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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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天我清醒地记得答应了一个人要去看他的篮球赛的。我天生就是一个缺乏运动细胞的人,去看什么篮球赛赛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情。无奈自己又偏偏答应了于烈。
可是,那天耗子突然问我说:“想不想见见我的女朋友?”
“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见面!”
原来他的女朋友和他的一个哥们好上了,刚开始耗子很生气,直到现在耗子才说服了自己原谅了他们。现在他们两个一起来找耗子就想当面跟耗子道个歉,说声对不起。
说什么我想不想见见他的女朋友,不过是想让我陪他去给自己壮壮威风。
在这件事情当中,我觉得耗子是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我真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一起出现在耗子面前,与其说是想道歉,不如说是一种变本加厉的伤害。
我答应了耗子,陪他去赴那个约会。说真的,我真担心他一个人坚持不下来。
那天,耗子的女朋友看到耗子就哭了,自始至终都泣不成声。他的那个哥们点了支烟,瞅着耗子也不知如何开口。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千里而来呢,只为这个最后的晚餐吗。该结束的都已结束,一定还要补办一个仪式吗?
我能理解耗子为什么原谅他们。爱情就是这样,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
后来我一个人先回来了。他们三个几杯酒后也都敞开心扉,痛痛快快说着,骂着,爱着,怨着。我觉得挺好,希望情人过后还是朋友。
等我回来的时候早已过了篮球赛的时间。心中对于烈满是愧疚,只是希望他马马虎虎的不会记得自己酒后说的话,也说不定他早就忘记了曾经邀请我去看他的篮球赛。
这么一想,心中便释然了许多。
回到宿舍看到童子奇染了一头的红发,除了个头俨然一个樱木花道。一个人可以不妖艳,但要学会欣赏妖艳。尤其是童子奇这张英俊帅气的脸,还有脸上整日浮着的一层坏坏的笑,对于女生来说,我想童子奇迷人极了。
当然,他和付井昊是不同的,一个是圣洁的王子,一个是邪气的痞子。
看到童子奇风风火火往外赶,我笑他:“又来生意了!瞧这打扮的,阿姨肯定喜欢,连我都心动了。”
他抬腿做了个踢人的姿势,便一溜跑了,还边跑边吼:“哥们我真恋爱了!”
洗头,护肤,打开衣柜,一遍一遍试穿自己那堆积如山的衣服。
每每看到别人帅的时候,我都想知道自己有多帅。不然自己会自卑。我总觉得人要从自己身上发掘优点,拿着自己的优点去和别人比,你会发现自己真的很不错,于是你充满自信,哪怕只是骗骗自己。
其实自己最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女孩子追逐的对象。我没有高大的个子,没有健壮的躯体,没有浓眉大眼,没有声如洪钟,却相反地,娇娇弱弱,一身细白的肌肤,面目虽算清秀,在别人说来却是一副女人像。一直以来自己那单薄的自尊总是让自己暗暗和别人比较,找出那些微的优势来维持那摇摇欲坠的自尊。
还没等我收拾好自己,就听有人敲我们宿舍的门。
扔下手中的衣服轻轻打开门来就看见于烈那张剑眉怒目的脸。我心里就纳闷了,我近几天没欠那小子钱啊。
“下午篮球赛为什么没有来?”
“篮球赛?…哦!想起来了,瞧瞧我这什么脑子都装些什么东西啊,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贾小池!”
“好了,于烈,我向组织承认错误,并作深刻的检讨。你也知道我记忆不好啊…”说完我一脸无辜看着他。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在睡觉,可能调的静音没能听见哈…”
搞什么嘛于烈!没有去看篮球赛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你有必要队服没脱就跑来这里吗!大冬天的,你背心短裤穿着,你他妈长的是熊皮啊!
我一把把于烈拉进宿舍,看你冻死了谁给你小子收尸!
“烈啊,一会我请你吃饭,不能生气了啊!我发誓以后凡是你于烈的事情我都不会忘记了!”
“真的?”
“恩。”我特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行,饭是一定要请的。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行行,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了,不准生气了!”
“一言为定啊!哈哈”此时的于烈两眼放光,见过野外觅食的狼吗,于烈就是!
“小池,赶快找身衣服给我啊,你想冻死我啊!”
“老大,你那块头我的衣服能合身吗!”
我找了身比较宽大的衣服给于烈,他双手搂起衣服准备脱掉,脱到一半却又停下了,嘿嘿一笑,道:“刚打完球,一身的汗味,我得先冲个澡。”
我正想给他准备东西让他去浴室,他却提起暖瓶直奔卫生间。
“于烈,你不会在卫生间冲澡吧?”我冲他吼。
“凑合冲下汗气就行!”他边回答边就听到哗哗的冲水声。
“小池,肥皂!”
“小池,毛巾!”
“小池,洗发露!”
“小池,沐浴液!”
……
怎么那小子洗一个澡,我倒是忙个不停。
我刚坐在床上的等他出来,就看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一丝不挂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当时我那个汗啊,简直跌破了眼睛!于烈倒是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
他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并没有一丝的窘迫,仿佛赤身裸体那个人是我一样。
“怎么样?我身材好吧!”他正得意洋洋,不想飞来一枕,正中面门。
“臭美吧你!赶快穿上你的衣服,一会要感冒了,猪!”
“小池!”
“嗯?”
“内裤呢?”
什么嘛!内裤怎么可以也穿我的!我狠狠瞪他一眼,说:“啊…你先不要穿那个了,等晚上回去你再穿!”
“不行,我会不习惯的。再说你看,那么大跟个钟摆一样,走路会飘啊!你赶快给我找一个,我都不嫌弃,难道你嫌弃我啊!”于烈死皮赖脸跟我狡辩。
我无奈地看看于烈,没办法只能打开衣柜找出一条刚买不久的扔给他。
于烈他本来就比我高大,再加上他那个地方…怎么表达呢,总之穿上已经很吃力了,那里鼓得跟个小山丘一样,丰满,绝对的丰满!
穿好衣服,我跟于烈就出门了。
“烈,我们去吃路边摊好不好?”
“贾小池,不要小气!请我吃饭就去路边摊啊!”
“俗!你怎么就没有一点情调呢,你瞧这深冬的季节,咱俩围个火锅吃饭多惬意啊。你没瞧那些小情侣们都喜欢去那种地方吗!”
“是吗!哈哈!那我们也去吃吧!哈哈!”当时于烈那个手舞足蹈啊,简直就乐翻了天!
“去!于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得重点是情调,是情调!不是情侣!你脑子整日的不健康思想。”我对于烈嗤之以鼻。
“恩,我懂啊!我什么也没想啊!”于烈无辜地回应。
没想,没想能笑得那么花痴吗!我无语!
出了学校的小西门,是条繁华的美食街。全国各地的名优小吃你都能找到他的摊位。尤其到了夏天,这里一溜儿水的夜市大排档。其中还有各种小摊小铺,货物琳琅满目,是大家课余最乐意消磨时间的地方。许多同学也都在这条并不宽敞的路上发家致富。
我和于烈随意找了一家四川小吃。
可能是今天天气不好的缘故,这里很多的摊位都没有出来。顾客也是三三两两的。
北方的冬天无论阴晴总是刮着一股劲道的西北风,何况今天又阴沉的厉害。就在刚刚似乎已经飘起了琐碎的雪花。
我和于烈面对面坐在临时搭建的帆布棚里。我搓了搓冻得僵直的双手,蓦地想起一首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暖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于烈嘿嘿一笑,问我:“小池,你还作诗了?”
“猪头,要是我作的,我就成精了,还用在大学修炼吗!”我笑他,“记着了,这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你跟我呆一块,也该接受接受文学的熏陶!免得庸俗!”
于烈破天荒地乖巧一回:“好啊好啊,我以后就跟着你提高修养了,你可别以后后悔嫌我腻啊!”
我故意逗他:“只怕…只怕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功力不够帮不了你,哈哈!”
我边笑边哈着热气给手取暖,他奶奶的,什么叫冷风刺骨,我今个算领教了。
于烈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我努努嘴,示意我坐过去。
我故意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把他气的直翻白眼。
谁知道他身子一趔,大手一抓,便把我拎了过去。
冷风乍过,落叶在灰色的柏油路面打起了漩涡,久经岁月的帆布棚呼啦啦推波助澜,炉火氤氲的热气一哄而散,琐碎的雪花被风吹乱四下逃窜,男孩双手覆着女孩的耳朵一前一后笑笑离开。。。。。。
我坐在桌前,看着外面素不相识的甲乙丙丁,听着远处嘈杂的车鸣马喧。桌子下面,于烈紧紧攒着我的双手,他手心里炽热的温度暖的我坐立不安,呼吸局促,心跳紊乱,眼睛总是瞄着路过的行人,怕别人看到我们的暧昧,想抽出手来,可又有那么一点不舍,那实在是一个太具诱惑的去处。
“小池!”
“嗯?”
“以后手冷的话就让我帮你取暖啊!”
“可笑了,你是暖手袋吗!干嘛要你暖手啊!”
“我不是暖手袋,我比它强多了,我是多啦A梦的百宝囊!”
“用不着,你知道我现在最缺什么嘛!”
“什么?”
“去催催菜啊,好慢,我都要饿死了!”
外面的天色已然黯淡了下来,路旁的街灯影影幢幢地投射在马路上,风渐远渐小了些,雪仍然若有若无地进行着。
吃完了饭,于烈饶有兴致地哼着小调,一边把手搭在我的肩头,歪歪扭扭地走在那条冷清的离离路上。
借着路边昏黄的光束,我看到一对花哨的男女迎面而来。不是别人,恰是童子奇和他新结识的女友。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是一个打扮怪异的女孩,夸张的爆炸头,浓抹的彩妆,看上去单薄而又入时的服饰。和童子奇走在一起倒也十分匹配。
童子奇朝我俊眉一挑,嘻嘻笑道:“小池,来认识下,魏晨,我老婆!”
那女孩倒也不羞,爽快地伸出右手:“你好,初次见面!”
只是,那手并非冲我而来,而是直接伸到于烈面前,于烈倒像是旧相识一样,高兴地接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童子奇格外不悦,拍拍魏晨的肩,指我道:“这才是我哥们!”
当时就觉得这话似有所指的,那岂不是说于烈非他哥们吗,话倒是实情,可会让于烈难堪的。
魏晨倒不介意,看看我,又转脸看向于烈。
“这是我哥们于烈!”为了避免于烈尴尬,我主动向魏晨介绍。
童子奇把魏晨揽入怀中,冲我们摆摆手:“走了走了!这一整天光顾着恋爱了,晚饭还没吃呢!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饭,晚上怎么劳动!”
童子奇总是这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足为奇,可魏晨一个女孩子听着自己的男朋友当着旁人的面打趣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的窘迫。
我也匆匆拉起于烈的手赶回宿舍了。
夜幕终于降临,万籁俱静,雪却愈来愈烈,漫天飞舞起来。
我刚进去宿舍,就看到付井昊腾地而起对我张牙舞爪的:“小池,干吗去了?猜猜我今天。。。。。。”
话没说完,就看于烈后脚跟了进来,耗子好像吃了苍蝇一般愣是把话给噎回去了,不好意思地扰扰头,对我嘿嘿一笑:“今天又打身好装备!”说话又坐下钻研游戏去了。
我不明所以,就看见于烈火急火燎坐在我桌前玩起了电脑,那小子又抢我饭碗。
刚想拿本书打发下时间,就听于烈那小子吼:“哇靠!贾小池,这哪来的康记热乎的大包子啊!”
我过去一看,的确是热气腾腾的四个大包子,被黄纸包裹着放在我桌上。
我奇怪地望向耗子和叶斌:“谁的?不说我可笑纳了,我最喜欢康记的包子了!”
耗子向我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接着双手又熟练地操纵起了键盘。
我突然记起来,今天和耗子去见他女人的路上聊起说我最喜欢康记的包子,尤其是南环四店的那家。
我赶忙过去仔细看了包装的地址,果然,南环四店的特色卤肉包。
我是喜欢这种包子,可我们学校在北郊,包子店在南环,可谓遥遥相望。我也只是一次偶然的路过买了几个,结果那个味道是终身难忘,但谁又承望以后跑那么远的路去吃几个包子呢!
我恍然明白了耗子的欲言又止。我看着耗子故作专注地游戏,知道这是他专门给我买来的。
有时候人的脑后是有眼睛的,耗子突然回头冲我眨眨眼,我微微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我就更笃定不疑了。
叶斌听到于烈说有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而且还是无人认领的,一改奋笔疾书的姿态,扔下笔腾地而起,叫道:“这是哪位天使大姐雪中送炭,知道我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呕心沥血,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把四个包子捧在手心满脸陶醉地嗅了嗅。
耗子嗤之:“你又梦B了吧!”
于烈也添油加醋:“哥们,我说包子你随便吃,咱就别拿党和人民说事了,哥们我有点承受不住啊!”
“你干吗呢,就为党和人民呕心沥血了?”我打趣他。
“不是在写入党申请书嘛!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呢!”
“写个申请书就呕心沥血了,你小子卫星放得有点高啊!我代表党和人民起誓,你永远活在党和人民心中。”于烈乐道。
“啊…操!我为党和人民输送人才,为人民事业添砖加瓦,忙到现在没有吃饭,这还不算废寝忘食,鞠躬尽瘁啊!”叶斌抢道。
“得得得!老爷子,您该吃吃,该喝喝,您看您为人民的事业披肝沥胆的,我们要是几个包子都不给您吃岂不是太…”
“令人发指!”我话还没完,耗子接道。
叶斌边吃包子边说:“再来四个字!”
于烈接道:“丧心病狂!”
《武林外传》的经典台词在这活学活用了。
就在叶斌一口咬下包子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舍,并不是因为那几个包子,而是因为那几个包子是耗子为我买来的。因为有了感动,所以才会心痛。
我和耗子相视一笑,得了,话一出口悔之晚矣!
我看到于烈脱下的篮球服还扔在卫生间,那小子如痴如醉玩着游戏,反正无聊我蹲在那里给他洗起了衣服。何况是在帮我练级呢。
我是个玩网游的人。我也曾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宝宝,忘记了是哪年哪月哪日,我的表弟小培拉着我说:“哥,告诉你一个好玩的游戏!”
“什么?”
“梦幻西游。”
“就是那个和一群乌龟站对面,你敲我以下,我给你一拳的游戏吗?”
小培瞪着水灵的大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白痴!”
我当时是怎样的嗤之以鼻,谁曾想自己一玩起来就是四个年头。
到了学校才发现和我臭味相投的人还真不少,学校论坛还专门有一个梦幻心得交流区。
什么叫志同道合?我和耗子就是伯牙子期的当代版。还记得我刚到宿舍时与耗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们,多少级了?”
耗子用手揉了揉眼睛:“你也玩这个?”
然后就听我们两个天南地北滔滔不绝。
叶斌和童子奇还纳闷呢,新人见面关系咋就这么瓷实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人一见钟情,有人一见如故。
心里回忆着那时的事,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不觉发笑。
耗子站在卫生间门口瞅着我乐道:“想啥美事呢?乐得合不拢嘴了。”
“想你呢!”刚说出口,就觉得这话表达得过于暧昧,反之一想倒是实情。
耗子嬉皮笑脸凑过来:“小池,你说意淫是不是也该给点小费啊!”
“去你的!我在想让你和猪杂交能不能基因优化呢!”
耗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小池,我可没把你当猪,谁见过小池这么漂亮的猪啊!”
一听自己吃了亏,我一把肥皂泡泡抹在耗子脸上,弄得他一脸白胡子。耗子反手来挠我,他知道我最怕痒痒。
耗子瞥见我洗的运动衫低声问我:“谁的?”
我用头微微示意。耗子大有失落之意,故作娇态:“唉!命苦啊!衣服泡了两天也没人给洗,于烈好幸福啊!”
我踢他一脚正色道:“拿来吧,正好一道洗。”
耗子嘿嘿一笑:“玩笑的,我才不舍得让你洗衣服呢。”说完还一个媚眼。
看着耗子离开我微微颔首,伸手拉过耗子的衣服准备一道打发。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后悔了,因为我发现那白色T恤下面还有换下来的内裤和袜子。
你说我们哥们一场帮忙洗件衣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一个男生帮另外一个男生洗袜子内裤是不是有断袖之嫌呢。
想罢又把耗子的T恤放回了原处。
耗子本不是这样的为人,和我一样的对待自己的内务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从没见他的脏衣服堆积如山。
猛然想起来前几天有个大三的师兄来我们宿舍推销穿衣镜,这种生意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绝对是那种从小到大喜欢在镜子面前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仙儿。用咱的话讲,我要是妞儿早爱上自己了。
我挑了款最大尺寸的,到晚上来送货的时候,我却十分不满意。先别说那镜子做工粗糙都是毛边玻璃未经装裱,那镜身也镀银不匀,就咱这绝妙身材往镜前一站居然凹凸不平。
我大惊失色:“我说师兄,我要的是穿衣镜,你咋给我送来一块哈哈镜!”
师兄满脸堆笑:“便宜货基本就是这样子了,多少都有那么一点瑕疵,但不影响使用啊!”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允许镜子丑化自己呢,这不是花钱买不自在吗!
师兄看我执意要退货,不得已退而求其次说:“要不这样成不,我再给你带两块来,你挑一挑,我还就不信了你总有块中意的吧!”
就咱这曼妙身材,往人前一站气宇轩昂婀娜多姿的,用镜子一照,得,肚子上凭空多出二斤肉来,你说冤不冤啊。
耗子从床上一跃而起,脚刚触地,看到镜子中那个畸形走样的我,扶着椅子笑的惨绝人寰的,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池,依我说就这块吧,挺好!赶上哪天心情不好往这镜前一站没个不乐的,正所谓千金难买一笑,你这钱花值了。”
我恶狠狠瞪向没心没肺的他,唬得他赶紧摆出一副低声下气奉承讨好的姿态,走上来认真地帮我抻了抻皱了的衣领,语重心长:“你看人家师兄也不容易,大冷的天走家串户,再说这东西死沉死沉的,人家都给你搬了来,能将就着用就得了!我发誓,你的美不会因为这块镜子而减少,反而会增加几分可爱。”
我对他呶呶嘴表示默认,我可不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谁会相信镜中的我会可爱这样的鬼话,倒是说师兄勤工俭学的不容易这才是正理。
耗子高兴地给师兄搭了把手,把镜子装订在门后。可就在耗子发扬雷锋精神做好事的过程中,他却英勇负伤,锋利的镜子毛边在耗子那“指如削葱根”的手上划下鲜红的一笔。
这下把我乐得张牙舞爪,站在一旁发出无休感慨:“好人难做啊!”
耗子拿眼横我,我拍拍他的肩头,奉劝道:“这冰天雪地的,手啊,脸啊的可经不起这些许小伤。就算小伤也得当大伤养着,没个半把月就甭想好。我的没有缚鸡之力养尊处优白里透红美无瑕疵的纤纤玉手啊!”本想挤出两滴眼泪来配合一下的,实在没能忍住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把那个师兄晾在一边尴尬极了,一张大脸绿啦吧唧的。付钱的时候师兄说:“今这事情挺对不住的,给个本钱得了。本来十块你给五块吧。”
我微微一笑说:“师兄你说哪里话,我嘴贫爱开玩笑你可别往心里去。生意归生意该多少是多少,我哪能站这个便宜!”
敢情耗子衣服没洗是因为这个原因啊。那些有的没的闲言碎语比起兄弟的伤来算得了什么啊。我就坦然地把耗子的脏衣服一起解决掉了。
我刚用撑子把耗子的内裤晾起来,就听阳台的玻璃门被“哗”地拉开一道缝,从中探出一个小巧的脑袋,宿舍白亮的灯光打在上面,酒红的发丝鲜艳欲滴,就见他媚眼乱飞朱唇轻启:“小池,找你有事。”
我自顾自晾着衣服:“说吧。”
什么事他倒没说,只听他“啊”地一声惊叫,嗖地冲到我面前,指着耗子的内裤道:“你什么时候买了一条和付井昊一样的内裤!”
没想到童子奇还惦记着这事呢,还记得童子奇第一次看到耗子穿这条内裤在宿舍晃悠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啊”地一声大叫接着就冲到耗子面前盯着他的内裤目不转睛,边看还不住咋舌,叹道:“精品,精品!”
吓得耗子急忙护住宝贝,作羞怯状:“你要干嘛!”
耗子这条CK内裤甭管珍品赝品,总之算得上绝品了,纯白的底色,前面正中绣着一只巨蝎,黑暗处还隐隐发亮,我和叶斌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唯独童子奇对它爱不释手,喜欢得跟啥一样,一直致力于要买一条一样的,可无论在网上怎样淘也没能如愿。
耗子听到童子奇着迷的只是他的内裤而已才大出一口气,那种大劫过后如释重负的表情让我和叶斌笑得肠子打结。
童子奇“切”的一声,笑道:“我说付井昊,你觉得你那个地方除了内裤,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啊——一点都不丰满!”说完还凑到耗子前面仔细研究,“哎,你说是你弟弟个头小,还是你内裤大一号呢?”看着他满脸坏笑一脸欠扁的样子,我都有动手的冲动。
耗子“靠”地骂了一声,双手一摊,腰身一挺,冲我和叶斌道:“不丰满?”
我和叶斌纷纷点头,尤其是我,点头点的十分沉重,大有同情之意。
耗子无奈,又怀疑地看了看自己,向童子奇虚心求教:“那丰满是什么样子?”
童子奇感触到耗子别有用心的眼神,立马做出一级警备。
耗子冲我和叶斌叫道:“你们想不想看看丰满的?”
“想!”我和叶斌异口同声,然后一起扑向童子奇拉扯他的裤子,四人滚作一团。
这就叫作茧自缚,那晚,童子奇被我们扒了个精光。
难怪此时童子奇见到我晾耗子的内裤还以为我有一条一样的。
我向他示意不是我的:“耗子的。”
他“哦”了一声,正准备说事呢,又是一声惊叫:“你为什么洗耗子的内裤!”两眼还圆轱辘地瞪着我。
屋内,耗子,于烈,叶斌也齐刷刷望过来。
我只觉脸上“轰”地亮起了红灯。正不知道如何搪塞,但见耗子一把把童子奇拽回了屋子,伸出右手,亮出伤口,对童子奇愤然道:“瞧瞧,瞧瞧!哥们这严重伤势!你不说顾忌哥们情意来慰问慰问也就罢了,你们一个班干部一个入党积极分子,就这么对待人民群众的,什么叫党民鱼水情,看人家小池是怎样对待伤员的,我就纳闷了,同一个屋檐下,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叶斌一见这阵势就立马小题大做起来,过来一把篡过耗子的双手:“这么严重的伤势怎么不跟组织汇报呢,耗子啊,你这就见外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组织反映,记住组织的口号‘不抛弃不放弃’!”
“滚!”耗子一把推开叶斌,冲他道:“跟小池学学,多做点实事。我跟你说,做人要低调,没听那句话嘛,‘装比者宜揍之而不宜惯乎’!”
童子奇一把扯过耗子的手,仔细看了看,冲耗子不屑道:“矫情!绝对的矫情!就这么点伤就伤员了,人家董存瑞顶炸药包,黄继光堵枪口,做那么大牺牲人家说什么了。瞧你那么点伤就哭天抢地的博人同情。我看针对510一些同志矫揉造作的不正之风我们很有必要开展一场整风运动!”
耗子气不过道:“董存瑞黄继光倒是想说,他们有机会吗,切!”
正听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贫呢,就听门“哐”的一声响。本以为于烈去卫生间了,谁知道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没能来得及多想就被童子奇拉过来说起了正事:“小池,你不是说过你会吹萨克斯吗?”
我同意,小学二年级开始到初中毕业整七年的时间我一直没有间断过练习。想想我刚学萨克斯那会是在学校的少儿艺术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在老师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老师就认定了我适合萨克斯,不,是萨克斯适合我。那时候我几乎和萨克斯一般高,脖子上整天挂着个庞然大物把我妈心疼的什么似的。
“马上就要元旦晚会了,咱院的节目单一,除了歌舞之外,就剩歌舞了,怎么样小池,咱也去秀上一曲?”童子奇摆出一副媚态企图煽动我。
对于任何活动我本是个置身事外的人,但是一口回绝也不是我的作风,所以我只有满口应承下来,却又道出我实在不能参加的难处:“行是行,可我这也没有随身携带乐器来啊。上战场没有枪,我去表演空手道吗!”
“好!愿意去就行,乐器包我身上了。你还不相信咱这关系网,校军乐团咱有熟人。”童子奇拍拍胸口拽得二五八万的。
为了配合,我也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夜里,听着窗外凄厉的西风,看着昏黄灯下散乱的雪花,我辗转反侧。
一会摸出手机看一下时间,总觉得心乱如麻,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后来明白了。原来我反复拿出手机想看的并不是时间,而是在等一个人的短信。于烈是怎么了,一声不响地走了,到现在也有没个短信过来。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在吗?
睡了吗?
……
缩在被子深处,傻傻盯着手机屏幕,短信一条条发出,愈是漫长的等待,心愈是空的难受。
或许他睡了?可我明知道这并不是他的作息习惯。或许他手机没电了,亦或许是停机了,如果如此,我本该微微一笑,欣然入睡的。
但是我还是没能抑制自己去求证,虽然我仿佛已经预知了答案。
嘟…。嘟…。
那“嘟”的一声震得我猛然一紧,接着我有点怒火中烧,无论什么理由,于烈,你都不可以不理我!
虽然有些生气,可我的心却意外地平静了。关机,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