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叵测毒物再纠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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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轻语即使心中有万千疑问也知道自己在京城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看了看红的刺眼的朱笔圈点,回了自己的府邸准备行装。
    “我出行的事情万不可让独欢妹妹知晓,你们都明白了么?”站在府门前,沈轻语看着留下的仆役们,一字一句虽然温润却难掩压迫。
    “诺。王爷放心去就是了。”管事默默地将换洗衣物递给随随行的丫鬟。
    车马登程。
    一路走来,沿途风景美不胜收,可沈轻语哪里有观赏景致的心思。沈轻负最后那句“替我问问杜怀瑾的伤势”给他的震撼绝不比得知自己母亲惨死时好上多少。
    如果自己连母亲的氏族也失去了……沈轻语生生打了个寒战。
    皇宫里的一丝丝风吹草动即便沈轻负再严加防范还是会被沈轻语探知一二,尽管沈轻语知道这些也许是沈轻负有意为之却还是不得不防。
    皇宫,每一步都是陷阱和死亡,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的沈轻语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包括沈轻负这个皇兄在内——伤害自己的胞妹。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求所有人将自己的行踪尽量掩饰的原因。沈独欢毕竟还太小,她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每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绝对的沼泽。
    在皇宫这个大的环境浸泡得太久,沈轻语已经厌倦了却还是无法摆脱作为一个皇子,现在作为一个王爷的斗争。这些斗争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停歇,直到自己屈服,或者死在沈轻负和沈执樽的算计之下。
    有什么意义呢?在国家尚且没有完全安定下来的时候忙着内斗,皇兄你真的不累么?
    沈轻语只能是王爷的原因就在于此。他不明白作为一个皇帝,沈轻负放弃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虽然他放弃的东西不一定应该被放弃,得到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他所需要所渴求的。
    残忍并不是沈轻负想要的,这能够从他尽量容忍自己这一点上看得纤毫毕现。沈轻语一日日赶着行程,心中的不安越发沉重。
    空桑山,不远了。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那雾霭中隐隐的山峰轮廓。沈轻语示意车夫停下车子将一切安顿,自己举步朝着空桑山走去。
    身后的仆役们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空桑山之所以能够使鸟飞不度的最大原因,就是那外围用天蚕丝组成的坚固结界。
    天蚕丝,是强悍如赤金锋芒也无可奈何的恐怖存在。有了天蚕丝做战甲的人,在战场上说所向无敌毫不为过。然而天蚕丝的珍贵也使得只有司族五氏能够大肆铺排,其余人不得不望而却步,无数的能工巧匠希望自己能打造出砍断天蚕丝的神兵利器却都无功而返,一时间天下不得不开始正视司族的防御力。
    无以复加的强劲。
    沈轻语来到结界前,深吸一口气缓缓触摸上了那柔软的蚕丝。一滴血液随着他的动作滚落,无数丝线朝他蜂拥而至。沈轻语依旧不曾退后半分,只是静静地将血液甩开,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空桑山的动静。
    淡紫色的丝泡由远及近,男子的轮廓逐渐在沈轻语的眼中变大变清晰。
    “大舅父?”沈轻语单膝点地,神色是无上的虔诚。
    桑茗朝沈轻语微微摇了摇手示意他起身,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静静点在结界上。
    “真像你母亲。”初见,桑茗这五个字险些让沈轻语落下泪来。
    “你受苦了,跟我来。”桑茗温热有力的手抓住了沈轻语冰冷而满是汗渍的手。
    这是有了依靠的感觉吧?温暖安定,似乎一切危险此刻都随风逝去了。
    沈轻语第一次认真而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一个人。
    自从桑芷过世后,沈轻语再不曾欢笑过,他一夜之间便长大了,承担起一个兄长的责任,也开始想方设法和自己的兄长们周旋。
    累么?有时候闲下来沈轻语不经意间会问自己。
    末了再暗暗笑笑,继续投入新一轮的斗争中。
    他别无选择,只因为出生在皇家。这些年来,左摇右摆地期待着安全和危险不时降临。
    人命在皇宫最多变数,沈轻语健康地长到这个年岁已经很出挑了,前些年还可以说是因为有母妃的庇护,她去之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轻语一向在京城忙碌,怎么有空造访空桑山了?”一边走着,桑茗强忍见了他又想起桑芷的悲痛,语气里带了刻意的轻快,
    “此次是奉命而来,有书信一封要送给外祖父。”沈轻语怎会听不出桑茗是在刻意地将两人之间的思念冲淡,语气也变得柔滑,却还是说到了这次的目的。
    桑茗停下脚步微微想了想,叹了口气。
    “轻语应该知道你皇兄打算对我桑氏用兵吧?你母妃……险些被抽丝剥茧,他让怀瑾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处心积虑想要吞并桑氏,危及到的是整个司族……”
    桑茗的话,有些是沈轻语已经知道的,或者已经猜到的,可是有些就够了一定的深度了。
    “那这次……我桑氏到底要不要出兵呢?”沈轻语知道辗转在两边的自己其实没有足够的立场去支持自己的母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暂时还不曾有个结果,其中阻挠最厉害的人就是怀瑾,”桑茗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想要劝阻父亲,最起码先礼后兵,但看到你……我也不能再等了。如果你能够说服怀瑾,这次的战争一定要打。你的母亲是我桑氏直系的长女,无论如何都不能蒙受如此屈辱。”
    听桑茗这么说的时候沈轻语还真的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过这其中能够成为最强大助力的杜怀瑾竟然会提出反对。虽然这次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皇兄的动作绝非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一旦听到了与自己判断有所偏差的地方沈轻语还是有些意外。
    “将信带给你外祖父之后我带你去见怀瑾,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真的要发动这次战争的话桑氏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不能再逍遥下去了。”
    桑茗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带着沈轻语急速穿过重重障碍来到了桑渝的书房。
    接过信件的一瞬,桑渝眼里甚至起了一丝红色,不过他还是挥了挥手。
    桑茗与沈轻语默然退出后直奔杜怀瑾的房间,并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桑渝将手中的一颗珠子碾得粉碎。
    杜怀瑾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天天黏在自己身边的桑桡,此刻他正难得发丝散乱地歪在枕上打盹儿,一阵敲门声让他不悦地皱了皱眉,伸手理顺了自己的发丝,一丝不苟地将一切打点好后才伸出手去将门隔空拉开。
    “怀瑾,打扰到你了。”桑茗错了错身让沈轻语也进了房间这才歉然说道。
    看到沈轻语时,杜怀瑾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抬起眼来微微一笑:“舅父说的是什么话,轻语来探视我又岂能将他拒之门外?更何况……也是陛下带来的慰问。”
    他丝毫不曾避忌,只是淡淡说完便伸出白玉一样的纤长手指将外袍披上,下了床榻。
    纵然是病得厉害却不见丝毫的狼狈疲倦,沈轻语不自觉脸呼吸都轻了不少。
    这样的一个人,还有谁能够将他征服呢?难怪他一直都傲立在云峰之巅,清冷疏离。
    桑茗对沈轻语歉然笑了笑,却看到沈轻语注视着杜怀瑾那全心全意又炽热的目光,了然笑了笑悄然出门去。看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芷儿确实有个好儿子。
    可惜……芷儿你看不到了。
    室内一时间脸呼吸声都显得嘈杂了,沈轻语吸了口气整了整自己的思路才开口。
    “他让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沈轻语决定循序渐进,声音虽尽量控制却还是有些突兀。
    看了看一瞬间露出困窘和迷茫的沈轻语,杜怀瑾眯了眯眼:“如他所料,伤得不轻。我想这大概就是他想看到的。”
    “表兄是不是……有些想得太多了……”不管怎么说,沈轻语还是不希望两边就此大打出手,他尽可能地将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会回来,所以……就安排了人,去拦截我。”杜怀瑾微微一笑端起身旁的茶。
    触及到有些凉的茶碗,杜怀瑾又缓缓将茶碗放下了,十指交错间他的额间微微闪过一丝银色,沈轻语刚想开口便看到杜怀瑾直直地朝后倒下,急忙错步扶住了他。
    触及他的时候,冰冷的简直不像是人的身体,沈轻语瞬间的措愣。
    这是那个武林中美名响亮从未负伤的盟主?他明明这么虚弱,一个小指也能将他重创。
    将他扶到榻上放好,沈轻语转身出门时看到了一直等在门外的桑蘅和季洁,心慌意乱也无暇他顾,只留下一句:“表兄的伤势似乎恶化了。”他这里话音未落两人就已经迈步进了房间。见她们都进去,自己独身一人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沈轻语心头略微哽住,打眼见桑桡朝这边来便请他带自己去走走。
    “这样的情况……难不成是……”季洁一边心下踌躇动作却不敢丝毫迟慢,下针。她的手腕微微抖动之际杜怀瑾的几处主要穴位便被插上了金针。
    一口灼热的黑色血迹被杜怀瑾呛咳而出,见此情形季洁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季蓝可是将杜怀瑾的血液用各种药物浸泡到百毒不侵的地步,能够伤到他的东西实在不多,然而现在,那乌黑的鲜血似乎在朝着季洁张牙舞爪,发出桀桀笑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洁安置了杜怀瑾之后转而就去了自己女儿的房间。
    是时候让女儿说出些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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