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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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这座位有人吗?”
“没有。”
聂铭钦正忙于埋头做题,下意识地看到有人来问,便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数分钟之后,聂铭钦不经意地抬了抬头,本来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想到,此时他眼睛开始傻了。眼前的男生,皮光肤净,面容稍黑,灵光双眼挂黑色眼镜。不逊俊气,但显活跃。再见他左手按量尺,右手抡铅笔,专心画图。这一幕,在图书馆里并无特别,然而,聂铭钦却被弄得六神无主。在大学图书馆里转悠了三年,从没有遇见过这种境况。此时,聂铭钦却也知道,一直盯着人家看很是别扭,尤其对方还是个男生。聂铭钦已经用心不在看书上了。偷偷地注视着座位对面的这个令他失魂落魄的男生,专注于他的专注。在他的心里,似乎只有一句话:我深望了你很久,就差你一个抬头。
时间很快,一上午就消磨完了,聂铭钦就像是看了一上午的电影。虽然两个人一上午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但聂铭钦的心里有的是千言万语。只见对面那男生匆忙地整理一下桌上的书籍、工具,随后便离开了。聂铭钦猜测他是去吃午饭了。这让聂铭钦异常激动,因为桌上的书还没拿走,表明还有机会遇到他的再来。聂铭钦心里曾讨厌图书馆同学用书占座位,现在看来,甚至还有感激。趁此机会,偷偷摸摸拿过他的书,轻轻打开,首页三个大字:袁喜辰。
午饭过后,聂铭钦满怀期待而至,重新坐上了上午的位置。而那个人并没有来。而他仍然潜意识等着,此时自己桌上的几本书也就作了陪客。一下午的空等,他终究是没来,就连晚上也没见着他。
晚上,聂铭钦躺在床上,睡觉前耳朵里一如既往地塞着耳机。正听到“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越发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正是:满脸的憔悴,掩饰不了内心的颓废。
次日一早,聂铭钦只身来到图书馆老地方,他笑了,已然看到了他要等的那个人,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袁喜辰下意识看了聂铭钦一眼,除了有点眼熟,别无他意,继续画图。而此时,聂铭钦轻身入座,也随手拿出工具作图,假装一脸的漫无表情。片刻之余,袁喜辰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这个男生,面目慈善,面洁齿白,眉粗眼小,中高鼻梁上架黑框眼镜。稍露才气,单纯甚之。让袁喜辰略显好奇的则是聂铭钦的专业。于是,袁喜辰对聂铭钦打了一个招呼,“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并使出了一个温暖的眼色。如此一来,聂铭钦偏偏愣住了,已经不知道他内心此时的状态。于是,两个人总算有了几句彼此了解的机会,三言两语,各述情况。在聂铭钦心里,莫名地认为这只是他们两人的开幕词。简单几句之后,两人便又安静了下来。聂铭钦却安静不下来了,沉浸在刚才的几句话里。
从没感觉到一个小时就这样一晃而逝,聂铭钦着实很想跟他聊天,但看他如此用心,却无话题。偏偏此时不留神,将作图铅笔随手掉地。聂铭钦借胆开口向袁喜辰借用铅笔,正好袁喜辰也不用,立即借给了他。聂铭钦拿着他的笔,竟也面目乐滋,不题。一天的阳光,很热,此时却暖暖地洒了一身。
接连几天的碰面,两人像是故交,不约而至。一天晚上,图书馆即将闭馆。只见袁喜辰正收拾书本,准备离去。“明天期末你就考完试了,还会来图书馆么?”聂铭钦突然问到。“不确定,应该会再来借书吧。”袁喜辰如此回答,“对了,这几天和你一起看书很愉快,我说不清楚,但是觉得你很不一样,真希望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聂铭钦慌了神,一时竟无言以复,弱弱地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只见他拿了一张白纸,又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随即递给了袁喜辰。
聂铭钦回到寝室,面目表情,忧喜参半。高兴时,对着电脑傻笑;愁闷时,低头唉声叹气。“聂铭钦,你发什么神经呢?”站在他身后的徐佐佑说到。聂铭钦或许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发呆,随便应了一句:“自从得了精神病啊,我的精神好多了。佐佑,没事啊,你就学我,给自己找点乐趣!”徐佐佑听着并不觉得奇怪,说着:“跟你学啊,我这辈子就光棍了,谁会要一个神经病啊!”聂铭钦开着玩笑问他:“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呢?其实我挺纳闷的。”徐佐佑不客气了,继续玩笑到底,说到:“喜欢你的人都不是平常人,瞧你整天这副神经样儿。”聂铭钦回到:“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找到一个优秀的。”徐佐佑不禁大笑一声,说到:“永远不要自以为是,有可能你什么都不是。”聂铭钦懒得说话,开始了自己的复杂心情,坐在那里,懒洋洋地。
聂铭钦安静地等待袁喜辰的回复,那张字条上正写着他的QQ号码和电话号码。在那种情形下,聂铭钦竟放下了内心的“矜持”,现在他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这一步居然迈出去了。而最让他不解的,袁喜辰好奇地接过了纸条,瞥了一眼,一句话没说便走了。聂铭钦此时已经不敢想袁喜辰会对自己怎么想的了,而他也深深知道,要是袁喜辰不主动联系他,很可能今晚就是他们的最后一幕。
带着希望入梦,带着失望醒来。一大早醒来,就打开自己的手机,并没有任何惊喜。当天晚上,聂铭钦正看书复习,一个QQ消息打乱了他的清净,正是袁喜辰。聂铭钦憋屈了一整天,终于能够一解闲愁。说来也巧,两人偏偏聊得投机,了解渐深。
暑假终于如期而至,离开北京不夜城,返乡田园村。如此一来,想要相见更是要一段时间了,聂铭钦心情甚沉。一日,聂铭钦醒来,心中对袁喜辰甚是想念,似乎脑海里随时都是他的画面。以缓解内心压抑,寻来耳塞,听着音乐,触曲生情,竟情不自禁落泪。于是,他找来纸笔,估摸音律,为《Totaiji》作了配词,并更题为《喜别》:
说不尽离日匆匆,唤醒我泪眼朦胧。惜那时两眼空空,苦涩我柔情千种。不怨天,捉弄;不尤人,不懂。情相见相拥难相融。不怨天,戏弄;不尤人,懵懂。道相遇相同难相通。挥不去往日琐碎,拨乱我思绪疲惫。伤那时一心愁味,折煞我梦中穷追。只愿生,无累;只愿死,无愧。缘相识相馈难相随。只愿生,无秽;只愿死,无悔。路相伴相对难相会。
正道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聂铭钦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过类似的情怀,但似乎这次他才是最认真的一次。情之越深,思之更甚,处处有佳人影。看书时,似乎对面就坐着袁喜辰;吃饭时,嘴角隐约傻着笑;写字时,一张张白纸全被“袁喜辰”三个字覆盖;睡觉时,翻来覆去不成眠。漫漫长假,如何熬得相思愁苦……
假期里,两人交谈甚多,从个人喜好谈到功课学习,从个人思想谈到工作理想。正值新年除夕晚上,聂铭钦收到一条祝福短信,按以往,匿名短信并无新鲜之处,但这次他似乎异常激动。仅仅“暑假愉快”几个字,聂铭钦看了一遍又一遍。正是袁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