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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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沈二爷便时常来梨园听戏。或金银,或一些稀奇的物件,没少得柳稚的。也时常接柳稚到府上饮酒赏花。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奈何沈二爷事事做的全面。每逢将物件送入柳稚院里时,总会留下些分与园中其他人,堵住那些个碎嘴的。
今儿个柳稚难得空闲,便带着合欢上了街。合欢向来喜欢这些街面上的玩意,不多时就拎了满手。
观音镇只是个小地方,也没几个地方好逛,柳稚便让合欢自己去玩,嘱咐他在太阳落山前去茶社寻他。合欢得了令,生怕柳稚会反悔似的,道了声晓得就赶忙跑了。
柳稚在街上转的无趣,索性去了茶社等着合欢,刚一进门就听得有人唤他,转头一看,正是那沈二爷!
柳稚现在虽与沈二爷比旁人更亲近些,但终究一个上九流,一个下九流,柳稚却是不在意的。
“二爷,可真是巧的很。”说着朝沈二爷走去。
“不巧。”
柳稚不解,见沈二爷继续说道:“沈某打听到柳老板今日得空,特来碰碰运气。”
“二爷说笑了。”自然知道是句玩笑话,接着道:“若是无事,在下就不打扰二爷了。”
欲擒故纵。
“今日特特在此侯着柳老板的,这点面子都不给沈某?”沈二爷调笑。
“岂敢岂敢。”
顺势而下。
对于沈二爷,柳稚始终有些不解。看着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也时常言语暧昧,却从未留他在府上过夜。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柳老板何必这么见外,沈某表字瑞阳,还没有几人叫过,往后便只许你一人叫了。”
柳稚心中窃喜,虽是早就知道了的,但由沈二爷亲口说出,这感觉自然是不同,嘴上却还是说着:“二爷抬爱,只是这般没规矩的话,怕是要招人诟病了。”
沈二爷也不强求,又问道:“礼尚往来,那我可否唤柳老板为玉郎?”指尖似有似无的搔过柳稚的唇。
玉郎乃是柳稚的乳名,自老班主死后就许久没有人叫过了。柳稚却不奇怪沈二爷为何会知道,他那人本就是有神通的。
柳稚装作没看出此间暧昧,张口欲作答,唇上的手指便滑落至口舌,食中二指捻着那舌把玩。
柳稚张着口,面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
不等柳稚有再多的反应,便将手指拿出,用毛巾将带出的津液擦了干净。
柳稚有些不知所措,还从未有人与他这般调情过。
沈二爷倒是满意的很,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道:“那以后可就这样叫了啊,玉郎。”
柳稚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脸上发烫,定是红得很。
这些日子沈二爷对柳稚一直是以礼相待,今日这般轻浮倒让他一时失了主意,只得慌张的跑出茶社,连声告辞都忘记了,跑出了好远似乎还能听见身后的笑声。
到了街上,才想起还未等到合欢。也不好意思再回茶社了,想着合欢寻不到人自然会回园子,便没有在意。
回到梨园,晚饭都用过了,依旧没见着合欢回来,柳稚有些担心,便跑去问了老陈。
老陈一听急了,立马找人去街上寻。
“老陈,这是怎么了?”柳稚见状忙问原由。
“这小子,八成是逃了!”
柳稚一惊:“怎……怎么可能!”
“小兔崽子!这次被我逮到,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老陈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戏子这一行当,同那窑子里的差不离。像柳稚这种成了角的,自然可以另立门户,想怎样也管不着。而像合欢,翅膀还没硬就敢逃跑的,实在是丢了老陈的脸,也犯了这行的大忌!
观音镇这种小地方,翻遍了也用不了多久,不多时就有带着合欢回来了。
“没走多远就在茶社门口找到这小子了,看这样子倒不像是逃跑。”
说话的是杜衡,长得人高马大,像扔小鸡一样将合欢扔在地上。
柳稚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看着他满脸泪痕,抬起袖子给他擦干净。
“究竟怎么回事,趁大家都在快说清楚。”柳稚问道。
“我……我在茶社等着等着……公子,后来关门了,只能……在门口等了。”带着哭腔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这死脑筋!”
在场的自然知道不止这么简单,但既然没有逃跑,其余的也就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陈厉声训斥了几句也就嘱咐大家散了。
“你也快回屋洗洗睡了吧,看你脏成什么样了。”柳稚说道。
“今晚想和公子一起睡。”一双泪眼配着脏兮兮的脸蛋实在有些滑稽。
柳稚想着合欢今日是受了委屈的,便允了,吩咐人烧了沐浴的汤水送到自己房中。
两人洗净后并排躺在床上,却无聊天的兴致,最终还是柳稚开了口。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也是要缠着我睡的。”
“……”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什么事都别怕,有我呢。”
话还没说完,合欢便咬着唇开始抽泣,在柳稚的追问下哭唧唧的说道:“今天有人把我丢下了,去茶馆也找不着公子,我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
柳稚从未见过合欢哭成这幅模样,也不去问究竟是谁把他丢下为何把他丢下。只得将他搂在怀中,拍着背轻哄着。不一会便将他哄睡着了,到底也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
这一夜,合欢做了一梦,似乎是他小时候的事。只是年份太久了,记忆中的面孔也有些陌生了,只依稀记得是个下雪天,有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出现过。
转眼已是冬至,梨园里依旧是十成坐,却不似前段时间的热闹了,逢年过节,总有人爱家中的如花娇妻胜过戏文里他人的离愁。
旁人柳稚不在意,只是沈二爷也许久不来了。老陈说是回京去了,年后方才回得来。原因也是知道的,沈家小妹大婚,苦于连年战事,父亲与长兄皆在边关未回,母亲又多病,实在不宜忙碌,这才赶忙请了沈二爷回京操持。小镇上民风淳朴,自然也没人去想,为何沈家小妹都已成婚,沈二爷却还是孤身一人。
没几日就已深冬,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望着窗外,当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之景。这些天柳稚难得不用登台,一大早就有人送了名帖来,是镇上一员外家的公子,名叫赵弘文,说是邀柳稚去茶馆讲戏。不过到了茶馆,是真的讲戏还是旁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合欢在旁看到,啐了一口道:“公子您好歹是二爷捧着的人,现下不是拿您当那窑姐使了吗!”
“同样的下九流,能有什么区别?”柳稚自己随手束了个发髻,唤合欢拿了一件素色的织锦镶毛斗篷,拢了拢袖子,便出了房门。
合欢想劝阻,但追出去时柳稚已经没影了,也就作罢了。
柳稚出了院门,才想起自己也没带伞,幸得雪不是很大。走在路上,听着脚下踩雪的“吱吱”声,不由得的就想打雪仗了。从前也没有这些小孩子心性的,今儿也不知怎么了。
正出神着,后背忽的一疼,像是被雪球砸中。连忙转身,见一人立在雪地里,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柳稚也不自觉露出笑意,张口道:“二爷,你怎么回来了?”语气中的欣喜许是自己都未发觉。
“回来有些时候了,只是没对人说。”沈二爷走上前,牵起柳稚的手,觉得有些冷,便放在了自己手中捂着。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令妹的婚事不是年后才办?”
“还早着呢,到时再回去一趟就是了。”沈二爷说着,好像是真的为了柳稚才回来的一样。随即又问:“这一大早的,是去哪?”
柳稚挣开一只手,边走边说:“赵员外家的公子邀我去讲戏,这就快到了。”
“那个草包懂什么戏?叫你去的原因你会不知?还上赶着让人占便宜去!”沈二爷有些恼了,显然他认为这么久以来的暗示已经让柳稚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柳稚不语,任他说,只觉得有些委屈。
沈二爷又道:“赶巧这离我府上也近,还劳烦柳老板移步到府上一叙。”
“茶社那边……”柳稚似是在犹豫。
“回头我与柳老板亲自去赔罪,想来那赵家少爷也不会怪罪,岂不是两全?”
柳稚心道,放眼整个观音镇,又有谁敢怪罪你沈二爷?不过这赔罪柳稚也知定是与上次一样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沈二爷拉着柳稚往沈府走去,皆是白衣,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着,似要一起消失在这雪天里,似这路途的终点便是他们最后的归途。
小剧场
胖次: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似要一起消失在这雪天里,哦耶!
沈&柳:(……此人多半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