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 第二节 栾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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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霑的堂兄名栾雄,字子然,是大伯家唯一的男孩。栾雄上边有五个姐姐,在大伯已经放弃生儿子的时候,大伯母却意外的怀孕,生下了栾雄。滦家祖上在朝中做郎中,武功极好,是前朝皇上身边最受信任的侍卫。改朝换代后,因不愿效忠当朝皇帝,便远离朝堂,做起绿林中的草莽英雄。滦家人丁一直不是很兴旺,到了栾雄祖父那一辈只得了滦风,滦云两兄弟。当时国家稳定,百业兴旺,滦老太爷无意再混迹于江湖,便携带妻儿到了边城贸易最频繁的县城定居,并开了当时第一家镖局武馆“龙武”。如今经过两兄弟的经营,龙武的贸易已遍布全国。
滦家并非是重男轻女的人家,习文练武,吟诗弹琴,只要儿女喜欢,便尽力寻了师傅来教。如今,滦风的五个女儿皆已觅得好人家出嫁,滦云的两个儿子也已成婚,家庭皆幸福美满。人言亲兄弟明算账,滦风、滦云兄弟财产却是共有,从小到大从未因金钱起过争执。
按照当地的风俗,女孩到了16岁要定亲,18岁要结婚;男孩18岁就该定亲,满了20就该成亲了。栾雄此次去京城就是定亲,定亲对象是京城富商钱程旺的独生女,钱晓玉。
钱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钱程旺的妻子刘氏是先皇的乳母最疼爱的小女儿,两人在先皇的指婚下成的亲。所以无论如何,别人总要高看他们一眼。钱家夫妇自是十分不愿独生女儿嫁到如此远的地方去。虽在天子脚下,但以钱家的地位财势,在京城为女儿寻到比滦家好的人家,完全不在话下。奈何,钱晓玉偏偏看中了栾雄,立誓此生非他不嫁。
两人相隔千里,又无亲朋好友相识,这钱晓玉是怎样识的栾雄,又对他如此钟情?这就要从1年前说起:
滦家做的是保镖运输的生意,与钱家并无生意往来。栾雄自满16岁就常常随家里的几位老师傅出门做生意,一年前初次到京都这样的繁华之地,不巧正赶上一场春季的灯会,少年心性自是要玩耍一番。灯会除了扎花灯、放河灯、猜灯谜等比较儒雅的项目外,也开发出了狮抢花灯、攀架挂灯等挑战性项目。所谓攀架挂灯就是在三根长二十二米的木头搭建成的三脚架上挂上写着自己名字的花灯,乞求在当季时节里身体健康。如果说猜灯谜比的是文采知识,那么攀架挂灯比的则是武功谋略。
钱晓玉带了丫鬟,仆人出来玩耍,玩的累了,正准备回府。眼角余光瞄到大前门哪里聚集了许多人,而且源源不断地有人加入进去。好奇心作祟,钱晓玉便走了过去。奈何人太多,根本挤不进。两个男仆不是简简单单的家奴,而是钱晓玉出门必带的保镖,功夫一般,但为小姐挤开挡道的人群绰绰有余。走到最里面,看到人群中间的三脚架上有一个人正往上爬,往年最高的攀爬记录也不过16米,大多数人只停留在了十二三米(脚架每一米都有手指粗的绳子穿过三根木头,串联起来,用来挂灯笼,前面三层是留给孩子老人祈福用的)。此时,脚架上的人已经越过了17米,直奔18米而去。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据说这位公子今年不过才十七岁,原以为他能到13米已经不错,毕竟是个少年,不料已经爬到这样的高度,当真应了古语‘英雄出少年’”
另有人附和道“是呀,老汉在这京都街上活了50几年,自认见多识广,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功夫胆识,却是第一次见”
这时有人问出心中的疑问“不知这位是谁家的公子哥?”
“看着不像是京都人,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老汉都识的,最近没见过,也未听说有什么大户人家搬到京都来”
“周老汉,大前门是富贵人家进京的唯一通路,您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我们自是信您,依您看这位公子从哪里来,有怎样的身份背景?”原来京都有大小前门各两个,两个大前门位列东西,小前门位列南北。西边的大前门,也就是现在众人呆的地方,一年四季开放;东边的大前门除非重大节日或城中突遇天灾人祸,则甚少打开。小前门确实是小,仅容一人一马通过,过不了马车,倒是一年四季常开。
“老汉看他的气度谈吐,像是来自西北边城,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公子。昨日随武威镖局进京,镖局的老把头们对他毕恭毕敬,依年纪看来,应是武威镖局的少当家”周老汉慢条斯理的分析道。
武威镖局的生意虽做的大,但大都在远离京都的地方。对于从未远离过京都的市井小民,自然不知道他的威名。在他们眼中,这武威镖局的少当家反不如京都小商小贩家的少爷。
“且不论他是怎样的身份,只看他刚才露出的那几下功夫和如今已爬到这样高的胆识。若是留在京都,前途必是不可限量”一位书生打扮得中年男子如此评论道。
“快看,他在18层停了,是不是要挂灯笼”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
栾雄已然爬到了18层,腿抖得更加厉害了。18米的高度,肉眼已经看的不是很清晰,下面的人自是看不到他的状态。其实从十五层开始他已经有些害怕,腿不自觉的开始轻微晃动。从下面看可以轻易达到的高度,等走上来才发现他的可怕性。要到19层才能得到那把玉清柳做的折扇,从15层开始每层架子上都悬挂了不同价值的小物件,越往上物件的数量越少,价值越高。玉清柳是全国有名的书画家,又喜爱自己做扇子。无论是写字作画,还是做扇子,但凡有一点瑕疵,他便会焚烧掉,绝不外传。因此市面上他的字画、扇子少之又少,千金难觅。像这种,字画既是他题,扇子又是他做,全国不过20把,且多在皇亲国戚手中。络石铭曾得了一把,滦霑看的眼睛都直了。为了亲手把玩一番,滦霑破天荒的约络石铭出去游玩了一整天。想到滦霑收到扇子会露出的既惊又喜的可爱表情,想到滦霑紧紧搂着自己眉眼含笑一遍遍重复着“堂哥,你真好;堂哥,翊翊最喜欢你”。。。。。。栾雄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朝着19层爬去,此时观众亦屏气凝神。这样的高度,让人看见都胆战心惊,更何况站在上面。原以为少年要停下了,没想到他还要继续往上爬。坚定了心中目标,栾雄闭起眼睛不再往下看,加快速度向前。手触摸到19层的绳子,心内一阵狂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想要的那把扇子。将身后悬挂的灯笼摘下,点燃后悬挂好。
莹白的烛光照射在碧青色的琉璃灯上,滦霑二字便清晰可见,外冷内热倒也映射出了他的性格。栾雄对着灯笼会心一笑,随后将折扇收入怀中,开始往下爬。回到地面,栾雄的两条腿还是在忍不住发软,同行来的几位镖局伙伴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饶是如此,人群里也没人敢轻视它,到处发出的是赞扬声和欢呼的掌声。栾雄对着同伴说了什么,并没人听到,大家只看见少年在同伴的搀扶下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