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疏不间亲细筹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9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皇宫内,沈轻负对着暗卫们收集的情报皱眉:“还没动静么……杜怀瑾看人的准头真是愈来愈差了。”
傅长歌虽说不好打动,可那些三教九流的基层人员……
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
“杜怀瑾,你手下做事这么敷衍,你就没有想过好好肃清一下么?哪天因为这些人死了,可就比窦娥还冤了吧?”
沈轻负这么念叨着,在他身旁的何玉疑惑地抬了抬眼。
夜皇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其实是在见了这位新的武林盟主时候就开始变得不同与往日了。何玉虽然说不上来原因,却依旧知道在碰上了杜怀瑾的事儿时自己还是少说一点来的好些。
“皇嫂还没动静是不是?皇兄你可是激动的有些过火了。像他这么个剔透人儿,怎么可能让皇兄你得意地操控呢。”沈执樽笑眯眯地喝了一口香茶。
“你说的也是,他……这么小就坐到这种位置,盟主可不是皇位,这么轻松这么无奈地被人逼上去。”沈轻负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龙案。
“皇兄,你敲得我心慌。”沈执樽可不管这么多,开口便道。
何玉心里终于缓了缓。这整个夜雨,能够这么对夜皇说话的除了永成王也再无别人了。他这么说的时候只要夜皇并没有发火大概就是局势还在控制中。
“心慌?呵,杜怀瑾在的时候朕可从没见你说朕敲得你心慌,想必是美人让你流连忘返了吧?”沈轻负这么说可谓一箭双雕。
“不敢,执樽不敢打皇嫂主意,”沈执樽收了自己的轻佻,认真地看着沈轻负,“皇兄再伪装也会有破绽,臣弟觉得,他就是皇嫂的不二人选。”
“哼。”回答他的,只是沈轻负的一声轻哼。
何玉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轻负,大概只有自己的父亲做太子太师的时候才有幸见到不严肃的沈轻负吧?已经太远了。
做沈轻负的丞相,永远都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即便他的俸禄是文官之首。可按着沈轻负那不肯吃亏的性格,何玉的工作量足够让任何一个人疯掉。
十倍?
百倍?
节日依旧要挑灯夜战。
何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尽管在旁人眼里这似乎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承担下来的工作,但何玉在不动声色中事必躬亲到游刃有余。只是他知道,其实比自己更累的只能是沈轻负。
一个帝王,要做的工作永远要比明面上的多得多。
当他坐在那个无上的位置上时要承受的所有无人能够分担能够代替。臣子可以有节日,皇帝不可以。
“皇兄,你真的需要一个皇嫂。”看着何玉温润脸上那层沉凝,沈执樽说着这句话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竹简绢帛扫到一堆。
“白落筠难道不好么?”沈轻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一直都是炉火纯青的。
“皇兄……”沈执樽摇了摇头还是说出来了,“夜雨不许女人干政。”
“杜怀瑾还能安安心心地用着傅长歌,我用白落筠有何不可。”沈轻负是打定主意和沈执樽杠上了。
“皇兄!”沈执樽加重了语气之后却又摇了摇头。
“你忘不了杜怀瑾的话,自己去战场上和他一较高下,别在我跟前儿哼哼唧唧。”沈轻负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心慌。
“当然……但不是你说要等他先动手的么。”沈轻负这么说可没把沈执樽镇住。何玉看着这两兄弟,识相地卷起一堆公务起了身。
“何玉,开始筹备吧,怎么着也不能让执樽出征的时候看着比杜怀瑾寒碜。”沈轻负挥了挥手轻描淡写。
“臣遵旨。”何玉抱着小山高的公务,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
“皇兄,何丞相看起来是要被你活活累死了。”沈执樽有些无奈地叹气,要是让老百姓知道何玉这个好丞相是被皇帝陛下活活累死的,民怨滔天在沈执樽看来也不为过。
“他可是领着最高的俸禄,你皇兄我从不做亏本买卖。”沈轻负将朱红色的笔墨放下,揉了揉额头站起身。
“累了就休息,没人要你死撑着。”沈执樽的口气忽然变得老气横秋起来。
“不解决眼下的事儿,你皇兄我是睡不着的。”沈执樽走到丝绸铺就的地图前,手指在“司”这个范围狠狠画了一个圈。
“要将整个司族连根拔起是很难办到的,皇兄稍安勿躁罢。”沈执樽也知道沈轻负心里其实清楚,只是为了安全还是提醒道。
“去传沈轻语。”沈轻负朝着沈执樽笑了笑,却让沈执樽一个激灵。
这是沈轻负在有大动作之前的习惯性笑容了。
沈轻语很快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神色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的皇兄,
“芷太妃的死朕很难过,现在皇兄求你一件事。如果你见它完成,为兄便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皇兄但说无妨,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沈轻语行礼如仪,一举一动透着温润的优雅。
“你和你表兄很像。”沈轻负忽地这么说。
沈轻语并没有被沈轻负这样的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笑了笑淡然道:“皇兄过奖了,表兄温润清冷,轻语不敢望其颈背。”
沈执樽好像有点懂了。
“我不会做对桑氏不利的事情,除非我死。”沈轻语优雅地坐了下来,伸出手将自己长袍里准备好给沈轻负的玉佩拿了出来。
“你倒是还记得,”沈轻负接过温润的雪玉顺手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别紧张,朕只是想你去空桑山送信,顺便替朕问问杜怀瑾的伤势。”
沈轻语欠了欠身:“皇兄但有差遣,做弟弟的自然不会推辞。”
沈轻负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推到了他的面前:“有劳了。”
沈轻语接过信看了一眼封面上的朱红色,眼里倒映着的是沈轻负那有些玩味的神色。
“既如此,臣弟这便收拾起身了。”沈轻语落落起身,眉眼如烟,轻轻一声温润的笑,也暂时融化了殿内的冰冷严峻。
“去吧,早些回来就是。带几个精细人伺候着。”在这种言语的关怀上,沈轻负从不吝啬。
“谢皇兄。”再拜,沈轻语起身出了大殿。
沈执樽目送着他走远,回头再看沈轻负,那上挑的眉眼中满满地写着戏谑。
“疏不间亲……这招用得好。”沈执樽旋身回到案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只有这么一个选择,身不由己的滋味看来永远是最痛苦的。”沈轻负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沈执樽没有再说什么,只弹了弹腰间一颗硕大的玉珠。
“给我看看。”这微小的动作也未曾逃过沈轻负毒辣的双眼。沈执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是将这颗珠子给了沈轻负。
“他的东西你也敢戴着,难不成戴了之后会功力大增不成?”沈轻负接过珠子就看到了杜怀瑾的名字正用金粉刻在上面。
沈轻负的反应有些出乎沈执樽的意料,但顿了顿他就明白了什么一样微笑起来:“皇兄何必怒发冲冠呢,既然皇兄如此在意,臣弟就将这珠子送给皇兄好了。”
“哼,朕会在意他的东西?只是两边早已势同水火,你竟然还有闲心倒腾这个!”沈轻负将玉珠一弹,正中一旁的雕花木椅,玉珠就此碎裂。
“真是可惜了这么上好的玉石!皇兄你就不心疼么?”沈执樽走过去想要收回这些碎片,顺口问道。
“我为何要心疼?这是他的东西,与我何干。”沈轻负跨步便要出了书房。
“嗯?”眼睛忽然瞄到了珠子中掉出来的一小团白色丝绢,沈轻负弯下腰去捡了起来。
“皇兄捡到什么好东西了?”沈执樽必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热闹东西,凑过脑袋来与沈轻负一起看。
慢慢打开被折叠成一小块的丝绢,看到的是杜怀瑾那清爽的笔迹。密密麻麻的小字本并非沈轻负喜欢,他却鬼使神差地看了下去。
一笔一划,清爽里却带出了凌乱的笔锋。沈轻负的眉头微微一皱。执着于整洁已经成了无法褪去的怪癖的杜怀瑾若非是迫不得已字迹决然不会如此凌乱。想想杜怀瑾感觉到衣物上细小的粉尘都要掸了又掸,沈轻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断。
“皇兄想什么呢,这绸缎要掉下去了!”沈执樽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抽走了那布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绸缎。
“这么乱啊……看起来皇嫂已经努力在克制自己的颤抖了,这手竟然能抖成这个样子,看起来不是受了重伤就是……恩,不过即使笔锋很乱却还是这么清爽,果然不愧是皇嫂。确实符合我沈执樽择嫂的标准。只要是佳人,君王都是可以去抓回来绳之以法的哈哈哈哈。”沈执樽一边快速扫视着绸缎上蝇头小字一边还不忘絮絮叨叨着聒吵。
“执樽,你这聒吵的毛病可要改改,否则为兄不介意替你做些什么。”沈轻负被他吵吵的头疼,不悦地挑了挑眉。
“我刚刚分析的那些皇兄看起来都没有听进去啊!说不定这是皇嫂故意留下来的圈套,如果不着重对待让我到时候栽了跟头的话传出去夜皇的面子往哪搁?”沈执樽似乎已经放弃了手中那份密密麻麻的东西,将注意力全数转向了个沈执樽抬杠这事儿上来了。
沈轻负却没有再去和沈执樽计较什么,只是又拿过了那份杜怀瑾递交的江湖人员名册翻看着,倒也似是忘记了自己想要离开书房的初衷。
知道沈轻负一旦进入繁忙状态就会忘我,沈执樽笼了那丝绸在袖中便轻手轻脚要离开。
“站住,东西给朕留下。”沈轻负抬手一招,那丝绸好似通灵,乖乖飞回来躺在沈轻负手边展开来。
“皇兄……”沈执樽再不敢存着什么侥幸心理,摊开双手,“我可再没拿走什么,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嗯。”沈轻负头也不抬捞过来一张竹片开始涂涂写写。
沈执樽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道自己站在这儿只会让沈轻负分神,他跨步便离开了。
“执樽,你当皇兄我真的就什么也不在意么?别忘了你皇兄我可是不会放过任何小细节的,也是不吝用最坏的一面来忖度人的。”沈轻负抬起头,脸上的微笑充满了冷冷的晦暗。
看来在杜怀瑾身上发生的事情远远要比自己想象当中的复杂得多。
“有趣的盟主,朕现在倒是对你有点兴趣了。”淡淡说了一句,沈执樽的手指在名册中的一个名字上停了一瞬。
听风阁阁主,倾泽。
事情似乎开始环环相扣,暗中也伸出了一双带刺的触手打算抓住哪个不幸的人做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