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牵绊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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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成为了校礼仪协会模特队副队长;郑敏跻身学生会,荣任干事;丹丹变身校园电视台记者。
她们一直不停劝我加入一个学校组织,在最有希望的英语角和美术协会被我否决后,三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意见相悖中。最后,终于达成一致,劝我加入太极拳社。
在这之前,因为宋银萧来信信封背面上的一首诗,“身似菩提树,心若明镜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她们准备让我利用课余时间去十里外的佛学院修佛学学位,不过这个提案刚从玲子口中说出就被郑敏否定了,因为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
公务繁忙的室友们当然不可能知道她们眼中这个“带发修行”的室友三天来一直沉浸在对一个男孩的牵绊里。
期盼,让时间的轮廓清晰凸显,18年来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24小时的长度。7个24小时过去了,我一直没再遇见过这个林珺城,或者,杨飞。
无巧不成书。
越想,便越觉得他就是英雄杨飞。
不能再在校园里幽灵般闲逛了,碰上的几率和中双色球一等奖一样渺茫。更重要的是,总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盯着我。
这次回头,终于有结果了。
文墨海。
就不能像前一阵一样藏结实点!
我不是近视,就算他躲在几里外,也看得到他那一头耀眼的酒红色头发,更何况,他就在几米开外的松树后。
他总是有事没事出现在我周围,我从来没什么心情理他,可他从没计较过从我这儿受到的冷遇,依然每天乐呵呵的围着我上蹿下跳,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越来越希望他能说出些有关痛痒的话,这样我就可以直截了当拒绝了他。
尤其是近几天,看到他像小狗见了主人似的对我傻笑的时候,我真的很烦。
“文墨海!”我真是烦的受不了了。
“Snow,howcouldyouseeme?”他从松树后蹦了出来。
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明天的英语角——”他切换到了普通话模式,每次都一样,他在使用英语后,我直接走开,然后他马上切换语言频道。
只有小孩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同一个错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看同一集动画片。
每次跟我说话,他通常会在句子还没有说完时停住,一定觉得这种风格相当引人入胜。
“我不去。”直接重复了昨天,前天,大前天的回答。
上周和他去过一次英语角之后,他每天都会不死心的询问我有没有再去的意向。
那是我有且仅有的一次去英语角,就在拒绝加入太极拳社之后,为了安抚三位室友歇斯底里的悲愤情绪,硬着头皮去的。
他还是那样不屈不挠,追着我一顿糖衣炮弹。
“你的英式发音真的很棒!”
“上次那几个同学都想和你学一下发音。”
“大家都想再听一次我们用英语对话。”
“我也想——”
“Shutup!”我呵斥住他。
因为我好像看见林珺城了,那个很像他的身影,朝图书馆方向去了。
“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再也不会去英语角。”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好的,不跟,不跟,你答应会再去好吗?Promise!”他乐开了花,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Promise!”我应付着许诺,然后,飞快地走向图书馆。
刚把背包卸下放到存包柜,许安妮就凑了过来,
“嗨,学妹!”
在背包里一通乱翻后,并没有发现借书证。
“我叫张云。”只好亲口自我介绍。本来想拿借书证充当名片的。
“张云,你好,我叫许安妮。”她不需要再叫我“学妹”了,对于这两个字,我总觉得有点恶心。
“你好!”
“就知道你还会再来,”她挺乐的,“又来借书——找人吧?”看看我,又随着我的目光看看不远处的书架。
“不是——嗯——”我不好意思的收回四下搜索的眼光。
“找林珺城?”
“啊?没有!”我不能说谎,说谎了脸会抗议性发烫。
“地球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不会说谎的人了。”她更乐了。
“忘了拿借书证。”我拎起背包准备逃走。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啦!”她拉住我的背包,“他一个星期才会来图书馆一次。”
“他是哪个学院的?”我不想再打什么哑谜,打也打不像。反正心思都已经被她一览无余了。
“你先告诉我,那个杨飞是大几的,哪个学院的?”
她的问题,比脑筋急转弯还难。
我打算再次使用孙子兵法“走为上”,可时机明显不对。一时左右为难。
“你不会脚踩两只船吧?”她的想象力真的,很高端。
这个问题,就像脑筋急转弯的答案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发现自己真的很幸运,进了大学后,遇见的都是这么可爱的同学。
“我知道你那什么林珺城,就把杨飞转手给我嘛,好学妹!”她嗲声嗲气地晃着我的手,我有点能理解那个秦唯唯的“林志玲”一说了。
“张云!”我提醒她,“已经告诉过你了。”
这种神情与肢体动作,配上“学妹”二字,太让人起鸡皮疙瘩。
“好张云——”没完没了了。
“我真的不认识他,”怕了她了,“就只见过一面。”
“你连别人名字都问了,不会没问什么专业的吧?”她的逻辑里,这不合情理。
“实际上,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太刺激她。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像啊!”被刺激到了。
“只是感觉像,我说过。”有点无奈,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认识杨飞。
“是在我们学院的化装舞会上见的吗?”她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你听谁说的他叫杨飞呀,不会是弄错了吧,哪个不长眼的把林珺城说成杨飞啦,害我空欢喜一场!”
“也许吧。”许安妮的意思,或多或少和我的有所吻合。
“早说嘛!”她极度失落地看了我一眼。
这三个字是在说她自己?还是我。一直,不都是她在依据自己的想象说话吗。
“他——”本来想再问一次他是哪个学院的,意识到此时开口,不大适合,没有问完。
停顿地很明智,因为许安妮马上开始了漫长的自我搜索抢断,“我给他发了邀请函,他说有事去不了,难道他去了,不对呀,我一直盯着,根本没看到他呀,还有,到底是谁把林珺城当成杨飞的?!有病啊那人!张云!”
“没!”被她一长串喃喃自语后那个85分贝的叫唤震得大脑失控,不知道这个“没”字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没什么呀!一定是我没看到林珺城,他去了,”她开始陶醉,美滋滋地捧着脸,“我邀请他,他真的去了!”
从头到尾,我根本没说过是在什么化装舞会上看到杨飞的。果不其然,女孩都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心理学老师说的。
关于林珺城,问,还是不问,这是个问题。
想走,却踟蹰难动。
“土木工程学院,长沙人,生日1月15日,摩羯座,”许安妮还记得我的问题,记忆力太强悍。
如果是我,经过这许多情绪起伏变化后,大脑早乱成一锅粥了。
“还想知道别的吗?体重,血型,还是三围——”
“停!”再不阻止她,我的脸就要自燃了。
“我听小萌,就是文史馆的一个图书管理员,说了那天你和林珺城的事。”她靠在了寄存柜上,“说不定你真有戏。”
“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焦急地解释。
“张云,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我好像能够理解男神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了。”她瘪了一下嘴巴,“可惜呀,就算对全世界人大喊“林珺城,我爱你”,我的脸也不会红一点点。”
“你很勇敢!”我夸赞到,同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能我的思想有点落伍,我不可能那个——他。”这个“追”字,真的羞于启齿,只能用“那个”代替,希望她听得懂。
“本想着要是你加入了,我就退出的。”许安妮舒了一口气。
“也许,我是说,也许,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企图劝她,这个可怜的一厢情愿的女孩子。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当这两句禅语从脑海里蹦出的时候,我发觉了,三位室友要我修佛学也不是全然无理取闹。
“别劝我了,我信奉的是争其必然。”她拉开了架势。
“我信奉顺其自然。”不是对峙,只想表明自己的立场。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快人快语,甩头走了。
走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走了也好,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对了,刚刚应该问一下林珺城的手机号码。应该追上许安妮问一下,可这个女孩走的时候分明有一种再也不屑于和我说话的意思。
去土木工程学院?去找他证实?问他是不是那个蒙面人杨飞?好奇只是借口,想再见到这个迷人的男孩,这才是真正想要的。
不得不用“迷人”一词,因为我从未对自己撒过谎,而表述我的真实思想,这个词用得相当贴切。
走到土木工程学院门口,心跳加速,就像走进了几十台停电备用发电机同时作业的网吧,耳朵轰鸣,脑子里闹哄哄的,不可开交。
再不赶走自己,自尊就要点燃引线引爆我的灵魂。
急忙离开那个几何形状的大门,迈着纷乱的脚步,回到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