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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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蓼从小体弱多病,一天十二个时辰内,十个时辰都泡在药罐里,甚至连睡觉都睡在药床上。加之自己的母亲是医药世家的人,自然对医药有一定的研究,虽不能和药王齐名,却也再找不出一人能与他匹敌,连自己的母亲也无法做到。
由于身体较弱的缘故,言蓼没有像妹妹言荞那样习武,也没办法帮父母分担家中事物。他总是怀揣着对父母的愧疚和不安,所幸言氏夫妇思想开放,对自己的儿女很宠爱。
言蓼对世界充满了好奇,想知道除了言府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总是站在庭院中仰望高高的墙头,好奇外面的世界,其实他知道,墙那边还是墙,层层的束缚。看见天上自由飞翔的鸟,他便渴望自己变成一只鸟,这样就可以飞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就这么渴望着渴望着,他以为今生再也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了,直到遇见吹彻。
吹彻是个刺客,至于刺杀的对象当然不是他这个体弱多病的人,而是当今皇上觉剒。
说到觉剒,不得不提提言荞了。言荞这个人虽说是言蓼的妹妹,却没有言蓼那么善良,她嫉妒言蓼有着比女人还美丽的面容,便变着法儿欺负言蓼。碍于他是言氏家族的继承人,事情并没有做的太过分,毕竟这以后会是她入宫后的娘家。
言氏家族与皇家一向来往密切,言荞更是与觉剒有着婚约,说得直白点,觉剒与言荞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当然还有那个整天泡在药罐子里的言蓼。
言蓼的父亲言橓自然是希望觉剒能和言荞培养出感情,可惜,觉剒爱的不是身为女人家的言荞,而是男儿身的言蓼。
东觉国民风开放,断袖之癖并不是多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男人和男人就像是男人和女人一样的正常,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这样的事情。
觉剒爱言蓼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但女人心就是海底针,一向敏感的言荞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不,正在客厅催父亲为言蓼说一门亲呢。
“哎呀,父亲,哥哥都多大了,再不娶媳妇,您们二老还想不想抱孙子啦?”言荞抱着言橓的手臂撒娇,眼里满是对言蓼成亲这件事的关心。
言橓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还天真地以为言荞是真的为言蓼考虑。伸出手拍了拍言荞的手背,欣慰地说:“看到你这个妹妹为你哥哥这么想,我也算欣慰了,可是这件事真急不得,你也知道你哥哥那体弱多病的身子,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我和你母亲可怎么办啊?”
“他那样子都多少年了,能出个什么事啊?”言荞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要去皇宫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不能参加哥哥的婚礼,倒是遗憾了。”说到最后一句,倒也像是动了真情般地抹了一把眼泪。
言橓深吸一口气,心中有点认同言荞的想法,想想也可以用成亲来冲喜,说不定儿子的病就好了呢。但这么想着还是应该和夫人商量一下,毕竟家里的事都是夫人说了算。
“荞儿,你的意见我会跟你母亲说一声,若是她同意,我们就为你哥哥操办。”
言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父亲眉目间的难色,也明白凡事还要通过母亲的同意,便不再多说。
密密麻麻的翠竹间,一把摇椅自由自在地摇着,坐在摇椅上的男人紧闭双眸,仿佛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一直弯起明显的弧度。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猛地睁开双眼,冷冷地瞥向旁边的黑影:“逢暗,事情办得怎么样?”
黑影蹲下身去,有力的声音响起:“陛下,天寒床已经找到,正在运回来的途中。”
重新弯起嘴角,摇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摇扇,缓缓闭上眼,自言自语道:“蓼儿,你终于要是朕的了。”
逢暗不适时的声音再度响起:“陛下,据探子回报,言家已经在为言少爷慕色少夫人了。”话音刚落,脖子处突然被人提起,原本在摇椅上的男子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目眦尽裂地看着自己,耳边传来愤怒的声音:“你说什么?”
逢暗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陛下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发过火了,但作为一名素质良好的暗卫,这样的场面还是需要沉着面对的。“陛下,言家正为言少爷准备成亲。”
“扑通——”
逢暗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总算把他暴露在了阳光下,不得不说,逢暗真是个美男子。适应暗卫的身份,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衣,却生着一副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看到了堕入泥污中的仙子一般,虽然满身污秽,心灵依旧那般纯净。
不理会逢暗的美,男人背过身去,冷冷地撇下一句:“计划提前!”然后提步离开。
逢暗单膝跪地,对着已经消失的背影,恭敬地说了句:“是!”
太阳倾斜,扩大了房棱投射下的黑暗。跪在地上的逢暗渐渐融入这片黑暗中。
言府。
穿龙袍的男子高高地坐在主位上,右手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品尝。他的左翼坐着两位将近四十多岁的夫妇,另一边则坐着两位年纪尚轻的少男少女。
“陛下真的找到了天寒床?”左翼座位上的中年男人激动得不顾礼仪地站起来,双手顿时无措地不知往哪放。
觉剒再度呡了一口,挑了挑眉,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过摇扇。
“啪——”摇扇打开。
“自然是真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剒一直盯着右边椅子上的言蓼,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让他很失望,言蓼只是紧皱眉头,一语不发。
“那太好了,蓼儿总算有救了。”言橓右手握拳,砸入半握的左手中,顿时放了心。
言蓼的眉头始终皱着,当初他对父母说只要找到天寒床便可以医治自己的病,其实是骗他们的。天寒床是有治病的功效,可是对于言蓼这天生的病,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倘若要根治,恐怕难办到。对医术一点也不知的父亲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精通医术的母亲不可能不知道天寒床的功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母亲,果不其然,母亲的眼中带着疑问,只是碍于有人在场不好说。
身居高处的觉剒心细地看到了言蓼的神情,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蓼儿,还不赶紧来谢谢陛下。”言橓打断了沉思中的言蓼,朝他招手。
言蓼乖巧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厅中央,躬身道:“谢陛下。”
“诶,蓼弟又何必客气呢,这是我应该做的。”觉剒从主位上下来,一把扶住体弱的言蓼。软软地感觉瞬间通过指尖传到觉剒的心里,不由一怔,真是天生尤物,只要稍稍靠近,就想将他狠狠疼爱一番,从此揉入身体里。所幸觉剒的自制力还算好,并没有当场表现他的兽性。
言蓼的思想比较迟钝,对近在咫尺的觉剒更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相反,被两人忽视的言荞有了想法。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先不说有婚约在先,五年前的觉剒对自己可谓是百依百顺,自己想要什么觉剒一定想尽办法弄到。可是这份宠爱在言蓼出现的瞬间终于被打破。虽然觉剒对她还是彬彬有礼,可是更多的时候,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言蓼的身上,言蓼说天寒床能治愈他的病,他就去找,言蓼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恨这个夺去了她一切的哥哥,也恨言氏夫妇,既生蓼,何生荞?
五年前。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天气不是很热,偶尔有微风拂过。
十二岁的言荞挽着十五岁觉剒的手臂散步在小道上,突见前方那片开得甚是妖艳的红花,便撒着娇对觉剒说:“剒哥哥,荞儿想要那片花海中最漂亮的花。”
觉剒弯曲食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好,等我。”说完运轻功飞到前方的花海中,对花没有研究的他并不知道什么花才算好看,只知道每一朵都是艳红,像是天边的晚霞,又像是沙场上战士们的鲜血。
低头,猛地一见一朵碧色的花朵,它低着头,还没有完全开放,只是边缘伸出了几遍绚烂的花瓣,犹如害羞的少女。想起言荞那番娇羞的模样,竟与此花有着相似,这应该算是最适合她的花了。想罢便伸手去采。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我的药花?”
身后传来清零的声音,有如那被风吹起的风铃,偶尔一次触碰,激成这世间最美的乐符。
回头,脑海顿时像是被什么炸开了花般。
小小的脸竟不及自己的巴掌大,刻在脸上的凹凸中——修眉、俊眸、尖鼻、弱唇——倒也不是缺一少一,放在他的脸上恰好。加上那柔弱的身子骨,平添了几分柔媚,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不,男子,真是世间罕有。虽然他绑着男子头,却比西子胜三分,倘若化作女儿装,是否又是另一番风貌?
“你叫什么?为何在这后院中?”
言蓼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是谁,只是蹙着眉看着他,准确地说是看着他脚下已经毁坏的花。
觉剒并没有觉察自己的异常,见他皱眉,不由心头一紧,该是怎样的缘故让他俊美的容颜起了褶皱?难过,他竟然感觉到了他的难过?这是不是证明,他是自己的?对,将他变成自己的。
“你毁了我的药花!”抬起头,不慌不忙地直视觉剒。
觉剒从神游中回神,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确实,一大片的红拜倒在了自己的脚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运功飞到他身前。
大概是靠的太近让言蓼感觉不舒服,他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他没有看到脚后跟的石头,加上长期站着早已无力,然后本能地朝后倒去。觉剒早已察觉到了他的不对经,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接住了他向后的身子。
时间静止——
风浮动两人的长发,却没有一点声音。
觉剒宠溺地看着怀中因为害怕紧闭双眼的男子,这般近距离地观看,才发现他不仅可以远观,还可以近视,无论是哪个角度,他都是完美的。突然,一股药香闯入觉剒的鼻中,不知道是哪种药香,总之能判断是药的味道。嗅了嗅怀中人,香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了,一向讨厌药材味道的觉剒顿时爱上了这股味道,仿佛这是一种爱的味道。
言蓼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疼痛,腰间的一紧提醒他被人救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毁他药花的人。缓缓睁开眼,一副俊美的脸庞印入眼帘,是个陌生的男人,刚才他站在药花中他并没有看清楚,现在瞧来,倒也算是容貌少有的男子,比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嘿,美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挑起怀中男子的下巴,故作下流地对着他呼了一口气。
言蓼一愣,敏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企图推开觉剒。力气悬殊,加之言蓼又是个病体,自然推不开觉剒,几番下来,言蓼身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却还是没有推开觉剒。
“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放开你。”觉剒凑到言蓼耳边,暧昧地说。
“言!蓼!”言蓼咬着下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
觉剒看他那般上气不接下气的表情,顿时心头一紧,扶正他,松开了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
言蓼摇摇头,可惜地看了一眼被毁的药花,转身朝后院的庭院中跑去。觉剒本打算追上去,身后传来寻找的声音——剒哥哥。回过头,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找自己的言荞,突然觉得她也并不是城里人所说的那样倾国倾城,至少相较于刚才的那个人,她真的差远了。那么他到底是谁?言蓼?应该是言府的人。问问言荞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