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赵国天下1.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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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行至日中,马儿都有些倦怠,赵书墨便大声喝止,一个翻身下了马,走向施然。施然早早地下了马,此时正倚着一棵树,半眯着眼,像在思索着什么。无字将两匹马牵到坡上,便也走向两人,远远地便见赵书墨与施然在言笑晏晏,赵书墨一贯温和带笑地安慰施然:“你放心,离血不会有事。”语气笃定,施然空叹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夏无字站定后,赵书墨又道:“我们休息片刻,不久留,白天好行路。”无字点点头,三人啃了些许干粮,便打算去找溪水洗把脸,施然一个人靠着树闭目养神,赵书墨扯了扯夏无字的衣袖,两人走得稍远方才开口,赵书墨本不打算多言,倒是夏无字好奇:“施然和那苏离血……”赵书墨回身瞥他,假意不言语,无字面色尴尬,反倒不知如何开口。赵书墨勾唇一笑:“如你所想,且不是我与那些莺莺燕燕那样的关系,既是师生,也是——”书墨凑到无字身耳边说了什么,无字耳朵陡然红了起来,活了这么久,无字依旧是对这些事羞涩,动手挥开赵书墨的脸,快步走开,赵书墨眸中笑意更甚,盯着夏无字的背影半晌才赶上去。两人洗了把脸后便回去找施然,三人重又上路。
这一走,便走到了太阳下山。
“施公子……”夏无字面有豫色地开口,他并不十分了解施然,直觉此人城府深重,却也并无恶意。
“如何?唤我施然便可。”施然转头看着夏无字。
“施然,你让苏离血去做什么?他此时在哪?我们……怎么帮他?”夏无字一一道出疑惑。
“离血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何处,也不清楚他的情形。”
一向淡然的施然此刻却是面露倦容。
这头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穆林:
苏离血战战兢兢地往前迈了两步,树枝勾住了他的袍子,吓得他一哆嗦,想发出点声音,喉间却像是卡了东西。那人影不再移动,似乎定定地等着离血过去,离血心下骇然,却也无法,一咬牙走了上去,干涩地开口:“那个……”
人影倏地转身,离血差一点站不稳,他抬眸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这人影的脸!似是个老人,皮肤褶皱,双目……无神,这个人外表上没有异象,可又处处透出诡异感,正常得不正常。他那干瘪的嘴巴一开一合,忽然林子里刮起了风,离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往前倾了倾身子,风忽然停了,寂静得可怕。这一次,离血终于听清了怪人的寥寥几字——交给夏……无……字……
“夏无字……是谁?什么交给夏无字?”虽然眼前的怪人没有人的气息,但是也似乎并不打算伤害他,他壮着胆子接着问。怪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旧在絮絮地念叨——夏无字……交给夏无字……
就在苏离血手足无措之时,像具森森骨架的怪人的破衣衫里滚出了一块石头似的物件,掉在书页上的声音尤其明显,苏离血犹豫了一下,缓慢地蹲下,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去拾起来,最后还是颤巍巍地伸手去摸索,只觉得手心一热,眼前的怪人散落成一抔黄土,苏离血眼前一暗,陷入了昏睡之中。再次有意识,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耳边……笑?艰难地睁开眼睛,那种灼热的感觉还在,只是不是在手心,而是在胸口。
面前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俯下身,抬眸望了一眼苏离血,墨色的头发散落在苏离血的胸口,苏离血看到了一张雪白精致的脸,看不出是男是女,只道是妖娆艳丽,此人再次俯下身子,把苏离血的手抓了起来,嗅了嗅,惊得苏离血想要翻身起坐,推开此人,却没想到自己一丝力气也么有,却听那人开口:“小公子碰了那鸡血石,手上还留着石头的味道哪。”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眸光柔柔地望着苏离血:“那石头小公子要不得,不如给了吾辈如何?”说着拉开离血的衣襟,在离血的胸口舔了一下,苏离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如果有力气,他不介意全身用力地发抖。在苏离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的眼神一下子狠戾起来,猖狂地大笑:“不给?那吾辈也无法了。”
那人挑着苏离血的下颔,轻佻地眯眼,笑意盈盈:“小公子虽貌不惊人,但肤若凝脂,尤其是这双手,然而,在吾辈眼里,都该消失……”苏离血身体僵住,直直的盯着他,那人好久没有开口,过了许久,忽然猛地把苏离血的双手用白色的发带绑了起来,眼神中出现了诡异的红色,离血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一痛,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昏睡过去,当他往双手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能呆愣地张大了嘴,眼神凝滞。
双手没了。入目的只有经脉,在暗红色的血液的映衬下,肌肉裸露在外头,离血双目呆愣,身体僵硬,没有痛感,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不知多久过去,苏离血绝望地阖上了眼眸。时间在流逝,他却越发清醒,许久过去,他忽然觉得周围没有了动静,微微睁开眼眸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人,苏离血以手撑地缓缓地爬了起来,天色泛白,他又回到了最开始他入睡的地方,又兀地去看自己的双手,竟然完好无损?!难道都是一场梦?旁边的火堆已经熄灭,青烟袅袅,还残存着零星的火星子,清晨的空气中掺杂着露水、树叶与泥土的味道,苏离血迅速地从胸口摸出了那灼热的物件,并非是梦,身子再次变得冰凉。似乎……在那人口中,这石头唤为鸡血石,难不成就是施然令他去寻的那块石头?仔细地打量着这石头的模样,鸽子蛋大小,外头包着一层透明薄膜似的,里头却十分怪异,离血看到暗红的液体在流淌,怀疑自己眼拙,又用袖子擦了擦,确实是在流淌,侧耳还能听到细微的声响,在那液体与薄膜之间还夹杂着白色絮状的东西,像是棉絮,此刻苏离血顾不得心下的疑惑与骇然,大步朝前寻路离开,必须要尽快与施然取得联系,距离上次他们的联系已经多久了自己都不清楚。
苏离血脑子里还记挂走着那句“交给夏无字”,想必是说这石头。可自己必须那这石头回都城复命,心下犹豫不决的同时,他憋了眉头,他忘了自己连夏无字是何人都不知。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心一意赶路,这次这穆林似乎有意放他出去,苏离血胡乱地走着,约莫两三个时辰竟然回到了来时的阡陌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