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道是无情亦有情 第三十七回:微生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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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说京城夜晚最繁华的地方是哪里,江湖中人有胡子的必定轻轻捻一下胡子不假思索拍桌道:八大胡同。
倘若说江南夜晚最繁华的的街市又是什么地方,江湖中人胡子不必粘,便道:向烟台。
在若者问大漠千柳镇最繁华的又是什么地方,来过大漠的人一拍腿露着皎洁的笑意,嘻嘻笑的回答:白氏客栈。
一夜之间,所有人几乎都是从地底层冒出来,仿佛是一群没有来头的鬼,白日死气沉沉,犹如朽木三四层楼高的楼房。夜晚陡然活了过来,烛光暖暖,远看仿佛一盏点在荒漠上的巨灯,人声人海。
白氏客栈一夜之间变成白氏青楼。
此时,白千姿摆着一副销魂姿势,娇贵的侧仰在正门边的侧帘内,粗壮的胳膊轻轻抵着太阳穴,眯着眼睛看着人来人往。鎏金的汉白玉石桌上摆着一个镶金的聚宝盆,盆内黄金未满,白银待续。这一整栋楼就像是他的神阖,他躺在这里,而楼层之中的每一个气味都在他的鼻尖环绕。
每一层楼都有它的奇妙之处,顶楼几间空房子常年出租,房客一次都不曾见过,房租一年一结。每间房子都散发着他特有的味道,而二楼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女人的脂粉香,陈年竹叶青的酒香,琵琶弹奏和歌女的曲声,桌子上的金银之香气,一切都逃不过他的鼻子,但这让他很奇怪,因为闻不到男人的味道。一个舍得花钱请最漂亮女人唱曲的男人,不是醉生梦死,就是铜臭淫臭,而他却闻不到这样的味道,这让他突然有了兴趣,猜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但他不会起身上楼去探个究竟。
因为,人在江湖漂,好奇害死猫!
客人被安排在最华丽的包厢里,门外雕金镂玉,奢华无比。里面装饰温情,脉脉如语。
他左手搂着白楼最美丽的女人万花红,右手抱着她的琵琶坐在白狐狸毛软榻上。她倚在他的怀里,指尖轻轻的划过琵琶。叮叮咚咚,琴声像落了一场春雨。她向他腼腆一笑,这个久经青楼的女子对这个男人,显露出一个女人难得的羞涩。他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俊俏,又那么潇洒大方,简直不能想象他这样的男人,也会来千柳镇这样的破地方。他该呆在江南最有名的秦淮楼里,楼秦淮楼最美丽的女人秦月心,弹琴说俏皮。
红柳木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青花小坛中装这最鲜美的竹叶青,旁边放着一袋子黄金,金子散发出诱人耀眼的光芒,但她都不屑,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
他俊朗椭圆形的脸,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一望无际的含情脉脉,坏坏的嘴唇时不时低头吻她的额头,她春心芳动,幸福得要死在他怀里。
“公子从哪里来啊?”她轻声细语的抚摸他瘦长却有力的肩膀。
“我从江南的秦淮楼来。”他捻起她瘦弱的手臂,放在唇间轻轻的吻,声音轻得像阵烟。
“那你不呆在凉爽的秦淮楼,来我这炎炎大漠做什么?”她嘟起嘴撒娇,但不会真的生气。青楼女子惯用的伎俩,最能抓住男人的心。
“花钱,顺便来杀一个人。”
“大漠有公子的仇人?”她丝毫不震惊。
“不认识的人。”他笑眯眯道。
“这花红便不懂了,既然不认识,又何必杀之。”
他抚摸着她温柔如水的秀发,道:我一无赚钱的本事,二无赚钱的资本,有人肯给我钱花,不过杀个人,有何不可。
万花红似懂非懂的望着他,窗外大漠荒芜,门外灯火阑珊,一切繁华与沉寂在这个男人眼里仿佛遥远如隔着一条汤汤大河,他侧头望月,月圆如鬼眼,今日正是传说中的中元节。
他喝了杯酒,站了起来,要走了。
万花红不舍的呼道:公子,今夜不留下么?
他拿起桌上那袋子黄金扔给她道:我去去,就来。若四更不来,也不必等我。反正你早晚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何故眷念我这点点虚假的柔情。他话落,提起放在桌子底下的剑,剑长三尺,莹白如玉,毫无任何花纹,真怀疑这会是一把杀人的剑。他淡淡一笑,飘身走出房门。
万花红看他,最后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