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谜海归途 第一章—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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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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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太原,学府公园旁边的居民楼。
我见证了爷爷的离去。起初我是根本不敢相信的,一向身体那么健康的爷爷突然病重,换了谁都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可是这是完全真实的,没有一丝假话的成分。
一滴眼泪都没有,是的,我没有哭。一开始是有种流眼泪的冲动,可是几分钟之后,却完全没有了。
我知道爷爷不希望我哭。
几乎没有力气推开那扇门,似乎有着我无法逾越的分量。也就是在这时我想起了雄阔海,为了让自己的弟兄们能够杀出重围,毅然决然以自己一个人的重量应付千斤的城门,最后结局凄凉,被压死在城门底下。
我取走爷爷手里的字条,然后开了门。门外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爷都紧张地围上来,问我爷爷和我说了些什么。不想正眼看他们,因为我已经无数次听爷爷说过,那些人都是垂涎于他的遗产才来给他送终,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亲情。
我冷冷的告诉他们:“爷爷对于我,甚至也只是说了一些叮嘱我要好好保重的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或许还会有更好的回答,但这已经是我当前想到的最完美的答案:爷爷什么都没留。
瞬间,我看到了那群人脸上由惊喜瞬间转变成沮丧,然后又变成了希冀。不由得嗤笑一声,短短的几秒钟内,我就见证了人类反差最大的三种表情,真令人大开眼界呵。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法院会给分配的,不是吗?可是,你们完全不知道,我手里还有这最后的字条呢,爷爷留给我,唯三的东西。
有人从人群里出来了,是海爷。这个还没我高的老头子,脸上却没有一星半点老年人该有的温和敦厚,总是闪烁着一股子精明狡诈的光芒。“夏丫头,你爷爷那么疼你,肯定是给你了什么东西吧?海爷只是想看看,万一挺值钱的,海爷不是还能告诉你?”海爷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谎话却更使我感到一阵的恶心:“谢谢海爷关心,但是爷爷真的什么都没留给我,我想爷爷只是个没什么钱的老头子,怎么可能有东西留给我。”我故意装成不知道爷爷有遗产的样子,希望这样,能使这群利欲熏心的,所谓亲戚们的人都退开。
海爷略微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努力的在我脸上寻找着我说谎的痕迹。我自然大方的把三百六十度的脸给他看,咱也不是美女,你不怕坏了眼睛就看吧。我对自己的演技有百分之一千的自信。老狐狸,我就不信你能看出什么来。
“唉,孩子,你可要节哀顺变,毕竟人老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时候说话的是娇姨姨,她似乎打了一张同情牌,但对我根本没用。“谢谢娇姨姨,我会好好的,虽然爷爷什么东西都没留给我,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他对我的疼爱了。”再次果决地一口咬定。
然后,我推开喧嚣纷闹的人们,像个打了胜仗的斯巴达女王一般离去。
我那一刻,其实才最想哭,只有我一个人在乎爷爷,在乎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钱。爷爷,你看到这些景象,会心酸吗?还是说我会给你些许慰籍?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都顺理成章,我用合法的法律手续领到了爷爷财产的继承权,法庭上我看到了那群所谓的亲戚们惊诧的目光。是的,我是个会说谎话的女孩,但是我只为了一些事情说,而有些事情,我却永远会真实。
爷爷,你在天堂里也一定会看着我,保佑我的对吗?我看着天空,它蔚蓝蔚蓝的,不知是反射的紫外线,还是我对那个失去之人的思念,令我的眼眶有些许酸涩。我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滚动。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吧?我问自己。
爷爷告诉我,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开始。
“喂,请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到新疆的机票。”我拿出手机拨了一组数字,然后说了这几个字。在上次去新疆之后,我曾经和爷爷约定过,有生之年无论如何要再去一次新疆。他不在了,就让我带着他最后留下的气息,一起完成我们共同的心愿吧。
我从胸兜里掏出了爷爷留给我的两样物什,再次仔细端详着它们。这几天,我每天都要把它们拿出来细细地抚摸,观看和品读。它们的模样也已经被我刻在了心里。那块璞玉总体来说是呈深碧色的,雕工古朴自然,刻的是半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没错,的确是半只,因为那只鸟儿有半边身子很突兀地断在了玉的截面。可是看起来,那玉却根本没有像是从中间切开的样子,边角圆润,浑然天成。
淡金色的布帛乍一看之下像是一页浸在红茶里足足三百六十五年的布料,细细看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有些稀奇古怪的花纹,毫不夸张地说就像纠缠在一起的好几团耳机线,任凭我左右上下换着角度看,都没有看出那东西上面画的是什么。
走之前,我想回爷爷的店里看看。爷爷生前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开了家小店铺买些杂碎东西,每个月也能挣点小钱,我就经常跑到爷爷店里来蹭薄荷糖和话梅肉,而爷爷也很高兴给我。
最后的门钥匙在我的手里,锁子因为这几天下了点小雨而有点锈了,开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尖锐声音,听了很不舒服。这是把上了年纪的古锁,说不定比我还大呢。推门进去,看见里面的东西都还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丝一毫都没变,只是落了一层灰尘。
我吹开那把爷爷常坐的椅子上的灰尘,然后躺了上去。红木的躺椅,上面简简单单刻了一些花纹,简单朴素但是很美观。屋子里的灰尘让我的喉咙有点痒痒,但味道却是一种厚重的,有历史感觉的味道。闻着这种味道,我有些疲倦,闭上了眼睛。
叩,叩,叩。这是什么声音?是所谓的亲戚们敲门的试探吗?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没有人就强行进入里面掳掠?我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问了一声“谁呀?”。
爷爷的铺子属于偏远的小巷,但也完全不是荒无人烟,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我这么想着,倾听着门后的回答。
“快开门。”如此简单的三个字,我却无法把它和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对上号。简单来讲,我根本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走错了。”我直接把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转化成语言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是正确的又是不是最好的。
我想对方迟疑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思索他究竟要找什么地址。随后便听见一阵远去的脚步声,可能是那人离开了吧。不知为何我莫名的松了口气,可能是那两个字的声线太为压迫,使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回到躺椅上,我想继续睡下。
但是,没过多久我却又听见了一阵小小的细碎声音,像是铁丝在刮擦早已生锈的铁。难道是……我的脑海电光火石般闪烁过一个念头,有贼!
环顾四周,店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供我防身的东西。只好把手机打开,调到拨号模式,说不定可以威胁那个人说如果他敢妄来就报警。
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那阵细小的声音的确是撬锁。
就在我做出准备几秒钟以后,门便被一个人猛地推开了。“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报……”警字还没出口,那人便一个闪身跃进前来,一个轻微的手上动作便夺掉了我的手机,然后随手一抛直接扔到了那边的垃圾桶里。
这么连贯、一气呵成的动作,这么高精准度的投掷,我开始觉得,那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随后,那人直接把我压在了墙上。看似如此暧昧的动作实际上是暗藏杀机的,那人的手里捏着一枚刀片,离我的侧脸只有零点一毫米不到。随即而来的声音,告诉我他就是刚刚要我开门的那个人:
“霆震呢。”明明是疑问句式,却根本不带一丁点感情色彩。而且,加上刚刚的三个字,这加起来也只有六个,这人是不是多说话会死星人?
我居然还有时间想这个。
霆震是爷爷的名字,我开始怀疑这人和爷爷或多或少有些秘而不宣的关系:“他去世了。”我干脆也采用这种战术,你少说我和你一样少说就好了。
这时候我开始仔细打量着那人的外貌:看样子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人,似乎比我大三四岁;看不清他的脸颊,因为他大半张脸都被隐没在了连帽衫帽檐的阴影里。那是件黑色的连帽衫,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因为我没在那件连帽衫上面找到任何的文字,哪怕是装饰图标;耳边斜斜的留出来一缕黑色碎发,却一点没有俏皮的样子。
但他浑身的,尤其是那种从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冷冽的肃杀之气却更让我浑身冰冷。“你是谁。”瞧瞧,又是这么短短的三个字,我不由得有些气愤:你要问你就好好问啊,把我压在墙上动都动不了,还拿刀片压着我脖子上的动脉,这是要闹哪样,你这是一个问问题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霆子夏。”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了,毕竟他知道爷爷是谁,“他是我爷爷。”补充了这样的一句话,想让那人知道我的身份,说不定就能放过我。
那人稍一迟疑,随后便说了这样一句话:“提瞒京说上,无路求暮色凄凉,阔同余牵一趟?”我当时就直接愣在那儿了,“那个,能不能说汉语,说个中国人听得懂的语言?”我无话可说,想了半天还是蹦出了这几个字,鬼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吧好不好。
我完全没想过,那人听了我的这句话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我:“真不懂?”好歹换了个疑问语气,但为什么还是三个字?他是不是除了鬼话,就只会坚守三字经了?我无语的看着他。
那人叹了口气,放开了压在我脖子上的手,随后脸上又突然浮现出了一种东西:“有什么?”
好啊,看来你也是个觊觎爷爷遗产的家伙,我有些生气,“爷爷的遗产留给了我,而我也绝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知道爷爷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的人就是我,也只有我,我绝对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天堂里眼睁睁的看着我把他的遗产就这么弄丢了。”我强压着怒气说道,本以为这人只是个爷爷的普通朋友,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图谋不轨的人。
那人有些愣神,缓慢地又一次叹气了。“真可惜。”
随后便牵起我的手,“跟我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无论用多大的劲都如同泥牛入海。奇怪,挨过我一下子的男生都觉得我是个力气很大的女孩,怎么这个男人就不行?我拼命挣扎着,尽管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你说说你这人,我刚见你第一面你就要带我走,而且都不说去哪儿,这根本不可能好不好,我和你不熟哎。”
那人只是淡淡的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这危险。”
我真的很想吐槽一下他的三字经,但想了想忍一下吧。“这儿危险是吗,可是明天我就不在这儿呆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在新疆了。”
不料那人的眼睛突然一亮:“新疆吗?”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点了点头。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