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抄 宿命  第二十六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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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为了响应学校领导的要求,也为了让我们的同学们体会到班级团结的力量,我们特意举办了这场拔河比赛,此次比赛我们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刚刚我们经过了紧张而激烈的比赛,最终经评委们一致打分,我们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下面,我宣布此次高一年级拔河比赛的最终成绩。”年级组长刘老师----也是大家私下亲密称呼的“冬瓜”,在台上宣布着比赛结果,台下全年级的学生和老师都在拭目以待着。
    毫无疑问,每次比赛的第三名是不需要太多猜测的,或者说关注度本身并不高,况且像拔河这样胜负明显的比赛,比赛结束的一刻本身就向比赛双方宣告了胜负,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让人关注的还是冠军和亚军,或者说更多的人想看看296和297这两个平行班究竟鹿死谁手。
    “好了,现在我来宣布比赛第二名,”冬瓜看了看下面期待的众多面孔,“第二名是----296班,第一名是297班。”
    几乎在“296班”这个词脱口而出的同时,下面就开始炸锅,后面那句第一名都被下面的声音完全淹没。
    “凭什么是297第一?我们班不服!”下面开始有人叫嚷起来,却被领导和老师们的沉默和退场无情地忽视。
    “怎么我们班就不能是第一?奇怪了,你们班第二就不服气了?那还有的班连前三都拿不了,第二不错了。”
    我们班和对方班里的人开始互相叫嚣起来。
    “不就是因为你们班里有好多有后台的学生在吗?”我们班里的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徐倩霸气地说了句,“什么校长家儿子,教导主任女儿,老师家孩子之类的,说白了也是评委老师们打得人情分,有什么意思这样的比赛,假不假?!”
    “是你们班中途在拔河队伍的最后加了两个人,别以为我们班不知道,我们派人数过人数,当时你们班的人数和我们班根本就不均等,人数上作弊都赢不了,还好意思在这儿说!”297的一个男生站出来说道。
    “喂,许嘉诚,你身为你们班班长,你怎么好意思这样胡说八道的?”身为296班长身份的袁一一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你今天最好把话说清楚。”
    “切,你问问大家是不是?”许嘉诚似乎是蔑视一样,觉得袁一一的话说的很蠢笨。
    “我们当时数过你们的人数,你们在第二轮拔河的时候加了两个人!”297的两个女生出来作证。
    “我们班根本就没有,当时我们全班都在拔河,哪儿还有多余的人加进来?!”徐倩据理力争地说着。
    “现在你们当然不会承认了,但不管怎么样,你们班就是加了人数也是输了,这是事实。”许嘉诚吵着。
    “你们班比赛前第一个人站的地方根本就是超出拔河线的好不好?明显就是作弊!而且你们班最后一场站的场地地面粗糙,我们这边的场地光滑,根本就定不住脚步!”徐倩顿着头喊道。
    “少扯,找不到理由就用什么场地问题说事儿,物理学疯了吧你,你怎么不说研究一下摩擦力大小?!”
    “我问你们,”袁一一说道,“第二场交换场地以后,你们是不是也输了?!还不是因为第二场的你们所站的场地光滑吗?根本就是你们班碰巧在粗糙的那半面场地比了两次,自然就赢了,根本就不公平!”
    其余班的人一边看着这场热闹,一边评头论足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还有不知情的在听着知情的人生动详细的讲解。
    终于在双方不可开交的状况下,唯一能够平息这场纷争的两个关键性人物出现了----自然是两班的班主任老师。韩老师和成老师挤进了人群,各自拦在了两班的最前面。
    “干什么呢?!简直是丢尽了重点班的脸,都回去!”韩老师厉声斥责着我们班的人,又拿袁一一作典型说着,“赶紧给我滚回教室去!”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有话平心静气地说,散了散了,不要吵了。”相较之下,297的成老师则是笑容满面地劝和着自己班的同学,示意班长带着大家上楼,末了还和周围围观者们笑道,“好了,都散了散了吧,赶紧都回自己班上晚自习。”
    于是,一场拔河比赛,在我们班人嘴里被说成“乌烟瘴气”,在297班人嘴里则被称作“无理取闹”,最后落下了滑稽的大幕。
    “今天的比赛以后都不许再提了,不管拿了第几名,我要说的是,你们的表现相当不好!”回到教室韩老师就开始板着脸对我们进行思想教育,“你们这是在破坏两个班的关系,我们要的是良性竞争,你们这样以后让我和成老师怎么办,我还负责他们班的英语,成老师还要负责我们班的语文,你们以后不要学了啊?袁一一你给我出来,其他人安静上自习!”
    第二天语文课,成老师进了教室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笑容总是让人觉得很做作:“我们同学们也要冷静一下,虽然我身为297班的班主任,但我负责你们两个平行班的语文课,毕竟我们296和297是年级最优秀的班级,闹这么大的事情,让别的班看了都是笑话,总归不好对不对?”
    “成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班和你的297班贻笑大方了?本来在背后做手脚的就是297,不是我们296。”教室中央一个座位上的短发女生站了起来,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心里听了发毛、发慌。
    “不是,徐倩,你听我说,”成老师还是保持着一向的和颜悦色,像是在维持欧洲上流社会的高贵风范一样,“我们296的同学都听我说,本身比赛这个东西呢,重在过程,结果并不重要,况且拔河比赛是为了加强班级团结,我们不能变了味道,对不对,我相信咱们班同学都是聪明人,坐在这个教室的人都聪明,能明白这个道理。”
    “让比赛变味的不是我们。”徐倩还在夹枪带棒地说着。
    “行了,别说了,成老师是297的班主任,再说下去也说不出个长短,没必要多废话了,不值。”乔雪航的同桌突然懒洋洋地拖长了说话的口气,满不在乎的措词中挤满了瞧不起和嘲讽的感觉,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变相地给成老师难堪。
    可成老师偏就没有听出来,反倒是喜上眉梢地说道:“还是我们的谢辉轩同学懂事理,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赶紧上课吧,以后我们两个班要共同进步,多在学习上比赛。”
    “切,她定力真够深厚的,被说成这样都能挤出笑脸来,我不相信谢辉轩的话她没听出来什么意思,故意装的吧,够淡定。”安艺彬偷偷和我说了句,脸上也露出嘲笑的表情看着讲台上那个邻班的班主任。
    我也只是不出声地笑了一声,没再吭气。
    “昨天放学一一姐和我抱怨了一路,说韩老师说他身为班长带头起哄,除了不劝架还当众吵,为了什么表面班级形象都不维护班级利益。”安艺彬继续偷偷和我说着。
    “这也难免,班长本来就容易受气,况且作为两个班的代课老师,韩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对外委屈我们自己班的人,这样才不会让别的人包括297的人有什么说辞。”我看了看袁一一的背影,又看了看讲台上写板书的成老师。
    “唉,老韩也真是的。”安艺彬摇摇头,拿起了黑色的中性笔开始抄着黑板上的粉笔字。
    “在这里,有一个宾语前置现象,‘宋何罪之有’,也就是‘宋有何罪’,类似的还有成语中我们常说的‘唯利是图’……”
    教室里听到的只有成老师的讲课声,听不到的却是众多年轻人心里的不甘和愤懑。
    ----恐怕老韩在隔壁班上课也是这样的吧。
    “体育课多半又是自由活动,准备干什么?”安艺彬聊赖地下着楼梯。
    “想打羽毛球。”我自嘲地说着,“我是运动白痴,除了跑步,球类运动就只会一个羽毛球了。”
    “彼此彼此吧,那就去打羽毛球吧,我去器材室拿拍子和球。”
    “一起去吧。”
    “打羽毛球还是初三的时候才开始的。”我想着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别人教的?”安艺彬弯腰挑着合适的球拍和羽毛球。
    “也没有,自己打着打着就会了,后来就每次下课都和同学打,十分钟都不放过。”我笑道,似乎用这样的表情刻意强调自己已经释然。
    “那以后我就预定你了,和我打羽毛球。”安艺彬拿着拍子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没问题,不过我提前声明,打的不好不能怪我。”
    操场上永远都有一帮熟悉的身影,迎着阳光的金粉,展露着汗水莹莹中让人浮想联翩的健壮体魄,女生们总是喜欢看到男孩子在篮球框下跳动的姿态,就像男孩子总是热衷于看到女生们在清风中扬起黑色发丝的那一刻。看到男孩子在汗如雨下的时候毫不收敛地脱下球衣光着上半身继续打球时,总可以让女生们花痴好久,就如同男孩子们总是在看到电影中女生湿漉发丝沾肩,薄衣出浴时想入非非一样。
    每个班都有那么一群对篮球抱着最大热情的男生们,结成了这三年来最铁最具战斗力的队伍,就像是革命时期的战友,课间、体育课、周末,形影不离,这是学生时代最干净、最仗义的兄弟情义。
    就像初中的欧阳、杜涛和邱杰,在新的班级,毫不意外地看到以班长袁一一为首,包括谢辉轩等一大帮高高低低的男生们,大家志同道合,大家热血沸腾,大家心潮澎湃,一个小小的篮球,就能让所有雄性动物的天性在同一时刻尽情发挥,就像数学中的一个圆,可以把所有的知识诸如函数、几何、方程全部囊括其中。
    同样的,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个例----毫无疑问我和安艺彬属于这个队伍,不需要在乎周围人怎么想怎么看,嘲讽运动白痴也好,说我们不合群也罢,我们只是有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人为数不多,所以同在一个班的总是更容易惺惺相惜。
    “打的还不错嘛,你就是谦虚。”安艺彬挥动球拍接着我发过去的球。
    “你也不赖啊,看来我们还是蛮可以合作的。”我故意发了一个重重的球过去。
    “那必须的。”安艺彬捡起了地上的球,转头看了看篮球场上跑动的人影,又看看手上的羽毛球,“这球的质量不好,打两下就开始掉毛。”
    “嗯,我以前初中打的时候也常有,羽毛球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特别不耐用。”我看着他用手指捋顺球上凌乱的羽毛。
    “你以后想过做什么吗?”隔着球网我看着出汗的安艺彬。
    “从事动漫方面的吧,我一直画画的,这么多年也没断,想考艺术类的学校。”安艺彬发了一个标准的高远球。
    “年轻人,有目标有理想啊,不错,好好干吧,我看好你噢!”我笑着把球打了回去。
    “你呢?”
    羽毛球在我们之间飞来飞去,每次接触球拍都会灵活的掉个头,旋转着朝着另一个方向义无反顾地飞来。
    “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实从初中开始就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了,大概是受班主任的影响吧,我喜欢把知识教授给别人的快乐,对我而言那是种享受。我还想写书,对了,到时候如果我写成了,交给你来出版成动漫好不好啊?”拍子挥出的同时,可以听到风的声音,像是刀片划破了纸张的哀号,又像是玉手掀开珠帘的温柔。
    “行啊,我就坐等你的大作了,文学家。”
    “能不能不刺激我,艺术家?”
    羽毛落地,直到铃响。
    “唐芮也慢慢和我们联系的少了,那次在楼道碰到她,和她们班的两个女生在一起,看样子是新朋友。”乔雪航偶尔在下课的时候来我的位置坐一坐。
    “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敷衍地回答着,老实说,可能是出于长大的缘故,高中谈恋爱的学生不在少数,而流言蜚语也容易在孤男寡女之间滋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有意识的躲着乔雪航,至少和女生的交往做到人人平等,而不会优待于谁。
    “这个月月底学校艺术节,我想起来初中你们排的那个小品,那时候真好。”乔雪航丝毫没有觉得我态度上的细微转变。
    “嗯,可惜现在人都散了,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嘛,总要向前走,谁都不能陪谁一辈子。”
    “嗯,这句话我爱听。”乔雪航笑道,“生活要积极点儿。”
    “可其实,我还是害怕分散和离开的,曾经我还天真的想,为什么就不能初中高中大家都在一起呢?小学可以在一个班一口气读六年,为什么初中和高中就不能合并成中学,大家也一起在一个教室一口气读六年?”我被自己的可笑逗笑了,嘴角露着无奈而不自然的弧线。
    “你看你,你有时候就是太消极,生活不够乐观,多愁善感是女生的天性,没想到你也好这个。”乔雪航故意打趣地说着。
    “所以我才喜欢看《红楼梦》那样的悲剧小说。”
    “说不定是你看了那样的书之后反倒把你影响了。”乔雪航像是说客一样地问了一句,“难过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为什么不选择高兴地过呢?我就觉得那些悲情的人是自己为难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何必呢,何苦呢。”
    我笑而不语,这么多年下来,乔雪航还是那么阳光,即便在当初被欧阳和饶诗曼伤害的时候,也不曾有太多的伤感,依然对生活抱着希望,对悲观嗤之以鼻。反观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变,还是那么忧伤,只要赵之岩一个人,就把自己的生活彻底搞垮,活着只是出于自己怕死,出于亲人还在这两个原因,后者听起来算是高尚,前者则显得窝囊。
    “你又来李之琰这儿,说吧,你们俩什么关系啊,不会是地下恋情吧。”谢辉轩猛地拍着我的桌子,拷问着我和乔雪航。
    “胡说什么呢,你这个‘哪高呀’。”乔雪航也拍了一下桌子,忍着笑容瞪着他。
    末了,乔雪航又一个人“咯咯”地笑出声来,和我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几个人给谢辉轩起了个外号,叫‘哪高呀’”
    “哪高呀?”我看了看谢辉轩无奈地表情。
    “前几天在英语书上看到名古屋那个单词,谐音特别像‘哪高呀’,当时我就想到他了,人长得这么瘦,又不高。”
    我也跟着笑起来----谢辉轩的确不算高,这一点和那些同样爱打篮球的高个子们比起来,确实是一个特例,再看看那张干瘦的脸,就像是被人虐待一样,或许正是这种苗条到不可思议的身材,更显得他打球时要灵活些吧。
    “你懂什么,男孩子发育晚,以后还长个子呢,你们女孩子慢慢就不长了,怎么学的生物!”谢辉轩故意用手指推了一下乔雪航的脑门,笑道。
    乔雪航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抗议着,在座位上抬头看着站在地上才比自己高的同桌。
    “我要是站起来,你还得抬头看我呢!”乔雪航撅着小嘴,故意卖萌地说着。
    “靠,我最受不了别人这样了,尤其是女的,说话这么嗲。”谢辉轩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朝我这边说道。
    “她是故意的,平时她才不是那种卖萌的人呢。”虽然我不打篮球,却和谢辉轩的关系很好。
    “哟,我这儿人不少啊。”安艺彬从教室后门走进来,坐在了我旁边。
    “安艺彬,老早之前托你画的画,画哪儿去了?”乔雪航质问着他。
    “下周一就给你啊,急什么。”安艺彬的性子就是这样,永远都稳稳地,慢慢地,一点儿都不急,和乔雪航的急性子恰如针尖对麦芒。
    “人家艺术家是太忙,没工夫,对不对啊?”我故意打趣地说着他,眼睛却看向乔雪航,余光里看到安艺彬哭笑不得地眼光投向我。
    “文学家,你是想怎样啊?”安艺彬笑嘻嘻地伸手摸着我的脑袋。
    “没怎么啊,实话实话嘛,艺术家认识的人多,事情也多,对了,要不要以后给你安排个日程表啊?”我继续开着玩笑。
    “行行行,我嘴笨,说不过你。”安艺彬反而笑的更来劲儿了。
    “你别想说过李之琰,他这张嘴,现在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乔雪航笑道。
    “哪有,”我看着安艺彬,“小偷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小偷,嘴笨的从来不承认自己嘴笨,承认的都是深藏不露的。”
    安艺彬近乎抓狂地摇着头,然后反复摸着我的脑袋。
    “李之琰,门口有人找你。”
    我应声出了教室,是福国昶。
    “大耳朵,你怎么来了?”我又准备去摸他的耳垂,却被他早有防备地用手捂着。
    “这周六我们去东家家里玩儿,一起去吧。”福国昶胖胖的身子和圆脸就像一个小宝宝直接长大一样。
    “谭庄晓梦?”我想到他的家和赵之岩妈妈的家是上下楼,再加上,尽管之前和他有过几次交往,但我心里还是没有把这个人当做是很亲密的朋友看,至少和乔雪航、安艺彬、谢辉轩的地位不一样,更不要说和福国昶这样的发小相比了。
    “嗯,他叫我和胖大海几个人一起去,说他姐姐和他妈妈给我们做好吃的。”
    “还是算了吧,你和林海晨去就好了,我不去了。”我推脱着。
    “可他点名说叫你去了。”
    福国昶这句话让我一时有些吃惊,人总是这样,发现自己和对方的想法不对等时,总是会有些惊讶和不安。
    “好了,就这么定了啊,周六你先来我家,然后我们一起去他家里。”
    “可他家人我都不认识。”我还是想用借口当做自己推辞的挡箭牌。
    “我们也不熟啊,只是见过他家人几次,没事儿的,我先回去了,到时候联系。”
    夜的光华可以让所有白日浮躁的事物趋于沉淀,在静谧和诡异中悄悄发酵,让每一颗日间忙碌到死晚上却寂寞无聊到吐的心在一声声无奈地叹气声中慢慢沉睡,沉睡,沉睡……
    “李之琰你他妈的就是一个贱货,活该你没人爱!”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人群中指着鼻子骂着。
    我只是低着头,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你给哥闭嘴,凭什么这样说他!你算什么!”几乎是很短的时间,一个人影从我身后闪到了面前,声音听起来那么凌厉。
    几乎是潜意识作祟,我抓住了这个人的衣角,同时探出脑袋看着他的侧脸----没错,又是他,第二次----第二次梦里看到他----谭庄晓梦。
    莫名其妙的梦到,他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无端地闯进我的梦里,两次。
    每次做梦以后,醒来身体并没有因为睡眠得到该有的放松,反而是彻底的疲累。
    “又做梦,累死了。”我懒懒的抱怨着,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刷牙,洗脸,看着镜子,凌乱的头发在梳子的整理下慢慢条理,如果人事像梳头一样简单就好了。
    今天,我还记得:周六。
    ----一个狮子座的赵之岩已经让我够受的了,所以,不能再和狮子座的有牵连,不能再和姓赵的有牵连。
    ----我心里对自己发誓,但不像初中入团那样心潮激荡,反倒是出奇地平静。
    “couldthisbelovethatIfeel,sostrongsodeepandsoreal…”手机铃声响起的同时,都不用看来电显示的号码也能知道是福国昶打来的。
    “唔…”我嘴里塞着吃了一口的香蕉。
    “你干嘛呢,说话听不清楚。”福国昶还是那样慢吞吞的声音。
    我咽下嘴里柔软的香蕉:“我在吃香蕉,正在往你家楼下走,马上就到了。”
    “好,你先上楼到我家吧,时间还早。”福国昶交代着。
    “行。”我进了一楼的楼梯口,向着五楼爬去。
    从幼儿园到小学,几乎经常来福国昶家里玩儿,每次放学总是不按时回家去,而是跟着福国昶到了他的家,两个人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作业,对于一向被语文老师表扬的我和一向被数学老师夸赞的他,两个脑袋总是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互补,然后把语文数学通通搞定,开始折腾他卧室里的各种小东西和小物件,还会在每晚特定的时间段不忘了打开电视看动画。
    尽管初中开始很少再一起玩儿,但此刻眼前的这扇防盗门还是和以前印象中的一样,变了的是两侧新贴的红色对联。
    “进来吧。”福国昶从鞋架上拿出了拖鞋,一面朝里屋说着,“妈,李之琰来了。”
    “李之琰来了啊,好久都不见你了。”在我换好拖鞋的同时,杨阿姨从里屋走了出来。
    大脸盘、发暗的肤色,加上一头扎着头皮筋却依旧蓬乱的发丝,是杨阿姨多少年以来永远不变的容貌,在她身上,总可以看到最普通最平民化的家庭妇女形象。但这并不代表杨阿姨没有文化,相反,懂得养生之道的她还总是坚持数十年如一日的定时活动:每天早上到早市买菜,以及早晚不落的体育锻炼。
    “嗯。”我笑着承认道。
    “不用换拖鞋也没关系的,直接进来好了。”杨阿姨笑道。
    “没关系,鞋子脏,还是换了吧。”
    “前几天在早市上,我还碰到你奶奶和爷爷呢,我还说怎么好久都不见李之琰了。”
    “我昨天下午在路上也碰到你妈了。”福国昶补充了一句。
    “嗯,我听我妈回来说过。”
    “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常来玩儿才对。”
    我露着笑脸答应着。
    “福国昶总是跟你去你们家里吃饭,我都不好意思了,经常也和福国昶说,什么时候叫你也来吃顿便饭。”
    “没什么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来。”我嘴上这么说着,但事实上从小到大,到别人家里做客一直就是让我不习惯的一件事。
    “走,先进我卧室里吧,”我跟着福国昶进了另一个房间,“东家那个懒猪,肯定还没起床。”
    “这都十点钟了。”我看着胳膊上的手表。
    “他特别懒的,你都不知道,天天睡懒觉,我和胖大海周末叫他去网吧玩儿,每次都磨磨蹭蹭,别看他人长得帅,其实生活特别萎靡。”福国昶每次脸上丰富的表情和挤眉弄眼都会让我笑个不停。
    “萎靡…”我强调着这个词。
    “新买的手表?”福国昶看了看我的胳膊,“你怎么不买那种布带表链的手表了,改买橡胶表链了?”
    “以前是常买布带的,但是夏天发现带着难受。”
    “这种橡胶的夏天戴着,手腕的地方一样很热的。”
    “没办法,我习惯戴手表了。”
    “初中开始到现在,你换的手表可是不少了啊,每次见你手表都不一样。”
    “果然是看柯南的人,这个都观察的出来。别提这个,一提这个我就觉得,我肯定是天生克手表的,每块手表在我胳膊上呆不过两个月就坏了,而且还都是坏的不可修复,搞得我换了好多手表,初中我们班里好多人都以为我们家是卖这个的。”我看着自己手上蓝色背景的米奇手表。
    “你还是喜欢这种卡通手表,我倒是更喜欢那种石英表。”
    “我不喜欢,太大人气了。”我转移了话题,“对了,说到柯南,现在演到哪儿了?”
    “今年刚出来的剧场版你看了没?《绀碧之棺》,也叫《蔚蓝色的海盗旗》,第十一部。”
    “前几天刚看了,自从九月份我家里买了电脑以后,我就赶紧把所有的剧场版好好看了一遍。”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路上慢慢说。”
    告别了杨阿姨,和福国昶一路讨论着各种看动漫的心得体会,以及其中故事发展情节的内幕和走向,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又站在了这栋久违的居民楼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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