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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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瞻身穿修身的黑西服,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敞口针织衫。
他用梳子把额前的刘海顺平,又用手故意拨弄几下显得不是那么刻意,镜子前的他鼻子高挺,有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性感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微开合,正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好少年。
他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卫生间,下了楼关掉了大宅的吊灯,和上门的那一刻背后一片漆黑。
王子瞻跳上了奔驰,系上了安全带。车内智能液晶屏发着冰冷的白光,一个甜美却机械的女声响了起来。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现在开始导航······,
王子瞻缓缓开出一段路,觉得有些耳烦伸手切换成了歌曲。李荣浩的嗓子在四个车载音响的相互应和与共鸣下变得格外温柔,王子瞻用手揉了揉脸,忽然想起了简纯,那个小家伙挺喜欢李荣浩的。
可是,王子瞻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空荡荡的。
当王子瞻在车库停好车时,时间刚好七点多,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从来的路上他就已经计算好了,不多呆吃完年夜晚就走。
推开那一扇沉重的红漆雕花木门,那个熟悉且陌生的宅子又再次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王子瞻并不怀念,他只是单纯的回忆起这个许久未来的房子罢了。
“瞻儿,你回来了。”爷爷拄着黑檀木的拐杖走了出来,纯银的鹰头把手被磨得有些发亮。
“恩,我回来了,爷爷你的身体还好吗?”王子瞻走了过去,轻轻的抱了一下王安,他银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还好,身体还是老样子。许久未见到你,感觉瞻儿你越来越挺拔了。”王安满意的拍了拍王子瞻的肩,眼光中不禁流露出自豪的神采。
“你爸妈在楼上呢!我们走。”王安拄着拐杖缓缓的走着,样子有些摇摇晃晃。王子瞻跑上去想要搀扶他,结果被王安摆手阻止了,“我还没老,我自己走。”
王安不想承认自己老了,或许无论任何人都不想在孩子面前承认自己老了。看着他们年轻美好的脸庞,一时他们都有了一种错觉,感到自己还是像当年一样,站在一望无际开满格桑花的荒野上,用着汗水与张杨释放的荷尔蒙燃烧着一生中最美好宝贵的时刻,像是一盏燃得正旺的蜡烛,烛光中透着一丝歇斯底里。
可自己还是老了,王安踩在木质楼梯上忽有些疲惫,他转过头又示意孙子搀扶自己,王子瞻一把扶住他的手,爷孙俩注视了一会忽然都笑了。
沈琳招呼着家里的女佣来回忙活着,她想把这桌年夜饭搞得盛大一些,盛大的就像是专门给李艾准备的洗尘宴。
王子瞻与王安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沈琳在客厅指点江山,自信的笑容在女佣慌张忙碌的表情里显得有些讽刺。
她一直是这样,无论在公司或是在家里,她都想成为那数一数二的决裁者。
“爸,子瞻你们来了,快,爸您累了吧!现在客厅坐一会吧马上就开饭,儿子你陪你爷爷坐一会。”沈琳笑着转身上了三楼,她准备去房间补一下装以应对接下来的晚宴。
“瞻儿,你现在也大了,有没有交女朋友啊!”王安把拐杖放置沙发一角,慈祥的看着王子瞻问道。
“有,最近谈了一个。”王子瞻想可想还是决定不加以掩饰。
“对方怎么样,人品好不好,性格呢?瞻儿爷爷告诉你无论怎样,性格一定得谈得来,夫妻是要走一辈子的。”王安的眼睛闪烁着透露出些许惊喜。
“爷爷,八字还没一撇,您老就别操这个心了。”王子瞻笑着觉得爷爷想得实在是太远,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起来。
自己和小家伙还想多谈会恋爱呢!
客厅顶上的那盏巨大水晶灯在王子瞻与王安交谈之时忽然亮了起来,下坠的滴形水晶在光的照耀下赫赫生辉像是星星那般,折射着,让七彩的光华落在地面上像是彩虹带似得,衬得原本就很亮的屋子更加的金碧辉煌了。
沈琳身着华美的黑色长袍缓缓走下楼梯,她那白皙精致的脸上透露出一股与同龄人大不相同的年轻与美丽。
她准备好了,那套华美的真丝长袍强大的就像是战士的盔甲。
门口,一辆黑色的宝马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皮草的有着一头柔顺黑发的女生走了下来。
李艾并不怎么想来,要不是父亲执意让自己吃这顿饭。自己还真不想踏入这个无处不在彰显着奢华的宅子,这里可比自己家过分多了。
今天自己身穿着柔软的狐狸毛皮袄,连高跟鞋都换上了,那种感觉真让人不舒服,特别是当细长的高跟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尖利声音。
推开那扇沉重的红漆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盏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以及那位身着黑色真丝长袍的画着典雅妆容的女人,那种笑容真让人感到不自在。
李艾这么想着,抬脸时却流露出灿烂的微笑。
“伯母您好,我是李艾,过年了也没什么好的,就给您带了一瓶酒,还请您笑纳。”
李艾驾轻熟路嘴角向扬的弧度无懈可击,对于她们而言,戴上面具的动作早已烂熟于心。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沈琳这么说着,随手接过了李艾手中那瓶珍藏级的昂贵红酒,搂上了她的手臂。
“来,来,饿了吧!阿姨这晚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李艾笑了,她将额前的那缕头发顺到脑后。红色的雕花大门缓缓闭合,那两个美丽的声影消失在缝隙中。
一场盛宴拉开了帷幕。王子瞻坐在爷爷身旁,用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桌上纯银的刀叉闪着寒冷的光。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家小姐李艾,这位是我儿子,王子瞻。”沈琳笑着拉着李艾的手,热情地帮她拉开椅子坐在了王子瞻的当前。
王子瞻礼貌笑笑,“很高兴认识你。”
李艾看着眼前那个身材笔挺,容貌英俊的大男孩,心中嘀咕道:“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王家的那个独子吧!”
王子瞻挑开一个牡蛎,用勺子挖了出来。席间沈琳一直在与李艾交流。
“果然,国外镀过金的人什么气质啊!谈吐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沈琳用餐刀切割着雪白瓷盘中的红肠。
“哪里,哪里,国外读书也不过是增加些阅历罢了,诚心想学哪里上还不都一样嘛!”李艾摇了摇酒杯,殷红的琥珀色液体在水晶杯中荡漾,留下一层淡淡的痕迹像是玻璃流下的眼泪。
“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上次我们在那个商会草草见过一面,事后也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
“哈哈,多谢伯母关心,家父身体一如既往的好。他常对我提起您,说您是一个既有能力又有魅力的成功女性,叫我好好向您学习。”
沈琳笑了,眼角浮出了淡淡鱼尾纹。
王子瞻冷眼看着,忽觉有些厌烦,他受够了这样的虚情假意,标准的微笑看的让人作呕。
王安面前的那份奶酪烩饭并没有动太多,他吃了些便停了下来。年纪大了肠胃也不怎么好了,吃多了容易难受。
“爷爷,您不吃了吗?”王子瞻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
“爸,您怎么就吃这么点。”沈琳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停下与李艾的交流,侧目关心的看了过来。
“没事,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很正常,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管我。”王安摆了摆手,眼神中透出一股平淡。他拿起靠在椅子旁的拐杖缓缓站了起来,“我去外面坐坐,你们继续吃。”
沈琳看了看王子瞻,王子瞻立马站了起来扶着王安走了出去。
关上大门,王安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说道;“唉,年纪大了什么都不好了欧!。”
“哪有,爷爷的身体还硬朗着呢!”王子瞻认真的看着王安一本正经的说道。王安看了看没再说些什么,让王子瞻扶自己到二楼的书房里坐下。过了一会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了王子瞻的手里。
“新年快乐,瞻儿,祝你来年平平安安万事顺利,密码是你的生日。”王安慈祥的看着王子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你去吃饭吧!让我一个人在书房看会书。”
望着爷爷满是皱纹的脸,王子瞻心里有些不好受,他轻轻带上门,留下王安以及那满是书籍的红木书柜。
走下楼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阵,打开一看是简纯发来的短信。
新年快乐,王子瞻。
短短几个字就像是一道光斜射进深渊,虽不能叫人痊愈也让人宽慰不少。王子瞻自顾自笑了笑边下楼边回复道。
小白痴,新年快乐。
在推开那扇沉重木门之际,他把手机放回了裤兜。
吃得差不多了,沈琳一脸微笑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都是一个圈子的人,相互了解了解也挺好。”沈琳走之前特意用眼神示意王子瞻,不过王子瞻转过了头装出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沈琳不好发作,只是有些生气的闭上了们,走上楼时她特意弯去了书房。
“咚,咚,咚。”过了会沈琳才缓缓推开门,屋内老爷子正看着一本皮质的厚重书籍,见是自己的媳妇走了进来便合上了书。
“爸,你觉得刚才那个女孩怎么样。”沈琳走到老爷子身旁坐了下来,看着王安的脸询问道。
“我觉得那姑娘不错。”王安说这话时表现得有些若有所思,他听明白了沈琳的意思。
“那如果我撮合她和我们子瞻交往,您觉得好不好。”沈琳带着试探性的口气。
果不其然,王安沉思了一会缓慢说道,“我觉得你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瞻儿不喜欢的我们喜欢也没用。”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沈琳尴尬笑笑敷衍的说道:“是呀!这倒是呀!”
气氛一下子有些死,沈琳待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餐厅里的气氛同样不容乐观,王子瞻与李艾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来之前王子瞻就打算好了,吃了饭就走绝不和李艾多说一句话。
李艾来之前也打算好了,吃了饭就走绝不和王子瞻多说一句话。
各怀心思,却撞到了一起,于是气氛诡异的保持着安静,耳畔只听得刀叉相互摩擦的声音。
李艾有些受不了,她草草吃完喝了一口葡萄酒,礼貌的站了起来,“多谢款待,我吃完了。”
王子瞻看都没看一眼,甚至依旧一言不发。
“我吃好了,先走了”。李艾被王子瞻傲慢的态度有些激怒了,她起身离去在经过王子瞻椅旁之时忽然听到他开口了,“我对你没兴趣。”
李艾愣住了,停下了动作,忽然她笑着俯身凑到了王子瞻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也不想,说实话这次来还是被我爸逼的。”
“哦,是吗?说实话这次来我也不是自愿的。”王子瞻用餐巾擦了擦嘴,脸上露出一副不谋而合的表情。
“我想必要时,我们可以合作。”李艾眨巴眨巴眼,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
王子瞻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他起身将李艾送到了门口。
“那么我就先走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李艾用手抚摸着肩上的狐狸毛,门外车前灯亮着白光。
王子瞻挥了挥手,李艾俯身坐进了车子里。一阵白光变作了一阵红光,继而漆黑的夜色淹没了一切,远处鞭炮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
王子瞻转身走回了客厅,正好撞见下楼的沈琳。
“李艾呢!你跟她聊得怎么样了。”沈琳见王子瞻孤身一人,四处望望也不见李艾的声影。
“她说她还有事,就先走了。”
“哦!是吗?你跟她聊得怎么样了。”沈琳走到王子瞻面前询问道,由于身高的差距她得抬着头。
“如果我说我跟她一句话都没说过,你会相信吗?”王子瞻的表情充满了玩意瞧着自己的母亲眨了眨眼。
“那又怎么样,以后有得是机会,你终有一天会不得不和她说话的。”沈琳自信的笑着,觉得王子瞻的做法有些幼稚。
“欧!是吗?我对她可没意思。”王子瞻整了整衣领。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就像我和你爸,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沈琳搭了搭王子瞻的肩。
“对了,话说回来,我爸呢!今晚怎么没看到他。”
“他,手头上还有个大项目,现在还在公司开会呢!”提到这沈琳的表情有些不快。
王子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拿起外套披上,“那我先走了。”
“什么,这都过年了,还不在家住几天吗?”
“不了,我不习惯,替我对我爸说声过年好。”王子瞻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琳拉住了他,“知道是过年,还走得那么快,呐!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琳递过来一张信用卡,王子瞻看都没看顺手接过来塞到了口袋里。
大厅里的那盏水晶玻璃灯有些晃眼,王子瞻不适的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冷,他抓紧了身上的衣物哈了口气,白色的雾在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真冷呢!王子瞻这么想着左转走向了车库。
街道黑漆漆的,路灯有气无力的疲惫发着光,很快一阵白光照亮了街道的一角,一会,一阵红光又带走了所有的光明。
变化在一霎就拉下了帷幕,惟有支在路旁的那盏灯,仍旧发着微弱的光。像是个悲剧演员似得,露出一副忧郁的快要随时熄灭的样子。
它默默的伫立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随着电闸的关闭,它便可获得短暂的安息。
这种重复的发亮与熄灭的交替,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像是诅咒。但它无法逃脱,却又不想就这么接受。
于是,它依旧保持着一副萎靡不振的颓废模样。
眼巴巴的望着乌黑的天际,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风儿晃动,吹得洁白的床单在竹竿上飞扬起来,像是一双巨大的翅膀,又像是一场载满梦的迷幻。
简纯在半梦半醒间忽见到了这一幕。
但当他完全睁开眼时,又发现自己依旧在自己不大的房间里。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一切是那么的安静。
刚才许是梦还没有完全醒吧!简纯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下床穿上了柔软的棉质拖鞋。慢悠悠的推开门走了出去,母亲已经去上班了,银行总是很忙,仅有的几天休息也早已与自己消磨至尽了。
自己在家呆了足有七天了,没有和王子瞻见面,每日只发几条短信或是短短的电话联系,即使在这么细微的交流量中,废话还是占了不少位置。
这段时间,仿佛是双方商量好似的特意为自己与对方空出来的。谁都没有提及相见的事,就像是悟道前的打坐,又像是煮饭前的洗米。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没那么糟,也没那么顺心。少了王子瞻的拥抱,自己的睡眠变得很浅。
早就知道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简纯打开水龙头,从其中涌出温暖的水流。他用手掬了一把拍打在脸上,有种霎间的清醒。
不知为何,内心忽然起了些涟漪,有种莫名的渴望正在自己的心中蔓延。
简纯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自己清秀的脸庞忽然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笑。
也许,这一切都是偶然交织的结果。
天气有些微微变暖,鸟儿的鸣叫也有了些许喜悦的意味。
王子瞻把身子支在镜子前,仔细地刮着下巴处的白色泡沫。
身穿咖啡色针织外套的张子凡打了个哈欠,缓步走向街拐处还未营业的咖啡馆。
郜天躺在床上睁开眼,卡西安静的睡在他的身旁,银白色的发丝覆盖在自己手臂上,平静的呼吸像是个孩子似得。
沈琳深吸了一口气,连夜的会议让她的精神有些疲惫。她坐在车上口中服用着医生特意为她配置的营养剂,一边手也不闲下来的翻阅着下个会议的资料。她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只听得A4纸“哗、哗、哗”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折射,消散,直至新的一波又接了上来。
银行柜台,人一波接着一波,宋丹有些忙碌的处理着业务,桌旁一次性杯中的热水还未来得及喝便已冷透了。
茶壶里冒着氤氲的热气,王安倒到小盏里嘬了一口,眯着眼瞧着一楼庭院处的金鱼池,一条碧绿的藤蔓不知何时顶着余寒爬上了横跨池塘的拱形石桥上,光落在他的头上泛着淡淡的银色。
李艾躺在沙滩椅上,脸上敷着保湿的面膜旁边便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从这里望下去可以获得二十五层高楼的视域。远方是一排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像是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巨大倒刺群,它们把茁壮的根系深深扎在这片日新月异的土地下,经受着一次又一次时间与金融浪潮的侵蚀。挨过了,仍旧高处不胜寒。挨不过,顷刻间便化作了尘土。
简纯坐在卧室里喝着牛奶,眼神专注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像是被施了魔法似得飞快移动着。
在雪白的文本编辑器中,他用加粗的四号宋体字留下一段话。
春天如期到了,我开始有些想念一个人了。那个人有些小傲娇,有些小高冷,有些大男子主义,也有着一份细腻心思。
他温柔且毒舌,起码于我而言。
忽然,有些想你了呢!
风带动阳台悬挂的铃铛,简纯把目光从显示屏前移开,他望向了窗外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居民楼,从远处风带来一阵烟火味道,有些咸,又有些香。
阳光较好,真是晒被子的好时候啊!
简纯站起抱起床上的被子走了出去,房门敞开着,纱窗也没有拉上。窗外铃铛坠下的绸条飞舞着,像是一只灵动的白蝴蝶。
带着风的气息,扇动着单薄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