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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昌元年冬,绍景力排众议,定于次年四月举恩科。
    因康启皇帝驾崩之事本以为会耽搁的县,乡,省试非但没有取消,还加开了恩科,大绍的举子们个个满心欢喜,临近年底也未曾休息半日,刻苦读书去了。
    而当朝权臣对此事却莫衷一是,不过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表面上沉默,但是不代表私底下就没有意见。荣国公府的门槛,就快被前来求见的客人们踏平了。
    “老爷,京城巡按张成求见。”荣国府的老管家,李年凑到老荣国公的跟前递话。
    “李年,传令下去,说荣国公病了,谁都不见。”荣国公却是一脸淡定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这……老爷,这不太好吧。”李年有些为难道,“张大人来求了好几次了,这么搪塞……。”
    “李年,你跟着我多少年了,这点事都看不懂?”荣国公这才抬了眼瞧他,“小皇帝这是要发威了啊。”
    “那老爷,咱们就这样闷声看着?”
    荣国公把茶盏往桌子上一磕,却转言道:“咱们荣国府,爵位到熹儿身上,便只剩一个伯爵了。”
    “可不是。”庞熹是荣国公的老来子,绍景生母的弟弟,年岁和绍景相差不多。虽然是个庶出,奈何庞家人丁稀薄,荣国公这一辈子,便只得了这一个儿子,宠爱非常。德顺皇后还在的时候,荣国公常常让发妻带着他去宫里,也算是给绍景做个玩伴。李年是看着庞熹长大的,心里便多了几分疼爱。
    “我老了,眼下是还能撑几年,可是毕竟不长久了。你看看庞熹,是个掌大事的人?要想保我庞家上上下下的荣耀,还是得靠着陛下啊。”
    “那当初何不立个……”李年自己也知道后面的话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自然的噤了声。
    荣国公自是懂了他的意思,他本不是多话的人,奈何身边的老管家不开窍,忍不住多言了几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是不是?拼死拼活的扶持个老虎上位?李年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糊涂啊!”
    荣国公拍桌子道:“你当秦中海是吃干饭的?他一个劲的支持皇太孙走的不就是你那样的心思?!秦中海的野心太大了,他是要把持朝政啊!我庞振祥只求庞家世代富贵荣华,夺权篡位之事,那可是要受万人唾骂的啊!我这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跟自己的外孙抢天下,列祖列宗都得从坟里跳出来戳我的脊梁骨!这般简单的利害,懂不懂?!”
    “是是是,老爷您说的是。”李年连忙颔首擦汗,为着自己起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惭愧。
    “只有皇上坐稳了皇位,咱们庞家才能长久下去。本家那些小辈,平日里那些个做法,我就当没看到。从今往后可不行了。晚上你把人都叫来,我要好好的敲打敲打。你亲自去请。”荣国公见老管家听了自己的话,口气也缓了许多,李年得了令跑出去传话了。半晌,荣国公冷哼一句:“秦中海不过如此。”
    当日晚上,庞家的本家,嫁出去的姑娘带着外戚都回了荣国府。荣国公坐在主位上,身旁有侍女斟上热茶。晚辈们都是李年亲自去各自的府上叫来的,谁都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来了荣国府。荣国公却好像没什么要紧事一般,先下令开饭了。席上的各家各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也搞不清荣国公什么事情,一顿饭吃的惴惴不安。
    酒足饭饱了以后,荣国公仍然没开口,一大家子就陪着老人家在席上喝着茶。
    “今儿把你们叫来——”半盏茶的工夫,荣国公才开口,席下坐着的晚辈一个个的耳朵立刻支楞了起来。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跟你们话话家常,这一大家子好久没坐在一起聚聚了。正好到年底了,几家互相走动走动,呵?”荣国公不紧不慢的说着,仿佛真的只是跟晚辈们闲唠家常。
    席下的几家也拿不准荣国公的意思,都没有贸然的开口,一时间竟无人搭话,气氛好不尴尬。
    “最近啊,我身体不太好,别家要是打听我的情况呢,就如实跟他们讲,不要遮遮掩掩的。年岁大了生病有什么稀奇的呢?”荣国公此话一出,席下不少旁系和外戚就开始冒黑线。您老人家身体好着呢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可是荣国公这样说了,那他就是“病了”,没病也是病了。众人连忙称是。
    “行了,那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散了吧。”荣国公说罢,竟自站起身回了后院厢房,留得堂内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派李年大管家去各自府上亲自请人就不痛不痒的来了这么两句?这哪儿跟哪儿啊!
    “庞少爷……”说话的是庞熹大姐嫁的夫君,叫方玉笙,是个富贾一方的商人,不在朝中,所以在主家,他是最不让人忌惮的,说话也时最没顾忌的。眼下这局面,众人都不开口,也不离开,只得由他挑了这头。
    “大姐夫,父亲的心思我怎么好知道啊!”庞熹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朝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父亲病了,你们就得吃斋念佛,轮流侍疾表表孝心是不?”
    庞熹虽一副浪子模样,却偏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有些事他看的很透,只是不愿意参合罢了。堂下这些连襟儿表的堂的兄弟姐妹实在不开窍,庞熹看不下去便又出声提点了两句:“少参合事少说话没事别出门,懂吗?”
    “是是是是。”众人才明白过来荣国公把大家都聚在一起是为个什么事。
    绍景开恩科的事,荣国公没有表明态度,其他的庞家人,连着这些沾亲带故的,见荣国公没表态就以为跟原来似的由着他们去,言行难免打眼。这次聚餐的目的,也不过是敲打各家,夹起尾巴做人,安安分分的少出幺蛾子,也是间接表明了荣国公的态度。
    好在进了腊月,有点脸面的家族都要聚起来祭祀设筵,庞家这样的家族更是要撑足了门面,聚会也多,是以这次敲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皇上,别看折子了,歇歇吧。”楚汜屏退了下人,自己端着食盘进了文德殿。绍景这才抬起头,看到绍景不禁眉目一松。
    “游之……”绍景道,“我正有事跟你商量呢,你就来了。”
    “怎么?”楚汜把食盘放在案上,从侧面绕了过去。
    “荣国公……”绍景便把荣国公折子上的事情细细说了,楚汜听着,手托在下巴上思虑了良久。
    “荣国公这意思……看上去只是寻常问安的折子,但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楚汜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有时间我去拜访一下吧。”
    “荣国公现在称病不见客,连早朝都不上了,你去拜访,怕是连面都见不到吧。”绍景最后还是把折子扔到了一边,“罢了,此事先放过。你带了什么吃食来?”
    “我都忘了。”楚汜打开食盘上的罩子,一碗喷香的八宝粥便呈了上来。“腊月初八,该吃腊八粥了。”
    “是啊……最近都忙糊涂了。”绍景接过碗,也不背会楚汜,大方的吃了起来。腊月里本是祭祀多习俗多,最忙的一个月份。因着康启皇帝去驾崩,大绍行三年国丧礼,一切从简,绍景又忙着推行恩科的事,实在是记不得日子了。
    “楚汜…。。委屈你了。”绍景叹道,“我能给你的最好的,也不过是这一个两手空空的太傅……”
    “皇上,臣不委屈。”楚汜大胆的搭上绍景的手,“我……能帮到你,很知足了。更何况……”
    更何况,你心里是有我的。
    这样的话,楚汜说不出口,绍景也不清楚楚汜的想法,只是回握住他的手:“朕知道你的好。”
    说罢,把匙子放下,拉着楚汜的手,一点一点的逼近。
    “皇……”楚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绍景堵了嘴。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个亲吻,楚汜却觉得胸腔都要炸开了。淡淡的八宝粥的香气透过另一个人的唇舌到达自己的口腔,再传至大脑,参杂了绍景特有的味道,如同催情的香气让人热血沸腾。殿外是凛冽的风雪,殿内却温暖如春。楚汜不由自主的环住绍景的颈子,任由他加深这个吻。两个人的亲吻越发投入,绍景的手撑在绍景身后的案桌上,宽大的衣袖却在无意间把案上的碗扫到了地上。
    “哗啦——”
    碎裂的声音让两个人如同被惊醒一般猛然分开了。一时间,急促的呼吸充斥整个大殿。
    “皇上?”张盛德在殿外候着,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询问。
    “碗打了而已,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嗻。”一应一答间,宫人们推开殿门鱼贯而入,头也不抬的直奔地上的碎片。
    楚汜连忙整理情动之下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领,然后捂着被咬得有些红肿的嘴嗔怪的看着绍景,绍景却不在意,等宫人们退下了,他又把楚汜密密实实的抱在怀里:“游之,幸好有你。”
    而楚汜能做的,也只是用力的回抱住绍景,他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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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都是存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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