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往事可堪回首(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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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天澈在扎完一个时辰的马步后就抱去了后山。荆轲一家人住的地方傍山而居,荆天澈最喜欢的便是到后山去抓一两只小兔子,摘几颗野果。这山上没有什么猛禽,丽姬也就放心的随他一人去玩。自从在逃亡的路上生下荆天澈后,这第二胎她可是盼了好久,自然是要静养的。
    荆天澈躺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柳树的细叶将斑驳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微风轻轻的吹拂着。荆天澈只是这样看着湛蓝的天空,一动也不动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山下模糊的传来响声,荆天澈才从地上爬起来,泪水模糊的双眼令他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刚刚还温柔拂面的清风在此刻却像刀一般割在脸上,那么疼。
    荆天澈跑到小山的另一头,明明只有几百步的路却像是跑过了一整个小镇。他站在山头,看着梦里出现的红顶轿子,在身穿布衣的士兵手中,就在他眼前载着他的娘亲迅速的离开。就像夏天开在院子池塘里的红莲,那株红莲栽在池塘中央,丽姬从来都不允许他靠得太近。就像他无法靠近那株红莲一样,今天,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顶轿子离开,用他望尘莫及的速度,迅速的消失在荆天澈视线所能及的地方。
    荆天澈站了很久,直到腿麻了才茫然地想自己该干什么才好。最终只能习惯性的去抓了一只兔仔后,踏上回家的路。
    可是,已经没有了家。
    漫天的火光肆虐的吞噬了整座院落,连那个开着莲花的池塘也被火光染红,从此,不见了那多娇艳的红莲。
    连同那多红莲失去的还有荆天澈的娘亲和父亲,以及本应备受宠爱的生活。
    荆天澈茫然的站在院前,看着熊熊的火光。只得抱紧了怀中瑟瑟发抖的幼兔。
    只是本能的想要找一个依靠,想要找一个活物不让自己害怕。
    “小白兔,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想带你回来让娘亲高兴,如果娘亲高兴说不定就不会被抓走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所以他们才要抓走娘亲?”荆天澈喃喃自语,已经哭过的眼睛里又再次蓄满泪水。
    “娘,娘,你不要走好不好……”
    抱着兔子无助的蹲了下去,小声地呜咽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就像长期奔跑后全身酸酸的无力感悄悄地在柔软的心脏中蔓延开来。是不是当时他把实话告诉了娘亲,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早早的离开了?是不是当时拼命地将爹留住了,娘是不是就不用被抓走了?
    火,还在烧着。院里的桂花树在火中噼叭作响,像是在陪着荆天澈一起哭泣。
    后来的事,很多荆天澈已经记不清了。
    当时他哭累了就抱着兔子靠着一块儿石头睡着了,醒来时就看见荆轲抱着自己,紧锁着眉头默默不语。眼前的小院已经是一片焦土,看不出昔日的宁静与祥和。
    “爹……”荆天澈轻轻唤道,怀里的兔子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荆轲这才抬眼看他,一双有神的眼睛此刻遍布了血丝。嘶哑的声音微带着颤抖“没事吧?”
    “没事儿。爹……”荆天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荆轲。
    “是爹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荆轲缓缓的握紧了拳头,痛苦的嘶吼。荆天澈将荆轲紧握的双拳慢慢打开,不言不语。
    这个地方只住了他们一家人,是谁带走了丽姬,不言而喻。
    爹,这不是你的错,我明明知道这一切会发生,却没有告诉你们,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娘才会被抓走。是我的错,才害了我们一家。如果,如果我要是说了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这全是我的错……
    这样想着,荆天澈就要把事情全说出来。想要张口时,颈间突然一痛,像是火舌舔过,就连神经脉络都仿佛被熨烫的扭曲。
    “痛!”荆天澈惨叫一声,捂住后颈跌倒在荆轲怀里。
    荆轲大吃一惊,“出了什么事?”连忙拿开荆天澈捂住后颈的手,只见一个玄色的七星图在荆天澈颈间缓缓延伸,就像一株藤蔓爬上了荆天澈的脸庞,伸进了胸膛。荆轲贴上自己的手,那温度烫得似乎要烫掉人的一层皮。
    “痛啊!痛!爹……好痛。”荆天澈在荆轲怀里痛苦的呻吟,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要了他的命。无力的扯住了荆轲的衣袖,嘴里低低的重复着:“爹,痛,救我。不能不要我……”
    天地间的一切都在此刻被火烧的看不出原本的摸样,视野渐渐的变得模糊,荆天澈在折磨人的痛楚中晕了过去。
    而荆轲,抱着荆天澈走遍了镇上所有的医馆,都没有人可以治好荆天澈越来越严重的高烧。万般无奈之下的荆轲,带着昏迷中的荆天澈来到了端木蓉的住处。
    端木蓉本就和丽姬有着不浅的交情,平日里也喜欢荆天澈喜欢得紧。这次一看到荆天澈成了这般模样,顿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忙拿出银针准备施针。
    “荆大哥,澈儿这是出了什么事?怎烧的这般厉害?丽姬姐姐呢?”
    荆轲只是摇头“端木姑娘,你先帮澈儿看诊吧。”
    端木蓉见他不说也不好逼他,荆天澈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再这样烧下去这个人都会烧没了。而且,荆天澈身上的暗纹也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诡异的花纹和隐隐浮动怪异文字令端木蓉颇觉棘手。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将荆天澈的体温降下去方为上策。
    一连两天,荆天澈的烧反反复复。端木蓉和荆轲连一刻都不敢走开,只是认真地盯着荆天澈的变化。所幸,第二天夜里,荆天澈的烧慢慢的退了下去,也不再反复无常了,这让荆轲和端木蓉松了一口气。
    待到荆天澈的烧褪去,脸色也慢慢变好。只是那遍布全身的暗纹未曾有过变动,依然那样像是烙在了皮肤上。这让端木蓉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感觉。趁着荆天澈熟睡,端木蓉把压了两天的话才问出了口。
    荆轲这几天消瘦了不少,眼眶深陷,眼底布满了血丝。在端木蓉的追问下才一一道出了家中发生的异变。
    端木蓉深知荆轲与丽姬相依为命的过往,哪怕这二人之间有的只是师兄妹的情谊,那也是曾在风口浪尖同生共死的情谊。如今,突逢巨变,一时间,原本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若不是荆轲心记挂着荆天澈,或许早就冲向了咸阳宫。
    “嬴政!”端木蓉咬紧了牙。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如今澈儿该怎么办?”
    良久,荆轲说话了:“端木姑娘,我将即日启程去寻找一位故人。有一件事,必须由我去完成。而澈儿,先暂且留在你这里可方便?”
    端木蓉不知道他要去寻谁,点头答应,望着几天就瘦了好多的男人,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给予这个男人一丝安慰。
    只是,这一下,苦了荆轲,失了妻子和未降世的孩子,就连目前唯一在他身边的儿子也成了这般模样。看着花纹如果猜得不错,能做得到这种事的人只有阴阳家的人了。
    荆天澈还在熟睡中,荆轲包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装,站在床边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荆天澈的睡脸。白皙的脸上遍布着骇人的暗纹,呼吸也浅浅的。整个身子都陷在床褥中。
    门被轻轻地关上。掩去了门外凉薄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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