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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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上了三节课,姜易之的肚皮已经贴了后背。他看了看办公桌上一堆需要批改的作业,心想反正都快十二点,离午饭时间也近了,便准备改完作业再吃饭。
万露露早上没有课,十点左右才来的学校。她一坐下来,姜易之便拿出U盘准备还给她。
“呃,万老师,我昨天家里出了点事‘,没时间看,先还给你吧。”
“噢……没事,下次想看再借给你!”
姜易之微笑点点头,以示感激。
“姜老师,你妈还好吧?”对面的齐弦抬起头,询问姜易之。
“嗯,没事。”
“改天大家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妈吧。”
“没关系没关系……”
忙碌的上午总算在第四节下课铃声中截止,姜易之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发去医院。万露露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姜易之一同出了办公室,走在他身边。姜易之是知道万露露的心思,但人家没表明,自己总不能说“我不喜欢你,请保持距离”之类的话吧,若是会错了意,自恋狂这头衔还得扣自己脑袋上。不管万露露对他多好,但他不喜欢她,这终究是事实,勉强不来。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来来往往的学生,有认识的,也是一脸坏笑的看着姜万二人。男的俊,女的美,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万露露倒是很享受这些肆意“YY”的目光,但姜易之却是有些避讳,尴尬的笑笑。
两人说笑着,刚走出校门口,姜易之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微微偏过头,正看见穿着衬衫的明恩宏,靠在自己车旁。
姜易之忽然觉得明恩宏真是一场及时雨,他向万露露打了招呼,便走到明恩宏那里。
“女朋友?”明恩宏抬了抬下巴,指指身后拿着包包,姗姗走来的万露露。
“跟你有关系吗?”姜易之挑起眉头,有些挑衅。
明恩宏不再问,只是开门上了车,“你要去医院吗?上来吧。”
姜易之向万露露道了歉,随后便上了车。后者似乎有些茫然,以为会和自己的男神一起走一段路,没想到竟然被别人载了去!她撇了撇嘴,不过,她觉得,果然是人和人都是一类,姜易之的朋友……长得也不赖。
车里,明恩宏异常的安静。没有那人喋喋不休的叨念,姜易之反而有些别扭,他看着窗外,同样不言不语。
“易之。”开车的人忽然发出声音,让姜易之一惊。他看了身边的明恩宏,后者只是专注的目视前方,脸上没有表情,“我单身了五年,好不容易再遇见你,你可别跟别人在一起了。”
明恩宏少有的严肃,让姜易之怔了怔。他听出那人的语气,有些悲伤,又带有祈求。他想起自己的大学时期,何尝不是一个人衣食住行。明明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却全留给了当年突然消失的明恩宏。他一直在等他,他拒绝了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学妹,删掉了一直关心并爱着自己的学长,刻意与“目的不纯”的同学保持距离……他让自己成为一个绝缘体,只希望哪天能再次遇见那个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己饶遍了整个V城的明恩宏。
而如今,当这个人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姜易之内心所有的,关于那人不辞而别,不再联系自己的愤怒与怨恨,却溢出心头。他不能再次坦然的接受明恩宏,他心里被他造成的伤害,不容他毫无顾忌的,重新和他在一起。
“饿了吗?等下看完你妈,一起去吃饭吧。”
姜易之看了看明恩宏英挺的侧脸,又转过头注视着窗外。两人不再对话,就这样各藏心事,到了医院。
“你不用上班吗?看起来挺闲的。”姜易之下了车,站在车旁等明恩宏。后者潇洒的关上车门,一脸轻松,“我又不是专家,我一新来的,经验不足,哪有什么病人相信我的技术。”
姜易之忽然觉得有种被坑的感觉,敢情自己的妈成了那人的白老鼠了?似乎看透对方的心思,明恩宏笑了笑,“不过我可是实习分最高的!”
两人说说笑笑,便到了黄茵桦的病房。走到门口时,姜易之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明恩宏不解的看了看姜易之,又望向病房里。
病房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熟睡中的黄茵桦。
姜易之站在门口,看着男人的背影。知道是他的家事,明恩宏识趣的说了句“我先去工作了”,然后自动离开。
男人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姜易之整理了心情,慢慢走进病房。男人听到脚步声,随即转过头,看见来人是姜易之之后,男人的眼神有些惊喜。
“你是……易之吗?”男人双手有些颤抖,他缓缓站起来,似乎想去触碰姜易之,可他却始终不敢。
姜易之并没有理会男人,只是看了看睡着的母亲,把母亲的输液调慢。
“易之……真的是易之……儿子……”男人的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姜易之,他看着儿子,眼底尽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有什么事出去说吧,别打扰我妈休息。”扔下这句话,姜易之便自顾自的走出了病房。
姜文良随着儿子去到医院旁边的餐馆,两人坐在位置上,前者的目光,一直留在儿子身上。
“一份A套餐,谢谢。”姜易之放下菜单,看向姜文良,“你吃了吗?没吃的话自己点。”然后冷冷地把菜单放在姜文良面前。
“啊,随便……和你一样吧……”
“那就两份A套餐。”
点完餐后,姜易之喝一口茶,“你怎么知道我妈住院的?”
儿子问的太突然,姜文良一时有些窘迫,“呃……爸爸有同学在医院……”他知道不该在儿子面前提到那个女人,所以尽量避免谈及她的事。
姜易之冷笑,“你的同学吗?”
被看穿的姜文良尴尬的眨眨眼,试图转移话题,“你妈妈得了那么重的病,你怎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姜易之好笑的看着对面的人,这个人十三年前,抛下儿子和妻子,带着别的女人去往另一个城市。在姜易之心里,自己与母亲的任何事,在他离家的那一刻,都与他不再有关联。
儿子坦然自若的注视自己,说出的话语气不重,却足够让作为父亲的姜文良伤透心,他怔怔的看着姜易之,“我是你爸爸啊!”
“爸爸。”姜易之笑了笑,摇摇头,“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爸爸了,突然说你是我爸爸,我会不习惯。”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姜文良握住姜易之的手,眼里的泪水有些可怜,“爸爸这次过来,就是想照顾你妈妈……爸爸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对不起,儿子……”
“弥补?”姜易之有些愤怒,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现在就是陪着她到死,你都弥补不过来!”
“什么弥补不弥补,我妈好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关心她,照顾她?你那时候都在干嘛?你有想过她吗?你锦衣玉食的时候,考虑过我和我妈过的什么生活吗?你当年不管不顾,抛下我们,和一个……”姜易之有些激动,气愤的差点爆粗,“你做错的事,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姜文良此时已是满脸泪水,他低头又点头,听着儿子的“教训”,“我错了,我不是人,我该死!”他拉着姜易之的衣袖,“儿子你原谅爸爸好吗……爸爸给你跪下,求你原谅我……”
说着,姜文良便准备屈膝向儿子下跪认错。姜易之再恨这个不负责的父亲,他还是明白这是不可行的。他一把拉起欲跪下的父亲,“你要跪,在我妈面前去跪!”
“现在就是让我把命给你妈,我都愿意啊……”
父亲的眼泪让姜易之有些心软,他心中的怒火也得到了几分平息,“你照顾我妈,你家那位不反对吗?”
“我和她……去年已经离婚了。”去年发现那个女人把姜文良公司的秘密文件,泄露给她的哥哥,严重损害公司利益,而且与她哥哥公司的部门经理有奸情,姜文良毫不犹豫提出离婚,然后将她告上法庭。那个女人一再恳求,姜文良念在往日情分上,只要求离婚,并且不能让她带走家里的任何财产,这趟风波才算平息。
姜文良向儿子说明情况后,后者自嘲的笑笑,“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发生,你是不是连我们的存在都忘记了?”
“不是……你不懂……”
看着姜文良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姜易之也没有再刁难,“你要照顾我妈也可以。”
“真的吗?”听到儿子的话,姜文良的双目又变得有神。
“但是在见我妈之前,我得给她打个招呼,我不知道我妈见到你有什么反应,所以我要给她提个醒。”
“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服务员端着菜盘走到桌边,将饭菜分别放到两人面前。姜易之淡淡的说了句“吃吧”,便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