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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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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脏,只是它从来都只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害怕照到了阳光就会灰飞消灭。
    钟曲沫做了一个噩梦,然后被吓醒了,再然后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季安安怨气冲天、杀气腾腾的脸。
    在腥红的夕阳下,季安安的身影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单薄的肩膀上还压着沉甸甸的包袱,模样极其悲惨苍凉!——钟曲沫表示很忧郁!但是更想仰天大笑三声,然后气沉丹田的问季安安一句:“请问你是把你家公寓办过来了吗?有没有露天游泳池?豪华游艇有吗?能不能举办奥运会?”当然,那只是一会瞬间很荒谬的想法!——如果她想被季安安一刀结果了的话!然而钟曲沫近几年来是比较惜命的!
    李子慕来到这个城市的消息,是钟曲沫无意间在欧雅那里得知的。当时,她只是轻轻地合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悄悄退出那一片领域,抬腿踩进大片大片的被树叶切割的细细碎碎的光影里。抬起额头的一瞬间,蓝天上那些穿过碎发的破破烂烂的白云走马灯一样“哗啦啦”的往回翻滚,那些过往如上映的电影,疯狗一样冲撞着她的记忆的阀门。
    没有人知道她去过那间办公室。她也当自己没有去过那间办公室。
    “曲沫!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身边全都是卧虎藏龙的绝世高手!假如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话,派他们上阵绝对一个顶三个师都绰绰有余!那些劳什子核弹、氢弹、核武器神马的统统都是浮云,完全不够看,一脱鞋一指头摁死他丫的,看他还拽的二五八万不!”季安安面红耳赤的把最后一个行李箱从漆黑的走廊里拖进钟曲沫乱七八糟的客厅,喘着气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最后瘫在硬邦邦的沙发上。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种,她的眼前还浮现出那只稳稳立在树枝丫中间的拖鞋。
    钟曲沫摁两客厅里的灯,“刷”的一下拉开落地窗的窗帘拴在窗角的位置,楼底下密密麻麻的灯光里笼罩着源源不断的白色烟雾,那些被高高举起的啤酒杯里,泡沫在风里迅速化成难闻的啤酒分子,高昂的的划拳声仿佛要喊破城市上空冷漠的如同监牢一样漆黑的夜空。
    “钟曲沫!我真是十分怀疑,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顽强的活过来的!”
    钟曲沫一转身,就看见季安安用两只手指头夹着她的内衣从厕所里出来,眉毛拧着千千结一样拧在鼻梁上,嫌弃的从厕所门边一下把她的内衣甩在沙发上。
    钟曲沫耸耸肩,走过去拎起内衣在她面前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诚如你所见,我就是这么奄奄一息的苟延残喘过来的。”说完,钟曲沫把内衣也一脸嫌弃的仍在一堆脏衣服上,从钱包里翻出一张鲜红欲滴的人民币,目不斜视的往门外走边走边说:“自己呆着,想喝什么自己翻,我下去弄点吃的上来。”
    季安安目瞪口呆的厕所里出来,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钟曲沫背脊,口齿不清的说:“你、、、、、、你就这么放任我在你家自生自灭啊?”钟曲沫在门边翻着白眼“砰”的摔上门,把季安安的所有牢骚所在了门后面,头也不回的离开。
    季安安连忙扑上去拉开门大喊:“曲沫!我要吃街头那家的麻婆豆腐和糖醋排骨。”声音响彻整栋居民楼。
    钟曲沫摔上楼下的电子门,嘀咕着:“有的吃就不错了,居然还这么多要求,着许凡平时都是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吗?”不过很快她就噤声了。因为她相信,如果那个人是许凡的话,他是绝对会这样做的!
    居民楼下的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阶梯下面就是一条并不宽敞的街道,而此时的街道上正摆满了眼花缭乱的小吃摊贩,并且人满为患。那些摊贩上空夹杂着油烟味的烟尘滚滚迅速窜入天空消失不见。居民楼左边的路口,空地上种着一颗壮硕的常青树,茂密的树枝大摇大摆的探到钟曲沫卧室的窗口,就差登堂入室了。风一吹过磨砂着树叶“沙沙”的响个不停。升的高高的路灯灯光从斜对面穿过常青树的半腰,密密麻麻的树影婆裟的倒影在地上。钟曲沫步下阶梯的影子长长的落在身后,支离破碎的在阶梯上摇晃着。
    然而二楼,回答季安安的却是一楼摔的“晃铛、晃铛”的铁门声,和走廊最里面被猛力拉开的防盗门里传来阴森森的、仿佛用锯齿拉锯出来的惨叫声。
    “谁啊?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不知道啊?仔细老娘收了你这妖孽!”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拖得软绵绵的,就跟下一秒就会断气一样。
    出于本能,季安安于是很自然而然地把脸转到声音的发源地,但是这一转头,季安安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什么叫做后悔莫及!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
    季安安一下子退到墙壁上,贴着墙壁、眯着眼睛、缩着脖子看向那只她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生物,而眼前的景观再一次刷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观。——季安安就暂且先把它列为古神兽之一的四不像吧!
    季安安透过它大开的防盗门,看见它身后的房间里漆黑一片,接着街上的路灯光线,看见它身后漆黑的帘幔张牙舞爪的在空中飞舞着,视线尽头蜡黄的灯光像死亡光束一样照在它的背上,说不出的惊悚如芒在背。
    不明生物背光而立,季安安看不清它的五官,而那些蜡黄的灯光却把它头颅里鲜艳的铅笔照映的清清楚楚的。季安安就在脑子里给自己脑补它的五官的模样。于是它的模样成了这样:七窍流血、嘴巴从两边列到后脖子,白眼球起码有拳头一样大小,脸颊从中间裂开一条缝沟壑,脑浆和黑色的血水正稀里哗啦的从中间淌出来、、、、、、
    想到这里,季安安的脸色刷的白起来,于是她开始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回玄关里,在踏进门里的最后一秒钟“砰”的摔上防盗门,然后内门,再加上暗锁,打开四面八方的灯,并且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嘴里语无伦次的说:“那是假的!那是假的!那一定不是鬼!那绝对不是鬼!那怎么可能会是鬼?呵呵、、、、、、”她神经错乱的冷笑着,最后大叫一声丢掉手上的东西,连滚带爬的冲进房间里,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全身,惨叫道:“啊~那一定是个女鬼~”
    惨叫声直冲黑暗深邃的海岸线。
    而走廊尽头那个人看见季安安很明显一副见鬼的模样退进房间之后,她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咬牙切齿的从头发里抽出一支铅笔,扯着身上五颜六色的衣服凶神恶煞的骂道:“该死的钟曲沫和季安安!早晚有一天老娘要扒光你们的头发!戳瞎你们的眼睛!”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出来给季安安打个招呼,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顺便去她家喝杯茶什么之类的来打发钟曲沫不在的时光。不过很明显,似乎,稍微有那么不止一点点过了。
    当然了,身处夜市之中的钟曲沫是不得而知季安安的参惨痛遭遇了。
    而此刻的钟曲沫正缓步行走在这条异常热闹却并不繁华的大街上。虽然钟曲沫总爱对季安安说有的吃就好,不准挑食之类的,但她还是以街头那家的菜馆为目的前进了。
    其实,钟曲沫一直很愿意相信时光是一个人最好的疗伤圣药。她也总是在一些孤独的让人伤感的夜晚幻想着她和李子慕的再次向相遇。
    但最能让她接受的是这样的:
    金子一样的夕阳斜斜的从城市半空洒下每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至少风足够柔和,人群不算太喧闹,最好还能一转身就遇见一家优雅的咖啡厅,然后她落落大方的坐在她的对面,彼此都潇洒的笑着问好:“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然后李子慕一定是这样扬着幸福的轮廓,洋洋得意的告诉她:“那是当然的,哥都脱单了!这不找你们炫耀来了吗!”
    钟曲沫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想她一定会泪流满面的告诉她:“我这一生唯一的祈愿,便是那些一直被我伤害,却一路陪我至此的人都一生安好!”而这些人里面,李子慕的位置是当仁不让的。
    也当然,这一直以来都仅仅只是钟曲沫幻想当中的场景。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谁和谁的相遇都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和理所当然,而又让人不容抗拒。
    季安安难得安静的说:“这就是缘分,千里姻缘一线牵!”
    钟曲沫摇摇头,看着蓝天上成片成片大朵大朵的白云飘过,在天边云卷云舒,然后在脑海里回放着自己和夏时安的初次相遇,到最后的各安天命,坚定的摇摇头,说:“我还是不信!”
    钟曲沫叫了菜之后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一杯满满的苦丁茶,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感受舌苔上苦尽甘来之后的的甘甜。她的背后是一架饱经时光风霜洗礼过的年迈的风扇,风扇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油烟,它卖力的转动着笨重的身体,嘶吼着驱散来自厨房里越来越汹涌的浓烟。头顶上橘黄色的灯光铺天盖地的挤满每一个角落,把店里尘封得像是记忆里不停地泛黄了又泛黄的纸张。
    李子慕站在马路对面,身体微微靠在路边的街灯杆上看着钟曲沫,金色的灯光洒了他一身。
    于是,钟曲沫泯完第二口茶之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笑的温文尔雅的李子慕。他额头上笨重的OK绷带丝毫不影响他帅气的五官。钟曲沫也笑,然后抬手向他打招呼。李子慕就穿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来到她面前,带着满身星河流转的光芒落座在她的对面,先声夺人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不过人的要求似乎不可以太高!所以旁晚之后应该也是可以称作是午后的,钟曲沫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她和李子慕的再次相遇也算是勉强能算得上是午后吧!——虽然风不足够柔和,甚至还有些称得算是凌厉;人群也不是那么安静,有些沸腾;并且没有一转身就遇见一家优雅的咖啡厅,而是一家环境看起来相当恶劣、而且还有些一无是处嫌疑的充满陈旧味道的家常菜馆。——但如果综合比这些要更差的环境来说,至少还不算是太糟糕的!——至少她没有一见到他就躲!或者是他一见到她就躲。
    ——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也只不过是,原本是她准备的开场白,最后被他抢白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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