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午夜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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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是一个美丽黄昏,这天气好似孩童的脸,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脸,疾风骤雨,肆虐吹打着一切。
雨驻风歇,雨水淅淅沥沥的,从屋檐上低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落满残红的石阶之上,一滴又一滴,像是天使的眼泪,带着忧伤的冰凉,如泣如诉。
昏暗的屋子,一颗烛豆在跳跃,粉色纱幔轻垂,软榻之上,一张苍白小脸,毫无血色,那紧拧的眉将眉心那颗俏丽的朱砂痣拧地变了形状,苍白干裂的嘴唇,不安稳的睡颜,像是在无声地想要表达什么讯息?云云雾中,她似乎隐隐听到一女子的歌声,未见其人,只听得歌声哀伤而婉转,似心有千千结,却难以排解?恍然间,她似乎听到有个女子在唱歌,歌声悲戚,听得心里隐隐作痛,她心下狐疑,刚刚不是被爹爹责罚了吗?怎么这会身上竟然没有伤口了?不过还是感觉身体莫名的痛?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裳,一袭粉蓝,袖口边还绣着一朵梅花,一支玉簪将头发绾起,简洁而又大方,正合心意!正当这时那歌声又一次想起,由远及近,细细听来,歌词大意:
这次换我看你离开
离开我曾给你的伤害
不再去计较
爱与不爱
就让相遇淹没在人海
这次换我看你离开
不再费心地彼此去猜
只愿你从此不再徘徊
忘记过去好好去爱
我们一直用爱互相伤害
却从未放弃彼此的爱
伤痕累累的心已无力去爱
不再去计较对错成败
无法挣脱回忆的依赖
失去了你就失去了精彩
咽下苦水嘲笑着无奈
这次啊就让心哭到痛快
心若还在
还会不会有未来
我们的爱
还会不会无奈
守着回忆却留不住刹那关怀
是否注定了这样离开
心若还在
被淡漠的流年能否重来
我们的爱
需不需要眼泪灌溉
沉醉梦里挡不住决堤的泪海
是否注定了这样离开
不知是谁在抚琴浅吟低唱着?她睁开眼时,却不知身在何处,眼前琼楼玉宇,铺陈富丽堂皇,处处是一片梅花盛开的繁荣之景!天清日暖,满空中漫布着瑞气!祥云朵朵,飘飘緲缈,丹凤戏翔九天之上,天鼓叮咚遥传,充斥于耳!远远望去云云朦朦的薄雾中,似有很多人在徐徐穿行,细细看去,只觉个个身形熟悉,却终不得见其真容,经行处,鸟惊梅花落,闻得寒香扑鼻,听见环佩叮咚,侧耳聆听,似有人欢喜,有人微泣;步入花林中,路尽头,隐约显现出一名白衣女子,背对而席,素手抚琴,顿觉仙乐袅袅萦绕耳旁,音律纯净而透彻!时缓时急,如泣如诉,心中似有千千结,却终不得排遣,细细听来,她所弹奏的之曲竟然从未听过,却感觉如此熟悉?此女子是谁?为何能弹奏出此曲?怀着疑惑的心情,她莲步轻移,慢慢走近,却不料惊动了白衣女子,仙乐戛然而止,眨眼间,却已是芳踪难觅。还未回神,只听得有人声声轻唤自己,声音如此的悲伤,凄凉,一遍遍,不绝绕耳。
“婉儿……婉儿……。”
她四下寻望,小声问道:“是谁?谁在叫我?”
余音未落,梅林深处传来那名男子的哭声,踏声寻去,那哭声却渐渐消失了。转身间,她惊奇地发现一名青衫男子站在一棵梅花树下,背手而立,一身冷然落寞,身形消瘦,在蒙蒙雾中看去,感觉他的背影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疼?长发如墨,肆意披散着,独立风中,更加显得几分落寞,几分悲伤,可,他究竟为何悲伤?他,是谁?为什么会唤着她的名字?似乎发觉有人前来,那名男子慢慢转过身来••••••,正当要看个明白之时,突然刮起狂风,吹卷着落花飘散于空中,似要将这眼前的一切席卷而空方肯罢休!青婉执袖遮挡着自己头,她对着那人大喊道:
“公子,前面是悬崖,危险,你快离开——”
那人似乎未闻一般,依然站在那里,风势越来越大,逼得青婉连连后退,几欲被风卷走,幸亏她抱住一株梅花树,方才逃过此劫,风驻,一切又重归平静,可是那个男子却没了踪影,青婉快步跑上前看去,只见方才他所站之处,留下一张画。零落的梅花瓣洒落其上,俯身欲展开观赏,却未料自己的手竟然轻易地就穿过画轴,心中无不惊诧,举起双手置于眼前仔细端详,却不料自己竟然能透过自己的双手看到眼前之景?自己何时变成了透明人?心中疑惑不解?正当这时,她看见那名消失的男子,不知何时回来了?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画,似是捧着什么旷世珍宝般,轻轻拂去上面尘土,将画小心收回袖中。青婉这时才看清这人长相,好个男儿,只见他:
一袭青衫磊落,周身华光流转,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深邃而忧伤,鼻若悬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剑眉微蹙,确实说不出的清淡孤冷。青婉心里一惊,他,他不是前几日出手相救的那个人吗?慕容宸,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今日还能在这里相遇,她不甘心地又伸出手欲扶他肩膀,却一下自己的身体竟然能从他身体中穿了过来,她细细打量自己的身体,正当疑惑不解之时,只听得他道:“婉儿,婉儿你在哪儿?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将我一人抛于这冰冷的世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何其残忍,让我一人面对这满园的梅花,独留我一人,在这数不尽的岁月中,孤独的看着花开花谢,度过这漫长的日月轮回,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你的笑靥如影相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就连梦里也全部都是你的容颜,我一次次地呼唤你,为何你不回答我?难道你还在恨我?怨我么?我一遍遍回忆着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的回忆如同一把利刃,一刀刀地剜着我的心,如此的撕心裂肺,痛彻入骨,你怎会如此狠心?看我这般痛苦,都不肯与我相见,婉儿,你在哪?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熬不下去了。你快回来吧……。”
泪水从他的眼角缓缓滑下来,紧抿着的唇,神情是说不出的忧伤,只见得他从腰间取出一只玉笛,缓缓吹奏起来,其曲悠扬而又略带悲伤,似乎要诉说着满腹悲伤,却又欲言又止,无可奈何。青婉立于他身侧,静静地听着,不知怎的?她竟然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男人,她的泪水伴随着他句句锥心之痛的曲调,无声无息的落下,她想安慰他,可她根本发不出声音,你究竟为何事如此的伤心?我就在你身边啊,难道你看不见我吗?
“你终于还是来了!”
突兀从背后出现的声音,着实惊吓到了青婉,她心内一惊,一手按着胸口,转身看去,原来是迟空道长,她急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再当她转身看向他之时,那人早已消失的无影踪,她问道:“他人呢?刚刚明明在这里的?”
“不要找了,他已经离开了。”
青婉伤心道:“他怎么会变成那样子?为什么他不停地念着我的名字呢?等等……记得我在现实世界之时,那时我房间里出现了一面镜子,镜中就曾出现过这声音,难道……难道那时候就是他在这里叫我吗?”
道长微微点点头,青婉抓着道长的胳膊,央求道:“我不要再在这里了,快带我回去吧!我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了,我以后再也不耍脾气,与家人生气了,我会好好工作,好好孝顺双亲,求求您,您带我回到现实好不好?”
迟空为难道:“并非我不愿带你回去,只是你在那个时空的尘缘未了,你还不能回去,如若逆天而行,强行带你回去,那时,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因违逆天理而魂飞魄散的。”
“什么尘缘?什么违逆天理,我统统不管了,我只想回家。”
“孩子,这并非你一人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人生在世,是应遵循天理循环的,逆天而行,非但不能如愿,还会害人害己啊。”
“可你就算是让我了断什么尘缘,也应该把我带到一个我熟识的朝代啊,那里既不是什么唐宋元明清,也不是春秋战国,那里究竟是哪个朝代我都不知道?难道您就想让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了断尘缘吗?还有,为什么我的家人都会在那里?还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人也在那里?有太多太多疑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答?您现在还对我说什么了断尘缘,那我请问您我该怎么了断?啊?你说啊——。”
“唉——这也是我最无能为力的事情,一切都是天意,只怪我道行粗浅,始终参不透其中奥妙,我只能告诉你,你所在的那个时空并非是所谓的历史时空,你只是一直身在一面镜中,既是在镜中,又怎能分辨出究竟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呢?或许,你一直未曾离开自己的那个时空!”
“镜中?我怎么会在镜中?难不成我至今依然是在自己的房中吗?那我所见所想的难道是真的?”
迟空捻捋白髯,哈哈大笑道:“非也!镜中的世界,非实非幻,所谓相由心生,日思夜梦,你所见的,所闻,也只不过是你自己所想,所感而已,换而言之,只有你不思不想,不痴不念,眼见之事也就随之消逝,到了那时,便是你真正回归之日了!”
青婉稍稍平息下激动的心情,虔诚问道:“恕弟子愚昧,方才失礼之处,还请道长莫要怪责,只是弟子尚有一事不明,还请道长明示。”
“但讲无妨!”
“我该怎么做?才能不痴不念,不思不想,才能回到我自己生活的世界中去呢?”
“此事还需你自己慢慢领悟,旁人无法帮你解答,这也是生活,既是生活,那必须是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酸甜苦辣、爱恨嗔痴都需要自己慢慢领悟。”
“那就是说我还不知道要在那个时空待多久?”
“常言道:天上一天,地上百年,镜中十年,也只不过是人间一夜而已!你身在镜中,游离三界之中,一切本就没有时间的束缚。”
青婉伤心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么?”
“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怎么来看待了!只是临别之时,我有一句话要送与你。凡事不执着,不贪心,不妄想,身处嘈杂红尘间,做一个红尘观客便好!”“红尘观客?”
青婉还立于原地细细思考道长之言,而道长却早已仰天大笑,翩然隐入云雾之中,她回神寻去,上方却传来道长的声音:
一切非实亦非幻,镜中变化千千万。
身陷其中苦无边,抽身却是难上难。
她仰望着天空,大声喊道:“道长——您在哪——?我该怎么回去?”
正焦急无措之时,不知哪里又刮起一阵狂风,将她席卷进梅花丛林中。惊坐起,青婉环顾屋子四周,确定是在自己闺中,她长长的叹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满头大汗,见哥哥几人正在熟睡,她舒心一笑,心有余悸暗道:
“幸亏那只是个梦!幸福依然未曾远离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