦,这也很可能使他失去一个朋友。他只是安慰自己,真的总会变成假的,假的永远也是假的。
回到住所,袁喜辰安安静静,眼神中透露一丝失意。聂铭钦见此,上前问到:“你,怎么了?”袁喜辰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我……有点困。”说完就回房歇息了。聂铭钦也并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回到了自己小房间。当晚已经夜深了,袁喜辰敲响聂铭钦的房门,看着聂铭钦一副迷茫的眼睛,说到:“我有一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聂铭钦心里一怔,似乎想到了袁喜辰的问题,毕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是擅长读懂别人的心思的。聂铭钦依然很平和地说到:“你问吧,问了早点去休息。”袁喜辰憋了一嗓子的气,却始终不敢吐出来。缓了一会儿,说到:“你……是不是‘断背山’?”聂铭钦终于猜对了他的问题,不知道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问题,终于回答到:“求你别害怕,我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偏偏是你而已。”袁喜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好,我知道了。”说完就带上门回去睡觉了。聂铭钦却睡不着了,终于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想得太深,捂着被子,又是泪眼夺眶,因为他终于知道袁喜辰是介意的。
第二天早上,聂铭钦发现袁喜辰已经不在室内,他并没有感到奇怪,也是预料之中。他只是不敢想象,以后还有几个月如何面对。等到夜晚,仍不见袁喜辰的人影。可是,聂铭钦还是忍不住,给袁喜辰发了一条短信,问了他的去向。很长时间,袁喜辰才回了两个字:学校。
过了两天,袁喜辰回到了住所,却没发现聂铭钦。他也没多想,估摸着也是回了学校。一个人就在室内清静过完了一天,虽然觉得心里总不是滋味,但就是说不上来。第二天下午,听见有人敲门,袁喜辰只以为是聂铭钦回来了,赶紧去开了门。只见徐佐佑站在门口,袁喜辰说了句:“是你啊?聂铭钦不在。”徐佐佑说:“我知道。是他让我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袁喜辰便让他进去了。徐佐佑说:“聂铭钦是不是你的好朋友?”袁喜辰惊讶地问到:“你这话,话里有话啊?他是我见过最好的朋友。”徐佐佑继续说到:“那他给你发了那么条短信你都不回?”袁喜辰沉默着。徐佐佑继续说:“我明白,你是介意他的,因为他是……”袁喜辰说到:“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甚至不敢面对……其实,我……”徐佐佑希望缓解一下说话心情,随口问了一句:“有点渴,有水么?”袁喜辰摇了摇头说:“平日里都是聂铭钦在烧水的,他……”徐佐佑说:“他人,没话说。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吧。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永远不告诉你的,但他……”袁喜辰愣了一下,说:“我还没回过神来。”然后继续问到:“他人在学校么?怎么还不回来?”徐佐佑说:“他回家去了。”接着说:“他回过学校,说了他和你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他竟然是……但我想了想,居然没介意,因为我太了解他了。只要你对他有情有义,他一定会对你重情重义……他有他的苦衷。”袁喜辰继续问到:“回家?那他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徐佐佑看了看他,说到:“他怕你排斥他。他回家了,说是他父亲住院了。”袁喜辰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我只是以为他国庆回家探望。徐佐佑回答到:“就在你喝醉酒那晚。”
袁喜辰整天心不在焉,看书实在难耐,便走进聂铭钦的卧室。在聂铭钦的房间里,东看看,西望望。又坐在书桌边,不经意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随便翻来,才知道这是聂铭钦的记事本。看了良久,很多话都是简短的些许文字,慢慢品读,从没有如此认真读过一本“文学作品”,最后一则正是离别前的言语作于中秋,题名《泣别》配词版,只见内容是:
宠爱恨在一身,古来相思空袭人。繁华入夜深伴君梦终不肯,唯笑往事痴情人。醉卧灯前风临门,凌乱泪千痕似闻故人声。圆月不懂残月梦恨,独照寂寥几更。多情坠红尘,可怜无意恋红粉。糊涂命运错投情思爱不能,再把血泪笑赠。离愁跟踪只影生,新友辞别故友难认。心事虚化空陷不夜城,今生感情莫问。
袁喜辰反复看着这篇文字,安静了许久。翻着笔记本最后几页,在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小字: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
聂铭钦回去之后,一直守在医院,虽然母亲没有说他父亲的病情状况,但是聂铭钦看在心里,着实不踏实。几天的接触,他才发现,自己跟自己的父亲似乎并不太认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这几天,很少说话,只是默默陪在父亲身边,或许陪伴已经有很多意义在里面了。和母亲也是少有话语。或许,他希望有人来安慰,不想如此凄凉,而最大的安慰就是袁喜辰。可是,聂铭钦却始终不敢去想。有些人总是对自己的感情很残忍,不是看得太认真,而是想得太深沉。
夜里,聂铭钦突然听到电话,是袁喜辰。他看着号码凝视了许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接通了电话。正是聂铭钦想要的安慰,他一边忍住不哭出声来,一边只是勉强应声,仿佛这时候交流的默契就是一问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