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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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厄江,发源于灵台圣山,其蜿蜒曲折,一路迤逦,流经善见帝域众多城池。在细叶城处与另一条大江“汕水”合流,江面宽愈万丈,江表波澜不惊,静如湖面,而江底却似万马奔腾,怒涛滚滚,一面一底,泾渭分明,互不干扰,甚是奇特。这一段流经细叶城的渡厄江,便是被称为“善见五奇”之一的失涛河。
今日的失涛河,却失去了往昔风光旖旎,舟船如织的景象。只见南北两岸,万军对垒,无论是血色晨光映照着的猎猎旌旗,还是万千战士铁衣泛起的湛湛寒光,都将一种铁血肃杀的氛围激发着,搅动着,混合着那河面吹过的潇潇厉风,更犹如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掐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肃穆沉重,寂静无声,气势凌云,杀气冲天!
释迦逻微眯着眼,一只手捋着胸前灰白的长须,正于阵前细细打量。在他身前是昨日连夜布下的“七曜灼日连环攻击大阵”,四万人马分成七个兵团,按七曜星排列,此阵首尾呼应,左右互援,环环相扣,丝丝成连,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异常厉害的连环攻击杀阵。而在大阵两侧的不远处,释迦逻知道分别由沙耶华带领的一万黑炎龙部众,和由樊陀带领的三万精锐已潜行设伏,并用神法遮蔽住行藏。所有部署已按原定计划就位,释迦逻心里略安,他将视线越过大阵,投向后方那气势宏伟的凌霄冲蟠大帐,他知道,那里面的,才是今天这场大战的主角。
大帐内,善见帝高坐在清王台上,一双剑目紧紧地注视着台下的那个纤丽的身影。而柒月则亭亭玉立,单手托着天问琴,自从昨夜接过天问琴,柒月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未动,双目微敛,神情时而喜悦,时而幽思,浑身灵气化实,缭绕不断。天问琴也光华璀璨,神光流转。善见帝虽自认为对柒月以及天问琴都十分熟悉,不过看柒月和天问琴的状态,知其二者之间定是产生了一些联系,甚至奇妙地变化,便遣退妙青及其他众人,亲自为柒月护法。
“启禀帝君!三军部署已成!”帐外传来释迦逻的声音。
“知道了”话音一完,善见帝便已出现在帐外释迦逻身旁。
释迦逻双手大礼对善见帝说道“三军各部众已按帝君昨夜安排,做好部署。“七曜灼日连环攻击大阵”已成,只待帝君令下,便可发起攻击。不过,微臣观南岸似乎也有军队调动迹象,而楞严伽科的“八荒蛮王台”也出现在河心上空,且已派人过岸叫阵,说……”
“说什么。”
“说……说迟早是一败,何必惺惺作态……”
“哼!欺人太甚!约定午时比斗,现在就急不可耐了?你还真当我怕你不成!”善见帝怒道。
“帝君息怒,微臣以为,昨夜柒月公主引起南北两岸,万兽齐吼,那楞严伽科定是想知晓其中缘由,故派人前来试探而已,不必理会便是。”释迦逻低头回道。
“嗯!说得对。释迦逻,你可看见了靇宫傲?”善见帝话锋一转。
“回禀帝君,那靇宫傲也在八荒蛮王台上,看似身体无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释迦逻,为何你今日说话吞吞吐吐,可有什么隐情吗?”
“微臣不敢!”释迦逻一惊,连忙回道“靇宫傲虽在,不过其身旁,负责看守的似乎是……是幽云十三骑!”
“什么!”善见帝剑目内,瞳孔猛的一缩。
“微臣也觉此事甚为棘手!那幽云十三骑,与“紫血王刺珠”齐名,乃楞严伽科纵横天下的修罗双绝之一。据说这十三骑,是历任阿修罗王捐献法骨所炼制的傀儡,专用于保护在位的阿修罗王,分,则是十三个悍不畏死的忠心铁卫,合,乃为阿修罗王刀枪不入,水火莫侵的“先贤帝王骨铠”,端是厉害非常啊!”
“哼!看样子,沙耶华那一万人马似乎不够啊!”善见帝轻哼道。
“释迦逻,你将此物交给沙耶华,让他在关键时刻,见机行事。”善见帝说完,伸出手,撑开五指,只见掌心上有一点米粒大小的灰芒正伸缩吞吐,跳跃不已。
释迦逻颤巍巍地接过此物,入手冰凉刺骨,他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善物!此叫“遁光无形灭魂针”,乃是善见帝将自身杀气,压制凝练而成,对敌时,受神力摧发,以一化万千,无踪无影,杀人无形。若将此针往那幽云十三骑前一抛,十三骑傀儡之体会如何,不得而知,不过那靇宫傲神穴被封,宛如常人,只怕是……想到这里,释迦逻只觉心里一阵哆嗦,仿佛那手上之物钻入血管,浸进骨髓,随之带来的是遍体冰凉的恶寒
“嗯?”说话间,善见帝一声轻咦,身形便出现在大帐之内,释迦逻也跟了进来。柒月此时已醒转,正用手轻抚天问琴,见善见帝出现在帐内,忙施礼道“弟子见过帝师。”
“嗯,不错!观你神魂已安,想必感悟已成,为师甚喜,可有收获?”
“拜谢帝师挂怀,弟子已获天问琴认可,并且有些感悟。”虽不确定善见帝是否知晓红丸的存在,不过既然答应了红丸,柒月决定还是不将红丸的事和盘托出。
“只是”善见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蹙眉说道“为师现在担心的反而是你的主乐乐谱,主乐神通需以乐谱为敕令而激发,有了好的主乐法器,没有合适的乐谱,如同好的战士手上没有神兵利器一般,根本发挥不了其最大威能。而这主乐法器的乐谱,讲究以自身感悟,融合天道为最佳,外人所传,虽经潜习苦修,也能应用,不过皆如鸡肋!你的“海晏河清曲”,乃你龙族前辈先贤所创,虽算是龙族神曲,你也研习通透,不过,终非你之所感,且和你此时的这天问琴,也不一定匹配,在这一点上,你可要自己小心!”
“回禀帝师,弟子对天问琴似乎有些异乎寻常的感悟,现在弟子还说不好,但是稍加沉淀整理,弟子相信,应该可以将天问琴威能发挥一二。”
“好!好!不错!呵呵呵,你本就是通乐灵体,对世间乐理事物感悟远超旁人,有些奇妙的感悟也属正常,加之你那可以御灵的天命神通,用这通灵的天问琴倒是恰到好处。”善见帝似乎很高兴地说道。
“不过为师还是要再次提醒你,今日比斗对你来说只是一场历练,那结界一旦打开,虽里面一切情况外面都能知晓,但任何人都只出不进。此次比斗以三个时辰为限,两万生魂乐媒,我方主生,对方主死。你尽全力防守即可,时辰一到,生魂只需存活五千之数,就算我方胜。但那孽阎本就是修罗众,幽冥鬼体,手上的血琵琶又极擅攻伐,因此,你切记不可硬拼,若有不善,即刻放弃生魂认输!退出结界!那孽阎成名已久,你败于她之手也不算失颜,后面之事,为师自有安排!”
“拜谢帝师!弟子记下了”柒月大礼说道。
“嗯!好!释迦逻,传旨妙清,调青鸾仙卫,八臂金刚,虎翼督卫营,幡王辇候驾!你此地事了,也一同随侍幡王辇,我们也该去会会那楞严伽科了!”善见帝言罢,剑目灵光急射,似穿云而去。
“微臣遵旨!”
失涛河河心八荒蛮王台
阿修罗王雄踞王座,隼目如电,一身戎装,鲜亮的王兽铠配腥红炎金披风,显得威风凛凛。王座之后,簇立着阿修罗王近卫亲军,股肱大臣。孽阎立于王座之前,仍着那件勾魂摄魄的玄云烈焰长袍,梨涡浅笑,一双美目,盈盈玉动,似水的流光不断回旋在不远处,那个虽被身后十三个红衣红甲,面带骷髅之人拢围,而仍傲然挺立的身影之上。
幡王辇缓缓靠近,与蛮王台相聚十丈停下,善见帝坐在幡王辇的王座之上,青鸾仙卫等一众护卫俱环侍在后,释迦逻立于身侧,柒月双手环抱天问站在妙清一旁,桃夭吵闹,执意要来,此时正站在柒月身后,看着高踞王台之上的阿修罗王,不由小嘴一撇,嘟囔道“啊哦!怎么又是双鹞子眼?”
柒月没有理会桃夭,自幡王辇靠近,她便一直在打量着对方阵营中,一个看似特殊的身影。只见那人,面若冠玉,鬓若刀裁,刚毅之色如暗夜灼星在其朗眉剑目中闪现,长发血染,凌乱不堪,但遮蔽不了其霸绝傲然的神情,一身血迹斑斑的战衣更显得其龙章凤姿,英武不凡。“此人莫不是那以三千铁骑,夜袭阿修罗王十万大军的忠勇将军靇宫傲?”柒月心思电转,侧目看向身旁妙清,只见妙清目光婉转纠缠,看在那身影之上久久不回,眼里似有波光盈盈,柒月心中顿时了然。
柒月思索间,耳边却听得阿修罗王笑道“哈哈哈哈,善见帝君为何姗姗来迟啊!本王可是在此恭候多时了!”
善见帝轻哼一声说道“哼!按约定午时比斗,此间正好!何谓来迟?”。
“哈哈哈哈,迟早都是输!有何正好?呵呵,不过你放心,本王大义!即使你输了,本王也言而有信!”
“呵呵呵,你之大义倒是世间罕见!侵土扰边在先,拘我功臣良将在后,现又以我细叶城两万生魂为质,让你那成名已久的阿修罗城帝花来和我这未现世的弟子比斗,呵呵,你可真是将这世间卑鄙二字,诠释得如大道梵音一般啊!”
“哼!善见!要说这卑鄙,世间有何人能胜过你?靇宫傲,靇将军!看见没有?”阿修罗王一指靇宫傲,继续说道“如此忠勇大义之士,连本王都十分佩服,敬为上宾,你那日假意示和,夜间便派其袭营,他失败被围后,你竟视若弃子,见死不救!还有你身边那个女娃,呵呵,就是你那个昨夜引起万兽齐鸣的弟子吧,绝色倾城,仙途有望啊!可如此年纪便被你遣来送死,哈哈哈!你不就是受伤未愈吗?我若是你,宁可战死!也不干这蝇营狗苟之事!你枉自称帝称王!哈哈哈哈!”
“住口!楞严伽科,你竟敢当面离间我君臣,师徒之关系,呵呵,这不是卑鄙无耻又是什么?兵者诡道!派兵夜袭有何不妥?况且,这乐典赌斗乃是你方提出!哼!楞严伽科!我看不如,你去和那不动明王言明,取消这乐典赌斗!你我二人就在这失涛河之上来个双帝对决!做个了断!你还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哈哈哈哈!善见啊善见!你事事工于心计,千算万算!你明知道,你我二人都已接受不动明王调停,谁再先挑起双帝对决,必得罪那不动明王,到时,呵呵……你倒是好算计啊!不过就算你有千般奸诈万般诡计,今日我也定叫它灰飞烟灭!开始吧!”阿修罗王说完,伸出一指,全身神力灌注,在指尖逐渐凝出一个耀眼的光球,红光璀璨,耀若白日。
“怕你不成!”善见帝说完也是一般作法,只是他的指尖上凝聚的乃是一颗青光粼粼的圆球。
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屈指一弹,两颗光球电射而出,瞬间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