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物语:鲜血滴于玫瑰永不凋零的爱,皎皎冰辰,披上子夜祈色的沉默 (341)海金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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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毛?要不要那么大胆!
找不到女伴也用不着这么糟蹋自己啊!
“伊奥科斯,不,不,不要看!”莘宁乱抓一气,简直就是交友不慎!
“呵呵,我不在意。”伊奥科斯释然一笑,眨了眨那双星光蓝色的眼睛,“你这两个朋友倒是很有趣。”
莘宁放松了呼吸。怎么就没想到呢,眼前的这个人可是神之子,是全欧洲的主人,怎么会被一点点嫉妒和反感所左右呢?
“是吗?你当然是伟大的帝王……”莘宁蛮是暖味的仰了仰脖子,左瞧右瞧,伊奥科斯就仿佛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曲海水一样澄澈透明的爱琴诗曲。
“有没有人曾评论你的声音就类天使。”伊奥科斯热情的眼睛仿佛能融化远山的冰雪,唇开的自信在自然流露里带着用心。
季风在一阵鼓声里改了轨迹,窗帘翻动,伊奥科斯的眼色突然乍变。远处,二长老尼米修斯正巧路过这里……在舞楼外的一盏油灯柱下,一身鲜红的长袍如不羁的业火熊熊着斗志。
“等我。”随着摸索面颊的温热之手开释,告诫或是难以成全的苦欲在倏尔间漏空了所有的温柔,换上了她从不理解但熟悉不过的王者残忍走向尼米修斯。
雅典君主制权利固然崇高,但免不了会受长老的批评,伊奥科斯毕竟还年轻,在内政长老尼米修斯面前脸色大变是理所应当。
“伊奥科斯,我想你不至于忘了我们由神启的使命。”尼米修斯显出假意的尊敬,高举酒杯,邀与伊奥科斯。
“当然,执行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荣幸。”伊奥科斯低头轻叹一声,眼里流转着死寂的遗憾,或许无奈本身就与责任挂钩。
莘宁听着,远处伊奥科斯与尼米修斯的对话,正惊异能直呼陛下名讳的究竟是何许人。但当好奇的目光与之重合,尼米修斯惊人的礼貌与不凡的谈吐,直视久之,就好像找到了失传已久的古希腊学者雕塑……好比是雕刻家倾尽毕生心血想要创造的完美……
和大多数学者的穿着一样,他披着一件法兰绒的带纹长袍,一侧的肩上倒扣一枚美轮美奂的绿翡翠,一侧显示出他坚硬的锁骨与冰山一角的胸毛,头戴一顶荷叶边帽。
星光熠熠流于他锐利的瞳孔之中时,就如学者的探索与求知同时掺和了战士的不怒自威,他略显冷漠的交谈声在争锋里好似利剑撩拨开时间的云雾。
与尼米修斯的说说笑笑,不但感觉不出那种舞会该有的热情,反还散发出一股严肃到残酷的鬼魅。
莘宁又瞥见一眼伊奥科斯,他颊上那抹促狭之色在尼米修斯这个老鬼的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我建议不要在舞会上排敌,阁下。”伊奥科斯对尼米修斯道,尼米修斯忽的一笑,没有温度的邪恶在刹那后使他阴沉下来,用一种似威胁似苦劝的奇怪口气道,“为什么要这样建议,陛下,你在同情你的敌人!”话里有显然的权威性,说来又不全是,这个男人用命令的口吻要求伊奥科斯,足见议会在雅典君主制下的轻重。
“我没有同情敌人。”伊奥科斯退后几步,底气不足的争辩道。
“哦。”尼米修斯奸笑着走过来,一把搂住伊奥科斯,“那么,用不用我再提醒一遍,哈瑟雅典王的出身。”
什么意思?莘宁听不明白,只见伊奥科斯突然一愣,似恐惧似屈辱,更类逃避……
这个西庭,伏藏着太多危险的秘密了,甚至是能让整个欧洲在不宣战的前提下自行肢解,由君主制再退回到部落制的机密……
因为剩下一大堆叽里呱啦用的是更为复杂的希腊语或者说根本不是本土语,莘宁索性放弃偷听回到了舞厅,不久之后,伊奥科斯也回来了,脸色果然很差。
“长老怎么刁难你了?”莘宁蹭边问道。
“莘宁。”伊奥科斯倒上两杯香槟,看着黄金一般的液体流入翡翠的高脚杯里后,他才艰难启齿,“我要去做一件我一直不想做的事情。”
他说话时,两点目光柔和的像泛着月牙的蓝潭,莘宁谢着接过香槟,望着他极光般若即若离的银睫扑火般脆弱,心里就仿佛被某物忽然塞住。
到底是怎样的权利凭借怎样的秘密,才会让堂堂雅典的大帝为其匍匐?那个尼米修斯,果然可怕……
他叹了叹,开口道,“数年前的动乱将雅典分出了派别与领地,如今我被尼米修斯拉到了他们的政派,我为王,但我并不想反戈相向,因为这会破坏雅典与斯拉夫人的凝聚。”
莘宁一惊,赶忙为他话道,“何止会破坏凝聚,那些政派只不过是看错人而已,难道一次失利就注定要换来灭顶的结局?与伊斯坦的战事已经够你劳心的了,你今晚不是来跳舞休息的吗?”
“这就是政治。”伊奥科斯叹着,将寂寞的目光往窗外看去,沉下心来,放下香槟,就冲着舞台大步而去。
莘宁明显感觉到,伊奥科斯那时的情绪,绝不亚于看到赫梯入境时满心的忧患。
尼米修斯在摧残他的良心,如果不是出自苦心经营的利益,那就是在为篡位之路铺下第一块砖。
政治不会傻到经营别人的利益。而篡位,在绝对甘美的权利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那么果然就是……
赫梯人已经临境,尼米修斯,你就真的不怕雅典无主军心不稳在这战争时期的后果?或许他等了几年又几十年,哪怕要死,也想要死在这王座上,这就是尼米修斯。
“诸位来宾!”
思前想后中,伊奥科斯已经站在了前台,举着香槟,一股王者的风范在高扬的语气里被完美的流露。
喧嚣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宾客们一见是陛下,便纷纷转身向敬。
“诸位来宾,请举杯,为我雅典牺牲的战士们敬饮,他们为了雅典的自由而生,为了雅典人民的真理而战,为了复仇而死,让我们为他们痛饮,起杯!”届时群琴连鸣……
“我们雅典的勇士,将服从牺牲!”在音乐声里,台下礼装的宾客们用右手攥拳,缓缓靠在自己的心口,低声颂道——
北地无边的纵原,西庭军策马,
风中不断的传来,东线报捷话,
神圣明天,佑我雅典,
为一切峻岭冲开山荆铁棘,
我们将在伊斯坦布尔擂鼓,
太阳神之子,主我雅典忠烈,
服从牺牲的指令,
真理永驻我们沸腾血脉,
跨过天地的缝隙,握紧手中利剑。
主,听我雅典忠烈,
穿过底格里斯河的谷脊,
用鞭策俘虏敌人的奴隶,
主,闻我雅典忠烈,
踏过美索不达尼亚之垠,
再浴鲜血的神启,
雅典美酒,雅典忠烈,
做一个雅典的圣骑士,
受命太阳的神启示,
像赫克托尔占领叙利亚,
服从牺牲的指令,
光复我主之福音,
在我深爱的土地。
……
在歌声中,伊奥科斯缓缓抬手,松手……
‘叮嚓——’翡翠酒杯触地便碎,一时民众哗然,现场便失去了控制。加上一些假的起哄者,谩骂者,不同党派的宾客立刻扭打在了一起,他们踹倒了灯架,灯火点着了窗帘。
希腊人看真理就如生命,这也是他们经常被人所利用的一点。有时候他们在立场上维护的方式野蛮的就像印第安人。
“大家……”莘宁绕开那些喧闹的人群,对台上的伊奥科斯喊道,“喂,你作为发起者,为什么不制止一下?”
伊奥科斯方才虚伪的笑容仿佛被凝固在了嘴边,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躲,他蹲下身,伸出手,“莘宁,站到我的身边来。”
“好。”莘宁借他的力,爬上台子时……
“神啊!这里有一滩血!死人了!”“这是明纳第子爵!”“我的神,瞧瞧这些愚蠢的人!”
群众慌乱的叫声刺痛耳膜,场面已经失控到无法挽回,可在伊奥科斯脸上却看不到半点负罪,只有无动于衷的冷漠。
眼前的火焰在地面蔓延,赤红与恐怖的血红交织出尼米修斯在人群中走来时,那无情无义的政治欲意达成的微笑。
尼米修斯很快走上前台,摘下面罩,细瘦斯文的面孔上却写满了邪恶的狰狞。
“可惜了这个美好的夜晚,不过较之我们将得到的,失去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尼米修斯在脸上挂有阴笑时不断打量着伊奥科斯浑身的战栗,像蛊惑人心的恶魔贴近了浪子,他一字一句说出那些残忍的话语,“明纳第是海金党,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每一分一秒对我们而言都会是损失。”海金即爱琴金矿,希腊诸国政党会以本土的特产来命名。尼米修斯和伊奥科斯同属西庭党,但伊奥科斯很反感西庭长老会的那些下流手段。自从自己被西庭拥护上了王基以后,为排除异己所用的下毒、骗术、甚至嫁祸,以尼米修斯为首的内政部人员是从来没少。
“所以……”伊奥科斯迟迟开口。
“没错,所以我花了点钱雇了一些流氓来这里起哄,制造混乱,当我在路过明纳第先生身边的时候,轻轻撒了一点**,让他晕倒,死在女人的鞋跟之下,这,也算成全了一个老嫖客的夙愿了。”尼米修斯两腮的肌肉充斥着威胁的味道,“陛下,现在政敌已经铲除,我会扶持你完成一统巴尔干的霸业,明天,明天记得到祭司那里和我一起宣誓,我将成为您的挚友,您的使仆。”在希腊,大臣辅佐君王之前先要得到神殿祭司的认可和接受神谕。
信了才有鬼!伊奥科斯和莘宁异口同声的在心里窜出这样一句话,当然没有说。
尼米修斯见伊奥科斯并无妥协之意,只是一直冷冷的盯着他。尼米修斯轻叹一声,“也许是臣下愚钝,怎么能麻烦陛下呢?至于祭司那边,就由我代您去说服好了。”
“你当祭司是什么人?”伊奥科斯冷嘲道。
“神殿自日之后,就将归入我西庭,自然也是,我的人!”尼米修斯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强调给伊奥科斯来听。
伊奥科斯身子一抖,“尼米修斯,你居然连神谕也……完全不放在眼里,你真的不怕接受神罚?”
尼米修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一笑,再度上前,“你当那是什么东西,此后主宰雅典的是我们西庭,至于神殿那群磨磨唧唧的老废物们,我早就起手准备了!”
伊奥科斯一惊,这意思是,他下个目标就是神殿,他要将辛格威尔山神殿搬走!那么这雅典的天,可不就彻底变了么?
“承认吧,我的陛下,西庭都为你荣幸,你只需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看着,有我助你,你将会成为欧罗巴洲最伟大的帝王。”尼米修斯抬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阴险卑鄙的笑容。
莘宁不得不佩服尼米修斯的策略,这个又瘦又矮的小男人给伊奥科斯划下了一个铺满金银幻境的无底黑洞,那黑洞里几乎信手就捏来的权利,只要忽略掉危险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而这世上又有多少达不到目的不罢休的人只看到捷径的终点,看不到前面的危险。
尼米修斯盛情的笑容与慷慨的假怀仿佛可以催化他的激动,只要再一把力,伊奥科斯就会死在那里。哈瑟的时代将宣告结束,历史只会记住尼米修斯,只会记住西庭。