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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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细心调养,青婉的气色已不再像半月之前那样苍白憔悴了,颦眉欹侧,看着香烟袅袅,寂静燃放,从窗隙间透过一缕晚风,拨动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之音,银色月光潜入屋内,被珠帘筛落在地面之上,星星点点如颗颗明珠,在地面之上翩然起舞。
“咳——咳——咳——”
三声轻咳之声,惊扰了这柔弱的夜晚,芍药花香丝丝缕缕缠绕进来,将跳跃的烛豆惊吓地寻找着藏身之处,知念闻见咳声,赶紧走过去将轩窗关严,为青婉轻轻掖了掖被角,紧张问道:
“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找下郎中。”
说罢,欲要离去,却被青婉唤住,青婉虚弱说道:
“只是咽干,嗓子发紧,不打紧的,你不必这般紧张。”
说罢,又是一阵轻咳,知念转身道:“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虽然您现在伤势好转了,可看您的面色,依然不如从前那般红润,让人怎能不担心呢?”
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热水递与小姐,青婉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知念为她轻轻拍拍背,接过茶杯,放于案几之上,青婉小心翼翼地靠于软枕上,说道:
“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都知道,也很感动,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们这般紧张的神情,我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死不了人的,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得!放心吧,阎王是不喜欢收下我这个祸害的!”
知念皱了皱眉,心疼道:“呸呸呸!这不吉利的话,小姐别乱说,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了,怎么会是一点点皮外伤?当时您全身是血,是被大公子抱回来的,昏迷不醒,无论我们怎么叫您,您都不应,接着就是高烧不退,还一直说着一些莫名其妙地话,我们都吓坏了。”
回想当时的情形,知念至今都后怕不已,见她哽咽,青婉赶忙安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哭丑了就不好看了!”
知念一听,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她家这个三小姐,无论何时都这样开朗,真是难能可贵!青婉见她笑了,试探的问道:
“你说我生病的时候发烧,一直在说胡话?”
知念点点头,道:“大概是发烧烧的神智混乱了,不过您醒了,我们就放心了,总归没有烧坏!”
“那你们可听清楚我说了什么吗?”青婉不放心地问道。
知念摇摇头,道:“听不清楚,一会哭,一会笑,弄得我们都手足无措,自然就没有心思去仔细听您说的是什么?”
“哦!这就好!”
“三小姐,什么好啊?”
“没什么!你也别哭了,擦干眼泪。”
知念擦擦眼角的泪珠,笑了笑,说道:“是,如今小姐已经没事了,再哭多不吉利,药已经熬好了,袭梦一会就会端进来,小姐不要睡着了,等吃完药再歇息。”
青婉扬扬嘴角微微点头道:“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知念道:“小姐切莫说这生分的话,能伺候您,遇到您这样和善的主子,那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姐身子虚弱,不要多说话了。”
她点点头,轻轻叹口气,微微失落道:“快到端午节了,我恐怕不能出去放莲花灯,为爹娘祈福了。”
知念见她如此伤感,赶忙安慰道:“明年还会有端午节啊,小姐若是愿意,明年我们就扎很多很多莲花灯,到时我陪着您放一整夜河灯,为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祈福!”
“还有我,我也要去放河灯。”
袭梦端着汤药急忙走进来。
“小心别弄洒汤药。”
知念赶紧上前将汤药接了过来,假意嗔责道:
“整天毛毛躁躁的,哪里都要跟去,你这般莽撞,我们怎么放心领你出去?”
“不嘛,小姐,明年您一定要带我去。”
袭梦赶忙上前央求道,青婉被她这份纯真略带点傻气的神情逗笑了,笑道:
“好!答应你!”
袭梦冲着知念做了个鬼脸,高兴的笑道:“小姐都答应带我去,你管不着了!”
知念冷笑一下说道:“懒得理你!闯祸精!”
袭梦一听,高兴的眉开眼笑,不经意地一瞥,被一个做工精巧的大红色小锦盒吸引过去,将锦盒放在手中仔细端详,方形盒身做工精巧,盈手可握,盒身内外被大红绸缎包裹,上面用金缕线绣了一幅缩小的清明上河图,绣工非常精细,栩栩如生!打开盒盖,里面平躺一支玉簪,盒身还散发出一股淡雅清香,果真是件奇品!她转身问道:
“这是谁送的?”
知念走过去,将锦盒小心合上,放于案上,说道:
“方才表小姐送来的,玉,乃易碎之物,放在你手里实在不妥。”
袭梦一听是吟秋送来的,脸色旋即一变,撇了撇嘴,嫌弃道:
“要知道是她送来的东西,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方才竟然还捧在手中当宝贝似得玩赏,真是脏了我的手。”
取出丝帕擦了擦手,遂将丝帕弃之。见袭梦这般反常举动,青婉与知念相视一笑,袭梦向来是爱憎分明,可她想破头皮也实在想不出,她这个表姐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竟然能惹得袭梦如此厌烦她?她不解问道:
“我表姐何时何故将你得罪了?怎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怨恨呢?”
袭梦急忙上前说道:“。圣人有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个道理,连我个奴才都懂得,她身为大家闺秀,又岂会不知?平日里,若她要是有个难处,定会找咱们主子为她分忧解难,那日小姐被老爷责罚,她吓得连个面都不敢露,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是外人,不便插手之类的骗人鬼话,什么不便插手,她是怕被连累,枉的小姐平日对她那般照顾,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我都为小姐您感到寒心,少伦公子来看你,她就做出一副主人家的样子,满面微笑的出去相迎,还说什么小姐您受伤卧床,不便相见之类的鬼话,谁不知道她心里打得小九九……”
“袭梦不得放肆。”
知念赶忙打断她,严声斥责道:“身为奴才,难道你不知道?奴才是不能插手主子之间的事情的吗?还竟敢挑拨主子之间的关系,若是被夫人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青婉劝解道:“袭梦本就是直爽之人,你若是不让她将此事说出来,难保她今晚不会被憋死!只是袭梦你要知道,什么话能说出来,什么话是不能说出来的,看穿不说穿,才是生存之道!通过这次事情,我看清了很多人的真实面目,这个园子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实则,内地里人人都在勾心斗角,你如果学不会保护自己,那只有死路一条。表姐是敏感之人,心细如尘,又寄于他人屋檐之下,难免会有自卑的心理,所以她理当事事小心谨慎,这不仅仅是自保,也是在保护他人。有时候帮助他人并非一定要有所行动,不给帮助之人添麻烦,那也是一种帮助,如果像你所说为他人付出,总是去计较回报,那还不整天都要生莫名之妙之气,那自己活的岂不是太累了吗?”
袭梦立在那里,低头不语,凝眉反思,脸上流露出一副自责的表情。青婉看看知念,知念会意地走到窗下,弯身将她丢弃的帕子捡了起来递给她。假意嗔责道:“即使家财万贯,也不能这般奢侈浪费啊!幸好你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否则按照你这样做法,即使有万贯家财也得让你败光了。”
袭梦接过丝帕,冲着她讨好的笑了笑。
因为身子还很虚弱,昨夜又睡的晚些,青婉竟然一直睡到正午,听着窗外传来清脆的金石之音,才肯缱绻的从梦中醒来,温煦的阳光洒满屋子,处处洋溢着温暖!半空中还悬浮着数不清的微小的金粒子!地面上浮动着海棠花倩丽的舞姿。让人顿时感到心情平和!她轻声唤道:
“知念?袭梦?”
等了一会也不见她二人应声进来,她猜想许是二人出去了,她双臂支起,缓慢坐起,伤口刚愈合,所以每当活动身体,伤口处总会传来微微疼痛,她咬着下唇,微微皱了皱眉头,找了个软枕垫在背后,透过窗隙她看在哥哥和爹爹正坐在园中下棋,原来刚才的清脆的金石之音是由此发出来的,看来是爹爹赢了,他开怀大笑起来,对着对面的哥哥说道:
“你的棋艺还需多加努力才是!”
哥哥起身拱手说道:“孩儿谨遵爹爹教诲!”
抬头不经意间,看见妹妹正含笑地看着他,说道:“爹爹,妹妹醒了!”
沐威远转身看去,见女儿正静静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他笑道:“这丫头越来越鬼了!醒来也不叫人,还偷窥学艺!”
父子二人说笑着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日沐夫人特意将文轩叫进房中,与他细谈了一番,他这才得知爹爹的良苦用心,所以今日特意和爹爹一同前来看望小妹的。
“醒了!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服侍你的丫头去哪了?”
文轩上前答道:“知念正在熬药,袭梦这丫头八成又在哪里躲懒呢!”
沐威远不悦道:“身为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竟敢偷懒,非要好好教训她才是。”
青婉赶忙说道:“我的胭脂水粉快要用完了,袭梦应该是出去给我买胭脂水粉了。”
沐威远薄嗔道:“你啊!就是这么护着她们,宠着她们,她们才会这么无法无天,身为主子,要在奴才的面前树立威信,不是让她们喜欢你,而是要让她们敬怕你。”
虽不同意父亲的说法,但是她还是违心地应道:“孩儿谨遵爹爹教诲。”
父女二人相视而笑,毕竟血溶于水,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而且母亲来看她之时,便已把事情原委告诉她了,父亲也是一时气愤才会着了小人的道儿,如果他们父女之间在因此事纠缠不休,那岂非是:“亲者痛,仇者快”吗?为了母亲,为了哥哥,为了所有爱她的,她爱的人,她必须听母亲的话,联手共对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