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仰起头，身后的墙上是半人高的玻璃窗，难得有雨水的沉淀，罕见的大敞着也没有任何沙砾入侵。荒漠草原的雨总是吝啬于停留太久，有阳光从厚重的雨云缝隙间挣扎而出打在弥漫的水汽之中投射出朦胧的光束。
    佐助的话也许对别人来说太过言不及义也说不定，但不幸的是，他是漩涡鸣人，
    曾经自诩最了解宇智波佐助的漩涡鸣人。
    他知道，他在说不要止于同伴的情谊，不要做之一。
    他想让他像以前那样喜欢他。
    想要漩涡鸣人一如既往的喜欢宇智波佐助。
    如果是两年前的漩涡鸣人，那么此刻眼眶里氤氲的水汽一定是喜而泣急的泪水无疑。
    只是，哪里有那么容易偷来那么多如果。
    他是漩涡鸣人，失去了一半肺肝胆胃脾胰肾、以及一半心脏的漩涡鸣人。
    如今他左边胸口里埋着的，说是心脏形状的模型也不为过。
    宇智波佐助期待的漩涡鸣人，早就成为死神的祭品随着那一半心脏的肉浆消失不见了。
    他又，让他去哪里给他找那一半走丢了的漩涡鸣人？
    他真的，力不从心。
    所以说、
    “…佐助…太狡猾了”他一直仰着头，幻想着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让眼泪流回心里。“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什么的…”在漩涡鸣人好不容易学会抛弃过去的现在，又突然要他回到以前什么的。
    太狡猾了。
    “漩涡鸣人一直希望宇智波佐助活得幸福，”如今也没有改变。后半句被迫停滞，他努力眨眼，让眼眶里的液体努力蒸发。只是不巧今日是雨天，雨水滋润下的大气不再渴求水汽的蒸腾。
    可是为什么…会越积越多？
    “啊咧…”眼角最终没有抵过泪水不断叠加的重量，鸣人有些疑惑的伸手去摸，对于纱布上深色的水迹似乎觉得很是丢脸。“不好意思…”他抱歉的看向眼里都是他读不懂，应该说是从未见过的眼神的黑发少年，“我…没有想这样的…哈哈…”明显强撑的笑。
    “恩…知道了。”乌黑的发随着窗外拂进的风将眼中的光掩得忽明忽暗。“那么，就做同伴。”佐助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地在说。
    他的眼泪让他无法招架。
    心脏传来的绞痛让他的大脑远远地脱离了自己所在的空间。他只知道，不要连同伴都没得做。
    ——至少，让他还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他抢在那人前面说出挽留的话。恬不知耻的为自己申请原本就是奢望的，那人心里的一席之地。他只是在想，那人的话，那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偿还的漩涡鸣人的话，是不会拒绝的。
    如此卑鄙的希冀着而已。
    鸣人的眼映出来不及掩饰的讶异。他今天一天吃惊的次数，大概要超过过去的两年。
    他没有说出还是同伴的话，因为他知道如果佐助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对佐助来说，是多么不公平并且残酷的请求。
    我不爱你，但是请陪在我身边什么的。
    漩涡鸣人无法对宇智波佐助作出如此残忍的要求。更没有想过，对方会主动提起。
    “真的…可以么…”他问的有些迟疑，不敢给自己过多的希望。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以至于误解了对方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定。“继续做我的…同伴…？”
    “恩。”所以求求你，不要拒绝。
    “如果佐助这样说的话…”
    “谁这样说也不行。”
    门外的玖再也忍不住闯了进来，作为为所欲为的九尾，护短，是本能之一。对于宇智波佐助的不满，是远远超过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即使是曾经百般刁难的我爱罗，也远不及他的一半。
    “怎么？现在知道小鬼的好了？”他有些旧话重提的意味，“本大爷之前说过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和小鬼讲条件？”他看见被撞翻在地的他曾经坐着的那张椅子，皱眉。“肯让他和你说话，已经是本大爷的恩赐了。”
    “玖！”
    玖因为鸣人又一次为了宇智波佐助而发出的喝止恼火，“不要忘了是谁让你还能活着见到这家伙。”危险的眯起眼，“本大爷做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言下之意，没有趁人之危的反噬掉当年苟延残喘的宿主已经是他的大慈大悲了。
    鸣人没有了气势——玖说得对，没有玖，他根本不能活着见到佐助，不能活着继续兑现自己的誓言，甚至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能记得，自己曾经叫做漩涡鸣人。
    玖的话，他不得不听。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只不过他知道，玖虽然有时候说话犀利得过于一针见血了些，但是一字一句，都是为了他旋涡鸣人在着想。
    他不能，辜负了他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