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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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和二十五年的秋,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秋里,太子疾殁,本就卧床不起康启皇帝受不住打击身体江河日下,终于捱不到来年春天,于秋末驾崩,皇族之中可继承大统的,便只剩下总角之年的皇长孙,和早些年因事被废的五皇子。
朝中的大臣为了谁才是正统继承人而战的不可开交。五皇子绍景的生母是康启皇帝的皇后,奈何身体病弱,强撑着生下五皇子没多久便去了。康启皇帝的皇后德顺皇后是荣国公家的大小姐,荣国公手里握着整个大绍一半的兵马。二皇子则是在五皇子被废之后册封的太子,太子妃只是朝中一个尚书家的嫡女,皇长孙虽年幼,可是胜在名正言顺。帝王之家,名正言顺四个字便是够了。
其间血雨腥风略去不谈,最后仍是绍景靠着母家,赢得了大部分老臣的支持,才坐上了皇位。
绍景登临帝位,改年号延昌,取“延续昌盛”之意。换代之后,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部则是一团乱麻。支持皇太孙的一派仍然贼心不死有意让绍景难做,支持绍景的这派又为了各自的利益你争我夺,互参的折子一本本的上奏,绍景又不能置之不理,每个折子的批复都要思虑再三。绍景这个皇上当得,着实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楚汜只听了他这一句,便知晓他背后有太多辛酸无奈。
“游之,我现在,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绍景道,“你且留下,帮帮我吧。”
“陛下厚爱,臣,自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第二日,楚汜便出现在了早朝之上。众臣见了楚汜,总是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那点传闻,虽然先皇把事情捂得死紧,可是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楚汜解佩多年,又是被绍景召回朝里的,大臣们看着楚汜的眼神里,总是透着那么点暧昧和不屑。可毕竟是天家的事,大臣们也不敢私下里嚼舌根,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罢了。可是偏有那不识好歹的主儿,偏要来招惹楚汜。
“哎哟我当谁来了呢,这不是楚侍郎么!呵呵,瞧我这记性,现在人家可是太傅了啊。失敬失敬!哈哈哈!!”说这话的名叫赵沛源,是大绍的四品骠骑将军,仗着祖荫,在朝中颇为随意霸道。
“赵将军。”楚汜却是未见半点难堪神色,恭恭敬敬道,“当日我离朝不过是小小侍郎,今日承蒙圣恩已是一品太傅,难为赵将军还记得在下。您倒是与多年前别无二般啊,真是好福气。”
这番话无疑是戳了赵沛源的痛楚。
赵沛源这个骠骑将军,不过是仗着祖上庇佑,官阶俨然已是做到了头。楚汜却是直接晋升为一品大员,虽没有实权,也是压了自己好几头。
赵沛源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他在朝中素来霸道,也没有出来解围,众官员作壁上观,一时间气氛好不尴尬。
赵沛源脸越来越红,周围围观着窃窃私语的官员也让他恼火,大怒之下口不择言,粗俗的话竟脱口而出:“还不是个卖屁股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有些话可以腹诽,但是决不能说出口。赵沛源这是犯了大忌,有大臣不忍,忙道:“赵将军你这是说得说的什么话!快给太傅赔个不是!”
赵沛源也知道自己冲动之下言行失当,只是那认错之言实在说不出口,嘴硬道:“我说错了吗!大家伙心里都清楚的事……”
“皇上到————”僵持中,已临近早朝时间,皇上提前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连忙行礼。
绍景却没叫众臣起身,端坐在龙椅上之后问道:“今儿个来的早了些,便在后殿多呆了会儿,不成想,倒是听到些新奇事啊……”
赵沛源在下面冷汗都下来了,不等绍景说完,便跪行出列道:“臣言行失当,还望陛下恕罪。”
“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绍景换了个姿势,“殿前失仪,诽谤朝廷命官,按律当斩!念在赵家祖上护国有功,你又主动认罪了……”
赵沛源伏在地上,听到绍景前面的话冷汗直流,身体越绷越紧,但是听后来绍景话锋一转,想必是饶过自己了,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谁知又听绍景接着道:“你便解授归家吧。”
“皇,皇上??!!!”赵沛源不敢置信一般猛然抬头,张口结舌道:“这……!!!”
“怎么了?”绍景从龙椅上冷冷的下睨,“朕治你的罪,你不服气?”
“臣…。。臣……”赵沛源这个臣字在嘴里打了好久的转,又瞥了瞥周围,竟无一人相劝,最终还是道,“臣谢主隆恩!”
说罢竟是直接转身出了大殿。
绍景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这时只听绍景旁边那太监高声喊道:“上朝————————”
满朝文武还在地上趴着,这时候倒也省事了,直接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罢。”绍景这才让众臣起身。
大臣们跪了许久,有些年岁大的起来就得让旁边岁数还轻的搀着起来,绍景看着眼下这些人歪歪斜斜的终于站整齐了,才道:“朕登基时日不长,好多事情,还望老臣们多多扶持。”
“微臣惶恐——”殿下齐道。
绍景在心底冷哼一声,表面上却和颜悦色继续道:“刚才的事,各位怎么看呢?”
“臣以为……。”说话的是右丞,荣国公的老对头秦中海,年已逾花甲,“皇上的处罚还是重了。”
“哦?依右丞之见,该如何?”绍景问。
“依臣之见,杖责三十大板,罚三月俸禄便可。陛下的处罚还是有些重了。”
“臣认为不可!”说话的是黄子谦,征和二十一年的进士,入朝没有多久,不认得楚汜,自然也就没有那些过节,他道:“赵沛源出言不逊,侮辱的可是当今太傅!太傅负责教育皇子,若是这么轻的处罚就罢了,太傅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这让太子以后如何自处?”
“臣附议——”
“臣反对——”
一时间早朝就为这件事吵翻了天,绍景这个皇帝就在上方冷眼的看着,脸上的笑愈发阴冷。楚汜站在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中间,又抬头看了看绍景,难以言诉的心酸便涌了上来。绍景虽已坐拥天下,可是这天下,也并非握在他的手中。绍景的视线转过来看向楚汜,君臣二人目光相接,绍景眼中的无奈不甘,就传到了楚汜的心里。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定要帮绍景坐稳这皇位,再也不受他人摆布。
“游之,早朝上的事,是朕无能……”待下了朝,绍景在文德殿里召见了楚汜,早上楚汜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却只能……
“皇上……”楚汜满腹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还望陛下,多加隐忍。”
“呵,隐忍。”绍景狠狠地拍案道,“朕忍着呢。早晚有一天……”
“皇上也不必如此焦虑。”楚汜又道,“现下朝中,还是有可用之人的。”
“继续说。”
“荣国公一派,秦右丞一派,这自是不用多说。再然后就是那些已经快要告老还乡两不相帮的老臣,也不足畏惧,还有就是……朝中的青年才俊。”
“楚汜啊楚汜,做这个太傅,真是委屈你了。”绍景欣慰道,“不过一个早朝的功夫,竟被你全都看了出来。不错,征和二十一年以后的进士,都是我有意提拔上来的。只是根基不深,还成不了大气候。”
“皇上不必心忧。”楚汜又道,“新皇登基,正是我朝用人之际。却不巧会试刚过,陛下,开恩科吧。”
“开恩科?”绍景眼前一亮,“你是说……”
“皇恩浩荡,天下举子必定感蒙天恩,奋发读书,以报朝廷。”楚汜最后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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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真的没有作者说话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