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此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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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去经年
正值年少的身体,伤口应是愈合快速又鲜少留有伤疤的。而姬子澈身上的伤疤怎么看都是些陈年旧伤,以少年的自愈能力竟会留下如此深的痕迹……张良捏紧了手中的布巾,眉头紧皱,手轻轻地擦拭着姬子澈的胸膛,那些伤疤,让他想起卫庄身上被用刑之后的痕迹。姬子澈,张良略微沉吟,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究竟是谁对你用过刑?
正在思考的当口,房门被叩响。张良回过神儿,迅速的将姬子澈身上的汗水擦干替他拢好了衣服又盖上薄被,这才回声:“请进。”
来的人是高渐离。“张良先生,听闻你在找我。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吗?”张良腿上因为躺着姬子澈不便起身,只得对高渐离带着歉意笑了笑“高先生见笑了。这是我师弟姬子澈。今天本是带他出来看看桑海城却不想出了些状况,万不得已,只得将高先生请来,我想或许你会有办法。”
高渐离颇有些诧异,“这……张良先生,我并不懂歧黄之术。”
张良揽住姬子澈轻声道:“这,许是心病。高先生的琴音冠绝天下,想来若能有琴音安抚或许或有用,因此才特地将先生冒险请来。”
高渐离摆了摆手:“张良先生见外了,你帮了我们墨家大忙,若有用得到墨家的地方还请说出来便是。”说罢,便先离开去取自己的琴来。
屋内,张良抱着姬子澈良久无言,许是他想得太多。民间有流言曽道:当年的刺秦英雄荆轲未曾刺秦时便有一子,年有三四。荆轲刺秦后,他的那个儿子似乎是被抓紧了秦皇宫。后来就再也没了消息,大部分的猜测是那个孩子被嬴政所杀。
这般算来,姬子澈的年纪倒与那个传说中的荆轲之子相似,而且,这身上用刑的痕迹恐怕也只有皇宫里的刑法能比拟。
张良拍拍自己的脸颊,那只是个传言,更何况当初看到李斯时姬子澈也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多心了吗?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从来就没有如此慌张过,暗自叹口气: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不久,高渐离就回来了。怀中抱着他的琴,向张良点点头,便坐了下来,握惯了剑的手此刻放在琴弦上竟显得相当自然。看来就算是逃亡着,最适合高渐离的还是古琴。或许是与他本人的气质有所相关,高渐离,这个名字仿佛身来就是要和音律划等号的。
高渐离的手指从琴弦上滑过,带出一串古朴又辽远的的曲调。就像是在低叹世事无常,转而边去欣赏着大好河山而这大好河山的背后有藏着的多少黎民的创口,淌着多少流离失所之人的眼泪。国不成国,更妄论家。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除了秦国之人,天下苍生失了家,亡了国。
张良在琴音中垂首,多少次梦回前朝,不变的是他的韩国。那里有繁华的街道,辽远的天空,欢快的鸟儿和熟悉的人们;那里是他的家,是他的国,是他不曾放弃的信仰。即使她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但她依旧是他心中埋藏的最深的牵挂。
家国,是每个人不变的信仰,是每个游子心中的牵挂,维系着自己的“根”。纵谁都不希望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在这俗世间接受着风吹雨打,飘飘泊泊。
嬴政剥夺了他们的自由,甚至生命。但更狠的是他剥夺了他们的文字语言。那是他们的乡音,是他们在午夜梦回之时最想要听到的声音。曾触手可得的东西就这样被蛮横的剥夺,真的酒只能在梦境之中去触碰。
张良未曾说话,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就未曾发现怀中的少年睫毛微颤,将眼睛撑开了一丝缝隙。
姬子澈依旧缩在张良怀里,眼角是不是有着泪珠滚下。这琴声,让他回到了儿时的月光下,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在娘的怀里坐着,吃着娘剥给他的莲子米,直到嘴上都泛起了白色,才恋恋不舍得放下手中紧握的莲蓬。想娘的怀里缩了缩,朦胧的双眼看着月光下舞剑的爹。剑光如星点,纷繁着,剑气喧嚣着。就像天上的星星在吵架。
“娘,星星为什么在吵架?”打了个哈欠,那时还叫做荆天澈的他揉着困倦的双眼问道。
“傻孩子,那叫剑气,不是星星在吵架。”丽姬好笑的看着怀里瞌睡的儿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
“想卧榻了?娘带你去睡觉好不好啊。”有些不忍心看着儿子死撑,丽姬便再补上了一句话。
“不要!澈儿不困,澈儿要看星星吵架!”怀里的小家伙异常的不领情,固执的撑开将要合上的眸子。做出一副:我有认真再看的样子。
丽姬无奈的摇摇头将儿子抱紧了些柔声道:“好,咱们不去睡觉,看星星吵架好不好?”丽姬想这儿子妥妥的没听清自己刚刚说的话,还在听“星星吵架”。
荆轲舞了好久,方才放下手的剑,看向自己的妻儿。丽姬仍保持着抱着荆天澈的动作一动不动,笑吟吟的看着他。
“师兄,快来抱着你儿子。抱得我手都酸了!”丽姬毫不客气的使唤着荆轲。
荆轲一看,可不是吗,他儿子正窝在丽姬怀里睡得迷迷糊糊。嘴上竟然还吹着小泡泡!诶,简直,何有他荆轲之子稍微风范!
叹气归叹气,荆轲还是走上前将儿子抱进怀里。
“儿子诶,你太重了,你娘嫌弃你都不抱你了。”
“师兄!你又乱讲。”丽姬随即反驳回去。
“嘿嘿……”
两位大人低声交谈着,抱着荆天澈回了屋。
姬子澈默默地看着,这是他的记忆,如今的他却无法加入进去。他改了名字、姓氏,改回了让他们的先祖避之不及的姓氏。
姬子澈静立在小屋外,看着院里的荷塘。那株红莲依旧火红的伫立在那儿,随着夜风的吹拂轻轻地摇摆。
他蹲下来,这天下之大,未有他姬子澈的容身之所。
“子澈,子澈。”一声声的呼唤将姬子澈拉回到现实。睁开眼,看着面色焦急地张良,泪水忽的涌上眼眶:我叫天澈阿,叫的是天澈。这世上除了夫子、自己还有远在皇宫中的那人可还有知道我真名实姓的人存在?有没有谁能唤我一声天澈,那,才是我的名……
张良看着怀中无声落泪的少年,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如今,看他就算是在哭,也好过变成一具如同木头一般的人偶。
抱紧了姬子澈,用手轻抚着他单薄的背脊。柔声的安慰“无妨,我在这里,哭出来,哭出来了,就好了。”
作者的话:真是抱歉迟了这么久!因为在市二模请大家谅解啦。这张费死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