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舱内躺着的男人很美。柔软的深蓝色短发，精致如瓷器的皮肤，如琢如磨的五官，再配上他因为沉睡而显得平静的面容，他整个人像是只要稍微惊动就会缥缈散去的梦中人一般。
    戚少枫也仅仅是惊叹了一会儿。
    “这是格力博特王的向导，伊利亚斯。”米多西介绍到，叹了口气。
    戚少枫愣住了。
    “格力博特王族的人是出了名专情，若不是因为这次飞行器失事导致伊利亚斯大脑死亡，格力博特王是不会答应将他送到这里的。格力博特人天生对周围环境很敏感，我想，他是早发现了伊利亚斯的脑电波中有不正常的电磁波存在，但是却没有点破。不过，他也不想放过在伊利亚斯大脑中安装那种东西的人。”米多西平静地陈述道。
    “大脑中吗？每个向导在确定归属后都会进行身体检查，难道机器检测不出来吗？”戚少枫问道。
    “S基地的检测人员是权威，而且生物芯片——”米多西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与大脑中枢融合的近乎完美，难以发现；如若要强行去除，那些向导必定会脑死亡。惭愧的是，我现在还没有研究出如何应对的方式。”
    “这些生物芯片，有什么作用吗？”戚少枫深深地皱起眉头。
    “主要是收集资料并且发送资料，也有远程监控的作用，不过向导本人无法察觉。。。。。。其他方面，或许对于开发智力和天赋也有一定的帮助。毕竟我能得到的实验体不多。”米多西回答道。
    “S基地有多少向导被装了生物芯片。”戚少枫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还在统计中，估计是全部。从伊利亚斯向导大脑的生物芯片来看，这些生物芯片是从他们刚开始进入S基地时就被安装上去的。”米多西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戚少枫迟疑了一下，问道：“全部？”
    “是的。目前我们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有屏蔽一下生物芯片，还是在个体已死亡的情况下。用最精密的电磁波检测仪也只能检测到有异的向导大脑深处微弱的不对劲，这根本无法说明什么，而且在生物芯片本身不向外传到信息的时候，连这点不对劲也消失了。”米多西皱起眉头，因为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而显得更加显憔悴。
    戚少枫沉默了。
    “真是糟糕啊！我们一方面要小心地让那些隔开那些向导，让他们接触不到机密；另一方面又要仔细不让S基地发现。S基地必然要除去，但是我们又不能贸然行动。也许S基地掌握的资料完全有可能引起宇宙大战。”米多西补了一句。
    “嗯。”
    在向卫斯理报告完实验室的所见所闻后，戚少枫关上了个人终端，看了自己办公室一圈，站起了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终端的通讯按钮突然响起来，他查看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齐铭的信息。
    “8：00A1训练室，打一场？——齐铭”
    “抱歉，今天有事情。——戚少枫”戚少枫给齐铭回信，转身向门口走去，“啪”的一声踢到了凳子，凳子歪歪斜斜地摆着。戚少枫看了一眼，没有多管，径直走向门口，关上办公室的门。他静默地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准备走了的时候，隔了三间房间的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卡纳划拨着光脑屏幕上的文章，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看到戚少枫站在门口，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少枫，回家吗？”
    戚少枫无言地点了点头。一眼瞥见了卡纳光脑上那些文章的标题。
    《震惊3秒——论7月26日8：30的黑客袭击》
    《黑客帝国重现——黑客之王揭秘》
    《黑客如此呼吁为哪般，深入探究S基地向导人权问题》
    。。。。。。
    “昨天的事情引起太大的哗然了，商业区不少地方开始贩卖高级防护系统。还有几个黑客真以为军部设定的防护系统这么好破解，哼，还试图入侵，结果都被我们定位抓了，好家伙，居然都是前几年犯下重罪的那几个老泥鳅，真愁我们军部没有替罪羊啊，巴巴的就往上送，真乖！而且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也能够名正言顺地搜查S基地了。”见他关注，卡纳便索性说一说他们的最新收获。
    “不过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最新的青少年职业意向调查中，居然有12。5%的青少年的伟大梦想是成为一个黑客，嘿，这些不知艰辛的小崽子们。”
    说到这里，卡纳摸了摸鼻子，他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头脑发昏的小崽子。
    在戚少枫来得及说什么之前，卡纳又发出了一声感慨：“这让我响起卫斯理指挥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言——危机和机遇只差一个字。”
    “危机和机遇只差一个字。”戚少枫怔了怔，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少枫，你见过那个叫秦天漠的向导，是怎么一个人？”卡纳问道。
    “秦天漠？”戚少枫的理智回笼了，想了一下回答道，“看上去很平凡，不过胆子倒是出人意料的大。”说道这里，他怔了怔，然后又摇了摇头，这种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方式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倒也不算一个疑点。
    “那就先这样吧，我还得和我收下那帮人合计合计呢，我走了。”卡纳在光脑上飞快地点了几下，说道。
    “嗯，再见。”
    回到家中，除了管家和几个帮佣外，父母亲和兄弟都不在，戚少枫将自己疲倦地往床上一扔，静静地闭上眼睛。窗外，骄阳刺眼，树影幽深。
    房间内有自动调节光线和温度的系统，过了一会儿，周围环境就变得很适合休息了。
    “怎么样一个人？”戚少枫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节骨分明的手，手上因为训练过多而磨出了一层茧子。
    “平静、淡然、温和？”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心机颇深？”
    “秦天漠。”他回想着那个青年自我介绍的样子，“名字也很奇怪，天漠，天漠。”
    ——“外面下雨了吗？”
    ——“是的，小雨。”
    “小雨，衣服上的雨滴——雨有毒，他去过了哪些不能张开防水罩的地方吗？”
    “一个卓越的黑客，一个优秀的潜逃者，一个。。。。。。没有信息素的向导？”
    “他为什么要逃跑呢？”
    “信息素？”
    戚少枫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万云查询有关向导信息素的资料。
    “一个哨兵是否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一个向导的信息素？”
    他在向导网上提出了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专业人士回答。
    “一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就算哨兵和向导匹配度极低，也可以察觉到那个向导的信息素。简单的说，向导信息素就像一种花香，喜欢这种花的人会被吸引，对应的就是哨兵和向导的匹配度高；不喜欢的人也能闻到，只是影响不大而已，对应的是哨兵和向导的匹配度低。不过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当哨兵和向导完全不匹配时，这种可能性和哨兵与向导完全匹配的可能性一样极低；另外一种就是该向导的精神力比哨兵高，刻意压制着不让信息素发散，哨兵自然也感觉不到——不过这种方法对完全匹配者来说无用。当然，也可能您遇到的是一个装成向导的哨兵。”
    最后一句是那个专业人士的调侃，却让戚少枫不由得深思起来。如果秦天漠是哨兵？然而他很快否认了这个观点，那份关于秦天漠的资料是从户籍部调取出来，机密性无可挑剔，自然不会作假，而且，S基地把哨兵弄进去干什么？
    是秦天漠的精神力太高？
    戚少枫的精神力是难得的SS，秦天漠的精神力不过是B，想瞒也瞒不过。
    那就是完全不匹配了。
    这个疑点给戚少枫带来的线索又断掉了。戚少枫烦躁地关上了光脑，随即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很光怪陆离的梦，梦中，蓝头发的伊利亚斯睁开了眼睛，眼睛是无色的；而黑发黑眸的青年靠在伊利亚斯背后，两人之间隔了一面镜子，明明长相不尽相似，在镜子中的倒影却是一样的。他们两人背对背靠着，似乎各自面对这许多强大的敌人。然后伊利亚斯消失了，秦天漠朝一个有光源的地方逃跑。
    接着场景切换，他看到了一座古老的建筑物——仿佛图片上的帕特农神庙——只剩下断壁颓垣了。他走过去，打开门。他看见一个人依靠在残缺的墙壁上，黑发黑眸都影藏在黑色的帽子中，天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却模糊不清。
    “外面下雨了吗？”梦中的戚少枫忽然张嘴问道。
    梦中的秦天漠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微笑。
    戚少枫忽然醒了，他听见黑暗中有人低声说道：“是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